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心深似海

“你……说得没错，一点都没错。”

墨卿烟低着头，沉默良久后，淡淡的说道。

如今的她，就算知道了墨方天身死真相，也没有替他报仇的资格与能力。

她引以为傲的才智，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在这乱世之中，她还需要隐忍，还需要时间来积蓄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现在，并不是让她悲伤，绝望的时候，相反，她更要努力活下去，活到复仇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墨卿烟将眼中的悲伤一点一点掩去，把这一切都深深埋在心中，随后抬头看着身前的帝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冷静，开口道。

“既然你知道如今的我根本没有能力去复仇，那为何还要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在这个紧要关头让我知道这些事情，你就不怕我因此癫狂，故意把自己送上死路吗？”

当悲伤与绝望褪去之后，墨卿烟很快就反应过来，以她这些日子对萧寒轩的了解来看，这个心深似海的帝王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自己这些事情。

“哈哈，这样的你才是朕希望看到的样子！”

萧寒轩看见墨卿烟再次恢复了冷静之时，脸上顿时露出了难得的笑意，一边笑着，一边开口解释道。

“不错，朕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确有其缘由！”

“朕知道，当你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必定会心绪大乱，单凭这一点，你觉得那陆风辰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吗？”

“所以，与其等陆风辰利用这件事情来做些文章，倒不如让朕更早的告诉你，如此一来，即便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还在朕的掌控之中。”

“要知道，朕这个帝位，可没那么容易拿走！”

萧寒轩淡淡的说着，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对于墨卿烟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而事实上，从墨卿烟方才的激烈反应来看，墨方天的死讯，对于墨卿烟的打击，甚至比他料想中更甚几分。

“至于你会不会因为此事心生绝望，故意去送死，说真的，对于这一点，朕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不过从这几日与你的接触来看，朕并不认为你会是那种轻易寻死的废物！”

墨卿烟听完，冷笑一声，对于萧寒轩的解释不置可否。

墨方天的死讯给她带来的悲痛，远不是萧寒轩所能想象的，但也的确如同萧寒轩所说，她墨卿烟绝不会轻易寻死。

相反，她要在这寒帝城中好好的活下去，她要在这里，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直到她拥有足够的力量复仇。

“好了，该说的朕都已经说了，至于接下来你怎么想，那些都与朕无关！朕只想知道，如今的你还能不能履行当初联手时的约定，替朕带兵困住陆风辰手中的兵力？”

对于萧寒轩而言，他只在意墨卿烟是否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如果墨卿烟因为这一番打击而丧失斗志的话，那么他便会重新部署自己的计划。

虽然那样或许会凭添诸多麻烦，但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我之间的约定吗？”墨卿烟一愣，眼中波光流转，思索片刻后，她眼中才覆上一片坚定的神色说道，“当然继续履行，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再帮助我一件事情！”

在得知了墨方天的死讯之后，墨卿烟心中组建一股只属于自己的势力的想法越发坚定。

既然如今她在寒帝城中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萧寒轩与陆风辰的监视，那么她索性把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服萧寒轩帮助自己！

萧寒轩一愣，皱眉看着墨卿烟，疑惑的开口道，“何事？”

“借我一些人手，并让他们听从我的号令！”

一般来说，那些底蕴身后，实力强大的势力，例如陆风辰的暗阁亦或者萧寒轩的暗卫，这样的力量，都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与沉淀，方能有所成就。

对于墨卿烟而言，眼下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完成这些事情，因此她便打算利用现成的资源，直接从萧寒轩手中抽调一些人手，以此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虽然这种方式，在忠诚与可靠方面有所欠缺，但无疑是最快的捷径，况且即便这些人日后因为萧寒轩的原因不愿意听命于自己，她也有应对的办法！

“哦？！”萧寒轩目光一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望着墨卿烟饶有兴趣的说道，“从朕手中借一些人手，说来听听，你想要干什么？”

萧寒轩怎么也没有想到，墨卿烟会忽然间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让他心中颇感奇怪。

当墨卿烟瞧见萧寒轩眼中那饶有兴趣的神色之后，心中顿时就有了把握，她看着萧寒轩，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既然你要我帮你对付陆风辰手中的兵力，那么单凭我一人定然困难重重，因此我需要不少人手的帮忙，无论是眼下负责保护我的安全还是日后战场上的兵戎相见，情报对于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东西，总不会每一次陆风辰的行动，都由你亲自来告诉我吧？”

“好马配好鞍，你身为一国帝王，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墨卿烟说完，看着萧寒轩，眼中的神色一片真诚。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你想要在寒帝城中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罢了！”

萧寒轩闻言，盯着墨卿烟看了半响后，忽然间眉梢一挑，那锐利的目光仿佛早已经洞察了墨卿烟的心思。

看着萧寒轩眼中锐利的目光，墨卿烟心中微微一凝，暗道这萧寒轩行事未免太过谨慎。

然而正当墨卿烟以为萧寒轩会拒绝自己的条件的时候，眼前的帝王竟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虽然朕不知道你心中究竟有什么打算，但为了表现朕的诚意，你这个条件，朕可以答应。”

“既然你想要一些可以听命于自己的力量，那么朕便从暗卫冲抽调出部分人手，在你帮助朕完成事情之前，他们都可以任你调遣！”

说完，萧寒轩把手伸进怀中，在墨卿烟的目光注视下，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冰蓝色的方型玉牌，拿在手中端详片刻后，将它递给了墨卿烟。

“这块玉牌可以调遣朕麾下大部分暗卫，并且你可以利用它自由出入西华皇宫，朕将它暂时借给你，明日待朕安排好人手之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它便是你调遣暗卫的信物！”

早在萧寒轩拿出玉牌的时候，墨卿烟的目光便落在了它的身上。

冰蓝色的玉牌上清楚的雕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寒字，在其背后，还刻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飞龙，在龙的双目处，似乎还泛着点点蓝光，慑人心神。

但从这块玉牌的外表来看，墨卿烟就知道其价值定然不菲，不过眼下并不是她可以客气的时候，当即毫不犹豫的接过了玉牌。

手中握着这块冰蓝色玉牌，墨卿烟顿时只觉得入手处一片冰寒，完全没有寻常玉器入手的温润之感，犹如手中捏着一块不化的坚冰。

看着墨卿烟接过玉牌之后，萧寒轩眼中悄然间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暗笑，继续说道，“朕的诚意已经摆在了你的手心，希望接下来，你不会让朕失望！”

“那是自然！”墨卿烟闻言，一边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玉牌，一边点了点头。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萧寒轩心中究竟打着什么鬼主意，她要做的便是安然无恙的渡过剩下的几天，随后利用萧寒轩的力量，来击败这个不可一世的西华丞相便可。

这场君臣之间的交锋，对于她而言，不管最终的胜负如何，削弱的都只是西华国自己的力量。

至于那三年的为质之期，她有把握会在这场君臣的交锋之中，给西华国造成一个数年内无法恢复元气的创伤！

不管萧寒轩与陆风辰之间究竟是谁笑了最后，她墨卿烟始终都还是东墨的子民，这寒帝城，留不住她。

“好了，朕还有要事在身，你可以回驿馆了，虽然朕不知道接下来陆风辰还会有什么动作，但是只要你留在驿馆，有暗卫的保护，朕相信，他应该奈何不了你！”

待得墨卿烟将玉牌小心翼翼的收捡起来，萧寒轩瞥了一眼窗帘之间的缝隙，看着马车外越来越密的风雪，开口说道。

墨卿烟微微一愣，心知萧寒轩不想再与自己交谈，轻轻点了点头，她想要拿到的东西已经到手，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也想回到驿馆之中，悄悄祭奠自己父皇的亡魂。

她可以将心中的悲痛深埋，但却不能抹去。

转身撩起车帘，墨卿烟正准备走出马车之时，却又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脚下一滞，回过头与萧寒轩对视一眼后，轻声询问道，“虽然我不确定父皇的死，是否与你有关，但眼下除了你，在这寒帝城中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告诉我答案。”

“我想知道真相，欺骗也好，事实也罢……。”

墨卿烟眼中的目光，一片真切与诚恳，她渴望知道真相。

隐忍，不代表遗忘，人们心中仇恨，往往需要一些东西来承载，方能不忘，不熄！

萧寒轩目光平静的看着墨卿烟眼中的神色，默然半响后，在墨卿烟的注视下轻轻一笑，“当你完成约定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答案，在此之前，你不需要，也没有资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