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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泪痕也满旧青衫(9)
静坐,冬风已过。这暖起来的春风拂过面庞,脱下了厚重的大氅鹤羊皮小靴。赏花饮茶,倒是一件颇为惬意的事情。
御花园佳木葱茏,放眼望去,古柏藤萝,花团锦簇,将其点缀的情趣盎然。
庄暮烟摸着福庭轩中的一盆木化石盆景,一看只是经久暴晒的朽木。庄暮烟的手轻轻敲上却能铿然有声。一听,便知这是颇为珍贵的。
“太子妃今日约本宫出来难道只是为了在这御花园中赏景?”
庄暮烟一身精丽的百蝶采衣映的面容更加精致的明艳不可方物,若说庄暮烟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可她这些年却保养的异常好。她不会因为得不到东方朔的宠幸而郁郁寡欢,相反,她更是活的自在。相比整日计算那些得了东方朔宠爱的刁蕙兰,庄暮烟只要你不惹她,她倒是也与你处的相安无事。
这亭子中,只有她和庄暮烟两人。其余的都已经被屏退到远处守候着了,凰月站起身来,娟妙金丝绣花长裙拖过在了地上。乌黑浓墨的发上只是简单的挽着点缀着几颗珠花和一根羊脂玉簪。肤光胜雪,更是褪尽胭脂俗气的铅华。
“贵妃娘娘,太子殿下说着一些进攻的小国今日都已经进了国都。这贡品也是悉数纳进,只不过却闻外沓使者想要我国的公主和亲。”
凰月不日后这才细细想来,若说安是外沓的使者。只不过他却不是正统的外沓人,外沓人更注重自己的人是否有着更纯正的血液,安比需要刁蕙兰这个姨母的帮助帮他巩固在外沓的王位。所以他接受刁蕙兰的条件帮他陷害了常家。继而,这次安比过来,必定是想要刁蕙兰将安在公主嫁给他。
安在公主可是刁蕙兰的心头肉,外沓偏远。当年刁家三小姐也只不过破于家族势力,更是因为刁荣好大喜功的缘故。这嫁到外沓这也没能熬过多久,想想这金枝玉叶的安在公主又怎能受得了这外沓的恶劣天气呢。
“哦?”庄暮烟明媚的眼眸一亮,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她勾唇笑着,说道:“这件事情那倒是有趣了。本宫知道,这外沓的王可是皇后娘娘的外甥,自己的女儿嫁给外甥亲上加亲更是在好不过了。”
“这当然是好事,可是皇后娘娘未必会答应。”
“作何解释?”
庄暮烟好奇的看向了凰月。
凰月只道:“外沓这些年确实是因为安比这位有道君王而变得渐年强大,也成了皇上的心头患。这次若是能和亲成功倒也真是合适不过,只不过传闻这安比王因为常年作战,这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大伤疤。安在公主金贵,她就是使尽性子也不会嫁。更何况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她若是将安在公主和亲,必定也是大国的母后。”
凰月这次是算准了刁蕙兰的性子。
庄暮烟微微笑道:“你倒是异常聪明,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
庄暮烟早比凰月之前,这外面的消息就已经送进了宫中。她怎会不知道这外沓使者在大殿之上直言要迎娶安在公主的事情,安比也正如凰月所说。浑身的狂野豪放之气,外沓天气恶劣,这常年暴晒的肌肤倒是显得黝黑。加上这脸上更是多了一条长长的伤疤,依照刁蕙兰的性格又怎会将自己的带去那样子的地方而受罪呢。
“那你想要怎么做?”
庄暮烟颇有兴趣得看着凰月。她就是喜欢这个感觉,能有势均力敌的人来跟她一起对付刁蕙兰。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不愿,不如我和贵妃娘娘就圆了外沓王这桩心事如何?”
凰月笑容深邃的看着庄暮烟说道。
正是昨晚,束竹和束羽带回了仙乐宫的消息。
那个宫女珍儿又犯了错被安在一顿重则。这次,安在下狠了手。珍儿是被其他宫女抬出仙乐宫的,那个样子估计也是离死不远了。
凰月只觉得时机到了。
此前——
安在公主的一天倒也是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公主该学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样学。更是因为她是皇后的女儿,在一众宫女中,她更是要显得优秀。只不过安在公主的脾性却是异常暴躁,她只要一有不顺心就将让宫女跪下来受她用鞭子责打。
这一点,倒是和以前的赵筠一样的残忍。说到赵筠,自从赵筠死了之后,这赵家也是没有什么动静。如此安静,估计是按捺着伺机而动吧。毕竟是夺去爱女之仇,赵敬侯夫妇怎能吞下这口气。
不日,凰月便让束竹和束羽带回了一个被安在公主经常鞭打的宫女吧。珍儿,只不过因为刚刚被内务府指派到仙乐宫出事。这安在喜欢的不喜欢的,她时常记错,更也是常常遭到安在鞭打更多的宫女。
凰月见到她的第一眼,束竹和束羽已经将她打昏。珍儿躺在未央宫的地板上,那不够体寸的衣服暴露了她手肘上的鞭痕。淤青的,鲜红的,更有皮开肉绽的几道。
凰月便命扇儿拿了金疮药,后让人将珍儿扶到了榻上。解开她的衣衫,那后背都是触目惊心的鞭痕在交错。鲜血已经将伤痕模糊掉了,往着绽开的血肉上面堆积。新伤旧伤交错,一看便是在安在的手下受了不少苦。
可是这样更好,凰月用金疮药为珍儿下药的时候笑了起来。
这金疮药性烈,凰月只是刚刚洒下微微丁点的粉末时,珍儿便痛的醒了过来。她趴在凰月的榻上,只是睁开一见到穿着如此华丽的凰月时便急忙要下来。
她似乎是认得凰月,匆忙下来就跪在地上行礼。
“奴婢见过太子妃。”
“你未曾见过本宫,怎就知道本宫是太子妃?”
珍儿支支吾吾着不敢说,紧张的冒了一额头的冷汗。凰月倒是不紧不慢的笑了笑,反而将珍儿从地上牵了起来。
“背上的伤口需要涂点药。否则容易留下伤疤,也不容易好。”
珍儿当即受宠若惊的又跪在地上不敢动。
“奴婢命贱,莫让太子妃为奴婢脏了金手。”
凰月柔声说道:“人生父母养,没有人的命生来就是下贱的。”
珍儿这才又惶惶的站了起来。凰月打算继续为她继续上药,可是珍儿却惶恐着连退了好几步。
“放肆!”
扇儿站出来对着珍儿喊道。
那横眉怒眼,直接让珍儿吓到了直接又跪了下去。连续听到这膝盖碰到地面的沉重声音,凰月只是听着就应该很疼。
可珍儿只是低着头,紧张的不知所以。
凰月见她如此,便将这金疮药交给了扇儿。让扇儿帮着上药,这次,珍儿仍旧是几分惊恐,可是也站在原地让扇儿接着帮她上药。
她的衣衫染了血,也是不符合她的尺寸。凰月便让人拿上了一套新的让珍儿换上,珍儿那双大眼睛漾着诚惶诚恐的波澜。胆怯,瑟缩,就像是一只随时会受到惊吓的兔子。
凰月看着她,只觉得安在能将一个人折磨到如此的程度也是厉害。
换了衣服,凰月任何话也不说便将珍儿放了回去。
连扇儿也觉得颇为奇怪。凰月吩咐她在珍儿拒绝她的时候怒斥一句,扇儿还以为自家的小姐要做什么。可是只是静静的帮这个素不相识的宫女上完药之后就放人家走了,竟然什么也不做。
“小姐,什么也不用做吗?”
“不急。”
凰月轻笑道。
此后,她便隔着三日让人悄悄为这珍儿送去金疮药。这药一开始是被珍儿婉拒的,可是后来珍儿也是收下了。
直到昨晚。
凰月让束竹和束羽将珍儿从仙乐宫带了出来,纵然她不见,安在也不会在意这个被她视为草芥的宫女。
凰月蹲在她的面前,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凰月的面前,脸上已然将她打湿成了个泪人。这样的画面曾经跟画儿即将死去的样子很像,这不禁让凰月的心头一紧。
凰月的关心让珍儿异常感动,从珍儿的嘴里。凰月套出了许多关于安在的事情,包括安在一天的作息。
安在会在亥时歇下,而且歇下的时候并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只要一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旁边站着人时,她便会不顺心,这责罚便又会下来。可若是安在醒了,唤出的第一声没有人应。这守夜的宫女,又该是倒了大霉。
故而,这仙乐宫的宫女没有几人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宫宴不过亥时是不会结束的,到时外沓王要是和安在公主一同喝多了。想必,这件事情必定是板上钉钉了。”
“只是?”庄暮烟疑惑得看着凰月。“你怎知道外沓王就愿意这么做?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这计划,又如何配合?”
“贵妃娘娘自然放心,既然这主意是凰月出的。那外沓王,凰月必然有办法让他跟我们站在一条船上。”
庄暮烟深邃的笑意盯着凰月看。那清澈的双眸中映出了凰月一张秀丽的面庞,笑容从她的嘴角绽开。
听父亲说,不久前皇上曾秘密召了凰凛进宫。出宫之时,凰凛的面色煞是不好看。想来该是因为这银镯的事情,凰凛这些年除了势如中天,但却也是安分守己。皇上更是将凰凛视为心腹,各种大事都异常信任凰凛。银镯一事,皇上不过分声张,只是秘密召了凰凛进宫。
这倒是让庄暮烟没有想到。
庄暮烟盯着这个看似蠢笨却又精明的凰月,说道:“好主意。”
到时候,她就能看见刁蕙兰那一张受到惊吓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