第一百零六章 沆瀣一气

亘城方面，国相后吉主持有穷国的政务，在军事上占有优势的左军司马车熊和右军司马有枧子联盟为了避免步大垕的后尘，一方面小心的维系着与国相后吉的关系，尽量不与后吉发生正面的冲突，另一方面则拉近与少妃玄姜的关系。少妃玄姜为了保持朝堂的一种平衡，不得不与车熊、有枧子二人形成新的政治联盟。

亘城方面的几方关系维系着脆弱的平衡关系，身为寒国侯的寒浞则在这一平衡下大力发展寒国的实力。时间转眼就到了后羿二十一年，寒国的物资储存已经达到了新的高峰，武器装备也经过了好几轮的淘换。为了与莱阳新城的市场形成呼应关系，寒浞在黄河码头也建起了新的市场，一时间各方的商人纷纷云集到北镇一带，据不完全统计，居住在北镇的外国商人达到了上千人。

莱阳盐场的生产规模在进一步的扩大，车让的盐场生产监督司从寒国招募新的生产工人，其福利待遇自然不会低。随着人员编制的增大，盐场的秘密也渐渐的公之于众，先前的保密信息不知不觉间已经传到了各方势力的耳中。这也让车让更加的小心应付，细作队的工作量也在逐渐增加。

这一天，寒浞正在码头市场接待外国商人，这一天正是市场开放日，码头外人山人海，商品堆得就像小山一样。卫队长湛狐跑来报告，莱阳盐场派人过来说是有重大情况要汇报，寒浞觉得不能小视，随即吩咐一声，莱阳盐场传话的人就被带到了寒国侯府。侯府之内，来人气喘吁吁的给寒浞行了一礼，寒浞低身问道，

“你家司正大人派你前来，必然是有重大情况，你不要着急慢慢说与我听。”

“是的，寒国侯...大人...”

寒浞见此人说话断断续续，知道其必然是马不停蹄的从莱阳盐场奔赴过来，随即安抚他坐在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你先歇一会儿，等恢复了体力在慢慢说。”

“不必了麻烦了寒国侯大人，属下是细作队第一组组长，奉车让大人的命令前来向寒国侯汇报鬼方的军情。”

“鬼方的军情？”

“正是，几天前，细作队在漳河北岸一带搜集情报，察觉到少阳和吕麂子的一千多人正在加紧操练，这是以前没有发生的事情。属下认为，这些军队必然有大的军事行动，因此马不停蹄的奔回寒国向大人禀报。”

“你是说漳河北岸少阳和吕麂子的部队已经合兵一处了？”

“不错，据郸城的细作汇报，少阳和吕麂子合兵一处乃是鬼方国狄王大缑早些年前亲自下的命令，目的便是为了抵抗漳河南岸的姜国势力。”

“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赶回漳河北岸继续打探，有什么新的情报即刻传达，不得延误。”

“属下遵令！”

这名细作小组长得到命令，在北镇休息了一阵补充了一部分给养之后又赶赴到漳河北岸一代。寒浞陷入了沉思，一时半刻他也无法判断少阳和吕麂子的联军到底是要攻打哪里。最让寒浞不解的是，那名细作小组长看到有一千多人的联军，就算少阳和吕麂子所有的军队加在一起，也没有一千人这么多啊？

事情还要追溯到后羿十七年东夷族的内乱，这场兵变是有寒浞在背后一手策划，利用新式武器作为诱饵挑起东夷族部落军事联盟大司马、二司马的争斗，内乱的最大赢家自然是寒浞，至此大司马少昊被杀，二司马少阳率领三四百部下一路下西北方向逃亡，最终越过漳河在鬼方国境内落脚。

二司马少阳是一个经商天才，为了抵抗哥哥的势力，他常年经商在外，在鬼方国结识了狄王大缑，自此二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少阳率领部下逃亡到鬼方国以后，狄王大缑为了帮助这位曾经的朋友，在漳河北岸、郸城东南五十里的地方建立一座村落，供少阳的残兵败将休养生息。少阳利用这喘息的机会在这座村子落脚了。

虽然在军事上失利败给了寒浞的中军，可是为了积蓄力量奋发图强，经商天才少阳利用狄王大缑的援助开始了长达五年的物资储存。一方面，少阳将自己的部下全部用来开垦新的荒地，种植农作物，以保证粮食的正常供应；另一方面，则在秋收过后，率领部下到别国经商。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一向以正直自居的少阳，居然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一些小的国家就此灭亡，少阳不仅获得了巨大的物资保障，更俘获了不少的奴隶以供自己驱使。

后羿十八年，姜侯病死，大公子姜文继位。一向支持二公子姜武的吕国国君吕麂子心中不服，居然率领族人逃到了漳河北岸鬼方国境内。这个吕国国君吕麂子是一个城府极深而且极不安分的一个人，早在姜侯年间，吕麂子就与原姜国大司马姜赜、二公子姜武同流合污，是姜国内出了名的好战派。

为了帮助姜国二公子上位，吕麂子甘当二公子姜武的打手极力打击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公子姜文等人，是姜武比较信任的人。不仅如此，吕麂子还是一个著名的政治投机者，他不仅将重注下在了国内的好战派身上，更与东夷族二司马少阳结下了深厚的交情，曾经合伙劫掠了逄蒙在东夷族经商换得的物资，这件事在当时震怒了寒浞。

吕麂子不仅结交少阳在黄河北岸的官道上打家劫舍，而且还将赌本压在了漳河北岸的鬼方国身上，获得了狄王大缑不小的支持。吕麂子这个两面三刀十足政治投机行为其实很好理解，当时的姜国处在了有穷国、鬼方国、东夷族三大强敌的环视之下，姜侯的很多行为都有可能导致姜国被其他强国灭国，吕麂子这个老家伙可不想将自己的前途全部寄托在姜国身上，因此才会如此的讨好东夷族和鬼方国，目的便是为了有一天能在走背字儿的时候得到两国的支持。

这么一说吕国国君吕麂子也算是一个有政治远光的人，这话其实一点不差。就在吕麂子率部逃亡鬼方国的时候，狄王大缑亲自率领军队到漳河南岸迎接，并且将吕麂子的上千部众领到了少阳所在的村落。为了显示庄重，狄王大缑请来了郸城宗庙府的大祭司前来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漳河北岸的所有渔民全都在漳河之中撒网捕鱼，象征着鬼方国来年风调雨顺，国运日强。

简易的帅堂之内，聚集了鬼方国的贵族元老，在这个古老的名族之内，几乎所有鬼方国的贵族名字之中都有一个大字。例如狄王大缑、叛逃的族人大垕、副司马大枞、大祭司大厹、相大塬等等，“大”是鬼方国的图腾符号，从某种意义上解释“大”是鬼方族的祖先对于人形的最原始的理解，因此几乎所有的鬼方族人都是以大为姓氏，代代相传至今。

小小的临时帅堂顿时显得热闹起来，少阳很明显对狄王大缑以及吕麂子的到来感到十分的惊诧。吕麂子不愧是社交能手，刚一到鬼方国就与鬼方国的贵族们打成一片，见到老朋友少阳之后，自然是少不了一场热情的拥抱，吕麂子激动地说道，

“今日我吕麂子落难来到了宝地，能得到大王和二司马的热情接待，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狄王大缑哈哈哈一笑，回应吕麂子说道，

“吕麂子此言谬矣，你的到来怎能是落难，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你能来到我鬼方国，也使得我这里蓬荜生辉啊。我听二司马少阳说起，你俩也是很久的老朋友了，既然如此，我们老朋友联手，定能在漳河一带有一番作为啊。”

“大王教训的是，我吕麂子平生罪钦佩的人物当属大王和二司马您二位英雄，小弟发誓从今日起定会以二位为榜样，唯二位马首是瞻。”

“哈哈哈，真是痛快，没想到我鬼方国也成了风云际会的宝地。以后您二位在这里可以放开手脚休养生息，用不了几年我们就可以杀到漳河南岸，斩掉寒浞的头颅。”

说这话时，帅堂之内所有人的眼中都透露着仇恨的目光，他们每个人都在寒浞的手里吃过败仗，二司马少阳更是与寒浞有国仇家恨，说到这里也是心中悲愤，恶狠狠地说道，

“寒浞此贼害我大哥，夺我东夷族残杀我的同胞，此生我定杀回东夷族斩杀此贼，望诸位助我！”

“我说二司马，你也不必悲伤，试想想在座的哪一位跟寒浞没有仇。当年本王在寒山一带狩猎就曾遭遇寒浞、有道子师徒二人的袭击损失惨重，时隔两年我等又在黄河北岸遭遇寒浞的中军重大打击，遭此一战我鬼方国实力大减，再不敢轻易越过漳河一线。”

“大王、二司马所言不差，我姜国的二公子文韬武略大有一番作为，本应继承姜国的大统，没想到寒浞居然挑拨离间，在我姜国搬弄是非、兴风作浪，不仅害死了老姜侯，更将我们的二公子姜武、大司马姜赜全部下放成平民。如今的姜国已经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一席之地了啊。”

就这样，狄王大缑、二司马少阳、吕麂子三人在帅堂之内列数寒浞的几大罪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的义愤填膺。三人说到情处，久久而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