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阴谋
苏阳的场狱令官邸从柳条大街搬到廉政街后府衙规模缩小了四分之一，一部分职能剔除给了苏阳郡府非但没减轻场狱的压力反倒是增添了不少流程上的麻烦。律政司的律条总算是在女帝让胡斌读之前弄完了，可是一茬接一茬，女帝说此事事关重大，潘仁军的事情爱卿们引以为戒，杀人案一定要给朕查清楚，是要查清楚啊，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那就不是查清楚能解决的了，他不仅要查清楚还要查的漂亮，查的滴水不漏，可是场狱那么多事，苏阳郡府管的又很杂，怎么可能会查得清楚，又怎么会查的漂亮呢？更令胡斌头疼的是早朝一过女帝就派人来问进度，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问进度…一天时间他能接见四五个皇室的特使…
“唉，催催催，催什么。”胡斌把自己的官帽拜倒桌案上，“这种小案子居然每天都要过问，劝她安心，结果非要说是有人要针对她，是示威。”
一旁的花问闲凑上来愁眉道：“皇上不会太敏感了吧。”
“女人嘛，自然是一种敏感的东西是吧。要是死在皇城大道上的是个男人，估计就没有这种问题了。要我说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而已，早日结案，我们也能早日解脱，不是么。”胡斌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徐老弟那边怎么样了。”
“徐老弟？胡大人说的可是苏阳郡府的新郡守徐励大人？”花问闲好奇地问。
“是啊，怎么了？”胡斌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这关你啥事。
“在下以为苏阳郡府跟场
狱交集不算太多，胡大人称徐励大人为老弟想必私下有交情啊？”
“你很意外么？”
“都说苏阳郡府郡守最烦场狱干涉郡府刑案，以往场狱令的人在郡府都没有好脸子看，看来胡大人与徐大人并非如此。”花问闲说道。
胡斌笑了笑“那是以前，以前戾王在位朝里乌烟瘴气，谁都想表现自己往上爬，所以郡府与场狱有交集的刑案便成了抢手货，现在不一样了…谁也不希望摊上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案子。”
“比如…这次的案子？”花问闲轻声说道。
“啊…我跟徐励算是老交情了，他以前跟彭…跟他以前的搭档简直是珠联璧合完美无双，现在那个姓江的根本没法比，也不知道徐老弟查的咋样了。不过我觉得这案子不那么简单，其中有猫腻。”
“…”花问闲一脸苦笑。
胡斌瞄了一眼花问闲问道“你怎么了？”
“明知是火坑大人还让我去协助…我花问闲做错什么了么？”花问闲哭丧着脸说道。
“没没没，问闲见多识广，要不是皇上要律条把你留在这里，你早就去那边帮忙了吧。” 胡斌笑道“我不是信任你才派你去的么，甄震现在是侍郎了不能随意外派，只好辛苦你了。”
“好吧…”花问闲叹了口气。
正中午的玲珑坊，一片闹腾的景象，凌香阁对面的升仙酒楼，同样也是觥筹交错。
只有叶影和李风师徒二人，相面无言。
最终叶影率先开口了：“说说吧，你的推测。”
“我的？”李风疑惑得问，“我推测就是潘杨皓就是凶手啊。 ”
叶影摆摆手：“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小概率，就是所谓的阴谋论。”
“师父……你该不会当真了吧。”李风挠挠头。
“不管当不当真，你得说说吧。”其实这种猜测就仿佛一只幽灵一般，笼罩在浩瀚的脑海中。阴谋论从来都有土壤，因为没办法证伪。就像轮回宗先知究竟能不能转世一样，有太多谜团需要解，上古大战、玄雀湖等等。
刘思瑶不过是见小事，一个妓女，有多少人会认为杀了她就能对女帝有什么威慑，难道这样对待女人，将她剖腹割宫女帝就会感觉害怕么？有多少人女性会被杀，总不可能对女帝有什么不满吧。
叶影一直在观察李风，他对这种猜测虽然嘴巴里可能好像不在意，但是实际上相当认真，完全把这种猜测当做一件真事，他一直想要把潘杨皓当做杀人凶手，其实就是来推翻自己心中可能性最大的猜测。
为什么一个人会相信一个不合理的猜测，很有可能女帝也不相信潘杨皓是凶手，她更宁愿相信这是一次对于自己的阴谋……草木皆兵。
没想到李风也和女帝想的差不错，都是小孩子的想法。
李风正低头像是在思考，最后抬起头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也只能，说一点意见。”
叶影嘴角抽动了一下，脑海里也开始动了起来。
“师父你看。”李风指了指他们对面的凌香阁，“很近吧，就一条巷子。”
升仙酒楼合凌香阁之间的街道，宽不过一丈，在晚上都能够听见凌香阁窗户上里传出的声音。虽然那时候酒楼里面可就没什么人了。
李风伸出大拇指丈量了一下距离：“师父你想不相信有人可以从这里跳过去。”
“虽然很近，但是也至少有一丈，这么远跳过去，没有一个着陆点。”叶影也看到了这个距离，虽然看上去近，但是肯定自己跳不过去。
李风向上指了指：“从屋顶就可以了，刘思瑶的房间是在三楼，升仙酒楼只有两楼，但是从升仙酒楼楼顶跳过去，就能够直接到刘思瑶的房间。”
“到了房间然后呢？”
李风做了一个手势：“勒死，在这种地方只能勒死，虽然刘思瑶在醉酒中，不过醉酒的人不如一个死人容易搬运。勒死也不会留下血迹。”
“他们该怎么把刘思瑶的尸体给拿出来。”带走一个大活人有些时候哦比带走一个死人容易，虽然那时候已经是夜晚，一具尸体的搬运依然难以掩人耳目。
李风伸出头看了看巷子，指了指下面道：“底下有人拿着毯子就好了，然后把刘思瑶从窗户扔下了，直接就能用毯子裹起来，别人只能看见毯子，看不见里面的尸体。”
“那么干这件事的至少得有五六个人。”叶影道，“六个人，哼。还真是一个大组织啊。”
“不只是大组织，还是高手，他们分工很明确，就像猴子在树上摘下一颗桃子那样把刘思瑶从凌香阁神不知鬼不觉得弄到了皇城大道上。”李风道，“事实上要是可以的话，两个人就行，一前一后搬毯子。”
“能把刘思瑶弄下来，那怎么出坊门呢。”一个毯子裹着的尸体，必须相当小心，就算有令牌，把这块毯子搬出去？不可能，除了潘杨皓，没有人在那天再走出过玲珑坊，那些军士的供词不会作假，除非那两个人不一般。
“不用出坊门，直接越过坊墙就好了。玲珑坊的坊墙很低啊，因为这里是烟花之所，为了招揽顾客，坊墙并不高，翻墙比其他的坊容易多了。”李风无所谓得说道。
“哦，那还带着裹着毯子的尸体呢。”
“师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翻过的坊加起来至少得有二三十个，比玲珑坊高一点的贵秀坊，我七岁就能翻了，你想想那些人，带个人翻个玲珑坊真的不成问题。”
“很容易？”
“对，一抛，然后蹭蹭蹭，然后在上面接住，然后带着毯子跳下来，两个人协调好的话就很容易了。”李风用酒杯当墙，两只手当做人，筷子当做毯子向着叶影验尸了一遍。
叶影一边点头一边在脑海中伸展李风的描述：“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但是证据呢。”
李风努了努嘴，然后站起来面向窗外：“看着。”
说着原地加速，直接冲出窗外跳了出去。
“嘿！”怎么又来？叶影赶紧把头伸到外面，发现李风正紧紧挂在凌香阁的一扇窗户上。
随后叶影就看见李风像个壁虎一样向上爬行，很快地爬到了三楼的位置。
李风指了指其中的一扇窗户，嘴巴一张一张但也不发出声音。随后他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牢牢抓着床沿，面向升仙酒楼的屋檐，右脚一蹬，当空一跃，划过一条弧线直接飞向屋顶，最后双手狠狠抓住了木质屋檐，抓住之后片刻就放开，坠下之后有抓住了包厢的窗沿，整个人像个秋千一样荡进了包厢。
叶影忍不住想要鼓掌：“像个猴子一样，功夫不错啊。”
李风装作害羞得摆摆手：“过奖了师父，这种跑酷的小把戏我其实从十岁就开始玩了，整个苏阳很多地方都被我爬过了。”
“怪不得你在暖心阁会从窗户上吊下来。”叶影响起了一件耿耿于怀的事。
“人长大了，有些地方再去就要被卡住了。”李风绕绕头，“不过凌香阁的结构，真的很容易啊，而且窗户从外面是可以打开的。所以我这种假设完全能够站得住脚，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过这样的假设，因为我在师父你去凌香阁的时候到了这屋顶看了看，发现有几块瓦片有新的破碎，没准有人那个晚上在这个屋顶待过呢，对了，师父，你在凌香阁刘思瑶的房间里面找到什么了没有？”
房间里面有画，有骨笛，还有许多……不过叶影说：“没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是啊。”李风坐下来，“假如真的是团伙作案，那么有价值的早就被拿走了，要是凶手是潘杨皓，还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叶影并不想告诉李风，李风刚才像猴子一样的动作，却让自己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徒弟陌生。
相处的越久，谜团反而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