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冰与火之歌

“那是什么？”暗影道。

黑袍眼角一抽，目光冷冷：“冰凤凰！”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头象天，目象日，背象月，翼象风，足象地，尾象纬，全身无一彩色，覆盖冰晶，冰冷如一。

灰烬、塞娅在池中惊讶的望向天空，目光一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暗影惊骇道。

黑袍眼眸精光闪烁，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怎么办？”暗影道。

“如它是为了我们而来，跑也跑不掉，看看再说。”黑袍沉声道。

冰凤凰循着赤炎山飞了一圈，似在寻找什么，忽然又一声凤鸣直冲云霄，冰凤凰显然顿了一下，随后翅膀一振，腾飞九天之上，冷冷的看着赤炎火山！

嚯！火山口一团火焰喷薄而出，一个火球赤光烈烈，竟向着冰凤凰冲去！

冰凤凰显然是有准备，双眸紧紧盯着那团火球，双翅舒展开来，奋力一挥，豁然晶光闪闪，半空之中竟是结了一道十丈方圆的冰墙。

下一刻火球猝不及防，一头撞上冰墙之上。

轰隆！

巨响过后，冰墙碎裂，漫天冰晶与火花四散开来，冰火交相辉映，美轮美奂。须臾间，天际异变，一半冰、一半火，竟是出现了两只凤凰。

冰凤凰、火凤凰！

众人呼吸为之一滞，就连一向淡定的黑袍也忍不住退后一步！

暗影注意到他的异样，问道：“护法，冰火凤凰皆是传说中的神鸟，百年难得一见，此刻却为何同时出现，彼此争斗？”

“冰火同天，莫非……”黑袍不敢再往下想。

“莫非？到底怎么回事？”暗影急切道。

黑袍目不转睛的看着天际道：“你可知道神教内关于最后一任教主的一个传说。”

暗影：“什么传说？”

黑袍：“传说千年前，后倾教主之所以神法如此之高，以至于远胜历代教主，除了他本身天资出众外，更是得益于一颗天地神物！”

暗影：“我知道，上无神铁！”

黑袍摇了摇头：“不错，上无神铁里面记载的神诀的确有神鬼不测之威力，但此铁本就是上古神物，记载的神诀更是只有神才能修炼的法门，我们凡人能窥探其万分之一就已经是莫大福缘了，哪能尽数领悟？可古籍里记载的后倾教主分明已经大成，不然他哪里能短短百年内就能统御整个十万大山，并组织起几百万的神教大军？”

暗影：“护法，那您的意思是？”

黑袍：“传说后倾教主神法大成的那天，天地异变，日月隐没，冰火同天！”

暗影：“冰火同天！”

黑袍：“不错，或许当时的情景就如眼前一样。”

暗影越听越惊：“那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黑袍：“我曾在一残卷孤本中看到过，‘冰火相争，为天地寿，为不死不灭，为成神也，此物汲至阴之气、取至阳之烈，五百年方成形，五百年方成丹，为天地神物也。’由于残卷破烂不堪，无头无尾，当时我也不清楚具体说的是什么，今日此情此景方才领悟这句话大致意思，冰火凤凰彼此相争是为了同天地寿、为了不死不灭、为了成神，而这件物体，汲取至阴至阳之精华，历经千年方可炼成丹药，是为天地间的神物！眼前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枚天地神丹，恐怕要出世了！”

暗影啊了一声，感叹道：“莫不是真的这么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此地不宜久留，你带着他们先走！”黑袍望着冰与火，目中含光，扑朔迷离。

“那你呢？”

“我？”黑袍嘴角一抽：“我倒要看看这件引得两只神鸟凤凰如此垂怜的神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暗影：“这？”

黑袍：“别犹豫了，趁现在这两只畜生还未动手赶紧走，不然到时候想走也走不掉了！”

暗影心中一寒，心想确实如此，这两只凤凰一旦斗起来怕是连山都能移平，护法法力高强尚可自保，但带着自己与两个孩子那就说不好了……虽然他有心逗留，但情况不容犹豫，遂微微颔首道：“那护法一切小心，在下先行离开！”

黑袍点头道：“你们只需朝南一直飞，我自会追上你们。”

这时灰烬塞娅也正好携手走了过来。

暗影看见他们心中一动，随后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漫天冰火、绚烂夺目，一道微弱不起眼的红光载着三人悄悄离去。

塞娅：“暗影哥哥，黑袍叔叔是为什么不一起走？”

暗影：“护法还有重要事情要处理。”

塞娅：“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啊，比我们还重要！”

暗影：“呵呵，就因为你比较重要，所以才要我们先走。”

塞娅：“这到底失是怎么回事呢？”

暗影：“回头慢慢说，我们走！”

……

暗影带着灰烬塞娅离开之后，只剩黑袍一人伫立在赤炎山下，巍峨的火山喷薄着熊熊烈火，热浪袭来，一袭长袍在浓浓硝烟中猎猎作响，他抚了抚手中的长剑，捋了捋乱了的发丝。

天际间冰火凤凰仍旧对峙着，看来在神物出世之前是不会再动手了，时间悠悠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赤炎火山忽然发出一声闷响，这叫三‘人’同时一惊，向着火山口看去，燃烧的火焰居然熄灭了，一圈圈白色的烟尘弥漫开来。

须臾之后。轰！却是爆裂之声，响彻天地！

“要出世了？”黑袍心惊，不自觉的手指竟有些颤抖，手中长剑竟然发出龙吟之声……“这龙游剑居然有反应？”

正当黑袍诧异望着手中长剑诧异之时，茫茫天空已然发生了变化，只见冰、火凤凰凄厉一叫竟同时朝着火山口飞去！

它们一边前行一边缠斗，冰刺与火芒一触即离，火星冰花洒满整个天空，若不是此刻形势焦灼，倒也不失为天下第一大奇景。

黑袍此刻躲在一边，安静作为一名观看者，冷冷的观摩着局势，不为这声势所动。

只见冰与火都快接近赤炎山口，两只凤凰反而不再动手，而是加快速度，看来是都想着抢先一步进入火山内部，夺得神物。等它们完全没入山体，都一直是平行的，看上去并无先后之分。

只听哗然一声，山的内部又发出隆隆响声，大地一阵剧烈的震动，无数巨岩丛山口滚落，有意或者无意向着他砸了过来！

黑袍目光流转，握紧了手中的龙游剑，手臂轻轻一扬，面前一块巨石被削成两半，他从缝隙中脱身而出，直上夜空。

停留在无垠的天空俯瞰脚下，浓浓硝烟还未全部散去，为这座高大的赤炎山又增添几分神秘，天际无数星辰眨着眼睛，就像是温柔又冰冷目光包围着这里，目睹这里的一切……袖袍迎风而舞，猎猎作响，他孤独的如同一名浪子，遗世而立。

一刻钟后，震荡总算停了下来，此刻赤焰上既不喷火也不升烟，俨然倒像是一座平常的山脉，平静的如同睡熟的处子，让人难以想象它之前的模样。

正当黑袍轻声疑惑之时，天际一声轰鸣，虚空幻化，一个漩涡渐渐形成，漩涡中心，漆黑一片，像是一个神秘黑洞，串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

忽然，一道金光从黑洞里涌出，如神灵降世，刺破苍穹，直抵赤炎山！天地相连，光华如水，浇灭了繁星，泯没了月芳，似无声，又似波涛，一层一层，一叠一叠，层层叠叠纷沓而来，直至铺满整个天空。

面对如此异象，黑袍怕是想淡定也难，他本是自负甚高之人，一身才学通天达地，学究古今，世人难有企及，但此刻，他除了默不作声以外，倒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想到此处，心中有些无奈，又有些憧憬，但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敬意。过了一会儿，他心境稍微平和几分，目光渐渐移向赤炎山口。

此刻，山口被强光笼罩，看不清内部的情况，依稀能见到冰火交替，听到凤鸣之声，不用想也知道是两只凤凰仍在争斗，只是不知道到底斗得怎么样了，谁占上风谁落下风，还是依旧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就这样，黑袍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内，除了天际的漩涡在不停旋转之外，其他一切不变，几乎给人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也不知道这异象究竟要持续到何时，几个时辰还是几天，亦或是更久，但想归想，黑袍此刻断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此等异象怕是千年才能一遇，哪能有始无终？

等归等，此时却也不再闲着，他脚底黑光流转，呼啸一声竟是沿着光柱朝着天际的飞去，目标竟是那虚空漩涡。

也不知飞了多久，这漩涡看似近，却在万丈高空之上，黑袍竭尽全力仍然无法飞到尽头，随着高空空气稀薄，他渐渐力所不逮，无奈之下，只好远远看上一眼，却也看出了一些方才看不到的细节。只见这虚空并非完全虚无，漩涡似是由阴阳之气急速缠绕而成，最深处化为一道极强的光点，而这光柱便是从这光点之上激发而出。

黑袍心中一惊：“这莫非是太极阴阳图。”他想了片刻便摇头：“不对，阴阳两极，分化分明，岂会交融一心？”他思索良久，终是没有答案，但启发良多，埋藏于心。

正当他准备飞回之时，异象再生，金色光柱忽然闪烁了一下，往脚下看去，赤炎山口一颗金星冉冉升起，循着金柱急速向天际而去。其后，轰隆一声，火山口彻底碎裂，两道迥然不同的红白之色竞相追逐而来，冲着这金星。

金星速度奇快，看样子是要直奔上天，黑袍心中疑惑：莫非真的有天神不成，而这金星便是这天神练就的丹药？

眼看金星就要冲过来，他再也无暇其他，目光炯炯，脚下豪光又起，便飞入了光柱之中，眼看着就要来一记守株待兔！

这边冰、火凤凰速度却是更快，化为两道流光，垂直冲向天际！

说时迟那时快，金星一闪再闪，就在快要被它们追上之时，一道黑影早早算好了距离，蓄意已久，间不容发之际，破空而出……一瞬间，黑影残留，金星却已不见！金色光柱如遭大震，刹那间竟闪了几十回，就像桥梁失了桥墩、高楼折了立柱，豁然崩塌！

这边冰、火凤凰呆呆的看向天空，金光消散、漩涡消逝，哪里还有金星的影子？

呜嗷！一声凄厉的咆哮，凤鸣九天！

黑袍携着金星而去，在黑暗的夜空里飞掠，他自认为计划完美，不会被发现……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两只神鸟。

冰、火凤凰本就是天生神鸟，虽一时遭蒙骗，但它们灵智已开远胜凡人，若不是一心求宝迷失心智，哪会叫人类摆了一道。只是这一怒非同小可，凤凰目穷千里，须臾间便发现了空中飞驰的黑影……又是一阵厉啸，它们振翅一飞，朝着他追去！

很快，黑袍便发现身后追来的大鸟，心思一动，身形一转竟朝着脚下无数雪峰飞去！

雪峰重重、大地千沟万壑，如若真能躲进去，便是神鸟凤凰恐也很难找到自己吧，他心中所想，但仍旧不敢大意，身形尽量贴着山脉岩壁飞行，哪里越黑，他便朝哪里钻去。

然而两只凤凰似乎并不吃这一套，无论他躲在哪里都能很快被发现，非但没有与其拉开距离，反而被迫的越来越近。

黑袍眉头紧皱，额头渐渐渗出几滴汗珠，就在这时，怀里传来阵阵暖意，细若游丝，钻进了五脏六腑，忽然觉得身体气力又恢复了几分。他心中大喜，伸手摸向怀中，只觉得触手温热，那种舒适的感觉更明显了……他嘴角抽笑，咬紧牙关，脚下光芒更胜。

东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一白、一红、一黑三道豪光在冰川中疾掠，只是后者比起前者体型相差太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就是这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黑光还要时不时的躲避各种火球、冰刺的袭击，每每眼看就要被击中，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去！

冰、火凤凰俨然想不到这个渺小人类竟能撑这么久，但饶是如此，追上他也是早晚的事！

这边黑袍纵使有金星在怀中无缘无故的补给能量，但仍是供不应求，眼看着被越追越近，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但是若要他就此放弃却也是绝无可能，只见他身子一歪躲过了这一发冰刺，奋力一转又避过了一发火球，朝着两山之间的峡谷飞去。

峡谷深处，宽距越来越小，黑袍可以自由穿梭，但身体巨大凤凰却是不行，尤其是那两翼如风，张开足足十丈开外……

见黑袍往峡谷飞去，冰火凤凰反倒是不急了，比耐力哪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凡人能所比拟，它们翱翔在空中，只是跟着，也不愿意过多的远程攻击，主要是真的怕这人被一击必中，死了不要紧，金星毁了那可就全毁了，千年等待终是一场虚空。

这边黑袍岂能不知，自己能活到现在全靠这枚金星和凤凰的不敢全力出手，而且它们彼此还得防备着彼此，故还能给自己一些余地。此刻，他脑筋急转，却仍旧没有好的方法，再往前看，一座高峰挡住了去路……难怪它们不再追赶，原来是早就看到了末路，唉，难道真的要殒命与此？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金色物体，半拳大小，通体金黄圆润，仙气凛凛，一股祥瑞之气直冲云霄，不是那金星又是何物！

凤凰铿锵！显然是发现了这枚金星。

只见黑袍面有痛色，似惋惜、似不忍，但又下定决心，游龙剑轻轻在金星上一蹭，一缕金光闪过，无声无息间，没入他的袖袍之中。随后他奋力一抛，将剩下大半的金星扔向空中，便再也不管不顾，一心向着前方的山脉遁去。

虽然这一番动作只在转瞬之间，却也难逃凤凰的法眼，只是相比较那一点点的金星，这枚相对完整的更具有诱惑力，两只凤凰果然一致向空中的金星飞去！

这边黑袍一计得逞，还没来得及高兴，忽觉身后一股浓重的杀气，熊熊烈火包围着不灭不化的巨大冰刺呼啸而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威力看起来比之前要大上十倍还不止，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硬接的话，必死无疑！

他看了看前面被冰雪覆盖的大山，心下一横，一缕金色从袖袍中闪出，吞入口中，一边不忘催动剑决，游龙剑豁然离身，黑光大胜，竟然不偏不倚的朝着大山撞了去，轰！人与剑一同没入大山，随后冰火一击也至，轰隆隆！这一声如九天惊雷，大山瞬间被砸了一个大坑，火花与冰刺四溅，被堆积了千万年的积雪豁然崩塌，冰雪滚滚而来，刹那间便淹没了整个峡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