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唇亡齿寒

这几日，寒浞待着寒国侯府之中，盘算着最近的食盐收入情况，其结果自然是令人满意的。莱阳盐场经过半年的经营，早已经走上了正轨，如今每月净产量可达到两千壶左右，这可忙坏了盐场生产监督司司正车让，不仅要负责食盐的生产，更要考虑到安全储藏。这而这一切却让车让乐在其中，在没有比食盐更能吸引他的东西了。

这一天寒浞正在侯府闲坐，马正姬弋从西镇赶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跑进侯府，二话不说端起一盆水就喝。寒浞见状，知道姬弋回来必然是有要事汇报，也就没有理睬，静静地看着姬弋将半盆水喝光，姬弋喝完水之后，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擦了擦嘴给寒浞行了一礼。寒浞苦笑一声问道，

“马正大人，什么事这么着急，把你累成这样？”

“回禀寒国侯大人，属下有重要的情报要向您禀报。”

“哦？你不要着急，先坐下来慢慢说。”

“大人可知后军司马大垕因为谋反之罪已经于昨晚伏法被诛。”

“什么？谋反？”

“千真万确！”

姬弋的这一个消息让寒浞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大垕这几年来的表现，寒浞也就对大垕的谋反不在惊奇，继而问道，

“大垕谋反当属机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你可知我们西镇的细作队。凌晨四时许，我们的细作听到亘城方面的主力部队调动的声音，随即在不远处跟踪。不多会儿，在后军营外后吉与大垕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紧接着就发生了战斗，好像还抓住了鬼方人的五个奸细。”

“那奸细后来有没有审问？”

“没有，战斗一直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最终大垕被自己的得意部下殷山杀害，已经缴械投降的三百后军官兵也被全部杀害。据可靠线报，后军将领山青是代表大垕同鬼方奸细接头，大约天亮时分，山青同五名鬼方奸细也被后吉下令杀害。”

侯府之内一阵沉默，马正姬弋也不再言语。很显然，寒浞已经开始怀疑关于大垕谋反的真实性。先不说这几名奸细是否真的是鬼方王派来的，但就这个后军将领殷山就十分的可疑，他为什么不在大垕准备谋反的时候将其擒拿，为什么要等到战斗进行了一半才将其杀害，而且三百已经缴械投降的后军官兵也被无情的射杀，整个事情似乎是被人计划好的一样。

寒浞在脑海中回忆着姬弋刚才说的那些话，既然说大垕谋反，他肯定不会蠢到与后吉在营外争论，更不会如此的没有准备。按照正常的思维，大垕若要谋反，必然会联合境外的鬼方国协助，可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鬼方国调动部队的消息。就算大垕不准备联合鬼方国，那么他想造反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率领心腹潜入到王城附近，争取来一个一击即中。但是结果并不是这样，大垕以上两点准备都没有做到，反而被后吉率领王城卫队包围在后军营外，实在可笑滑稽。

寒浞仔细整理了一下思路，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所谓的后军司马大垕谋反，不过是别人给其设下的陷阱。那几个已经被国相后吉杀害的鬼方国奸细以及后军将领山青也都是别人找来诬陷大垕的有力证据，如今这几个人证已经被杀人灭口，大垕谋反也已经成为铁案。寒浞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

“罢了，如今大垕已死，多说无益啊。”

“难道寒国侯大人认为大垕谋反其中有什么端倪？”

“那不过是本官的一番猜测，不说为好啊。早些年，大垕欲置本官于死地，只可惜本官命大我的师傅有道子先生替本官当下暗箭，本官不惜生死决斗来给师傅报仇，从此我和大垕就接下梁子，恨不能杀死对方。如今大垕被杀，本官按理应该感到轻松痛快才对，为什么反倒觉得不寒而栗呢。”

“大人多虑了，大垕本就是臭名昭著的野心派，可以说是死有余辜，大人何必为这种人难受呢？”

“姬弋大人，你可知我有穷国先前四大部队的长官，前军司马姒宗老大人、后军司马大垕都已经故去，如今就只剩下右军司马有枧子和左军司马车熊，怎能不令人忧伤。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后军的编制就此会落入国相后吉的控制，后吉会从国内新招募五百士兵，填充后军。”

“大人所料一丝不差，后吉正是奉了王命接管整个后军，原后军将领殷山被任命为副司马，主持后军日常军务。”

“这样就对上了，殷山此人脑后有反骨，肯定是早早地投靠了国相后吉，为了得到高官厚禄，不惜卖主求荣。”

“真是狼心狗肺之徒，如今此人上位，大人不可不防啊。”

“嗯”

寒浞开始隐隐的担忧有穷国的将来，国相后吉是一个权力欲望很强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为了肃清朝堂反对的声音，后吉必然会将政敌一个一个的扳倒，大垕应该就算其中一个。

如今扳倒了后军司马，继而控制整个后军，后吉手中掌握的军队已经超过一千，再这样下去，右军和左军也必然不保。整个有穷国就再也没人能掣肘后吉的势力，最终大王后羿也会是国相后吉的囊中之物。

自从大垕被杀，左军司马车熊和右军司马有枧子也是坐卧难宁，就连饭量也不如以前。有枧子和车熊二人都明白，所谓的后军司马大垕谋反就是国相后吉为了扳倒大垕所设下的计策，这也是后军司马大垕必然的结果。先前有穷国朝堂的平衡如今已经被打破，成为后吉一家独大，稍有不顺后吉的愿，大垕的案例还有可能再次发生。

这一日，左军司马车熊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秘密召回自己的儿子车霸，深夜拜访右军司马有枧子的府邸。有枧子也因为连日来的恐惧而茶饭不思，身体明显消瘦了，此刻的他正坐在堂中唉声叹气，听到车熊车霸父子来访，立马让卫士请二人到了一处偏厅见面。有枧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将车熊车霸父子请到座位上，口中不停地说道，

“二位司马今日能拜访老夫，老夫甚是激动，我这几日有一肚子的苦想找人诉说一番。”

“我父子二人也是有要事想跟司马大人商量。”

“车熊大人讲。”

“你可还记得当年大王为了平衡朝内的各方力量，不惜权力下放也要在军事上实行四大司马协同管理的制度，只可惜十几年过去了，不断地有人在破坏这种制度。前军司马姒宗老大人战死、后军司马大垕刚刚被诛，我隐隐的感觉到你我二人也会不久于人世啊。”

“英雄所见略同，如今的有穷国内，依然掌握军权而不受控制的司马除了你左军司马就是我有枧子本人啊。我感觉到你我的存在已经严重的阻碍了某人的政治前途，必先除之而后快。”

“唇亡齿寒，你我二人要想保全性命，必须要摒弃原来的恩恩怨怨，精诚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你的右军共计一千人，我的左军也有五六百人，减去上次损耗的一百多人，现在有一千五百人，仍然占据有穷国一大半的军事力量，我谅他后吉不敢把我们怎么着。”

“车熊大人言之有理，我有枧子甘愿听从车熊大人的指挥，与后吉一伙人周旋到底。”

就这样，车熊和有枧子为了共同的一个目标结盟了。他们二人亲眼目睹了所为后军司马大垕谋反的过程，心中的忧虑也是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大垕谋反根本不重要，后吉是要肃清朝内的不同派系才是最关键的。如今大王后羿信任后吉，其他人稍有不随后吉的愿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先前的后吉、车熊、车霸、伯劳组成的小联盟已经因为猜忌而解散了，车熊也因为连续数天朝政反对后吉而被怀恨在心。如今的新联盟后吉、殷山、伯劳控制的王城卫队正处于政治上的有利位置，掌握有穷国大部分军队的车熊、有枧子二人也只能在后吉的淫威之下唯唯诺诺的活着。

好在少妃玄姜具有敏锐的政治嗅觉，她曾明里暗里帮助实力较为弱小的车熊、有枧子二人，以确保有穷国朝堂之上两大势力能维持一种平衡。大王后羿自从搬进第一宫殿之后，基本上就不问政事了，将有穷国的大小政务全部交给国相后吉处理，后吉的权利又上到了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