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娘亲
小狐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朝炉灶里扔柴火。歪到一旁的墙上，口水都流了出来。锅里炖的鸡汤也没勾起这瞌睡虫的兴趣。夜空冥正在屋里看书，自从小云雀晕了过去以后，夜空冥怕她什么时候可能会醒，便将看书的地方也移到了她的房间。那时，魔灵过为严重，将脸颊上也划伤了一个口子，便一直好生护着。
小云雀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听得到熟悉的声音，就是无法睁开眼睛。想回应，可就是回应不了。不知道这样的梦做了多久，忽地想醒了，想听听那人的声音，想看看熟悉的风景。
“嗯……”似乎是很久很久才发出的声音，微微动了动唇，觉得脸有些撕扯的疼。
“水……”良久，终于是说出了话。
夜空冥在一旁拿书的手一顿，怔了怔，忙起身走到床榻旁。眸中闪过惊喜的光，“雀儿。”夜空冥看见她微微张开的眼睛，忽地觉得一股暖流滑过胸膛。
俯下身子，耳朵凑到她旁边，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水……”小云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觉得很安心，想要给他一个笑，却是有些疼，便微微露了笑意。可惜他侧着脸，也看不到。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夜空冥有些欢喜过度，声音里尽然显露了出来。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床榻旁的小桌子上。轻轻扶着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伸手将水递到她唇边。
只是喝了少许，便见她轻轻摇头摇头。“可以了？”夜空冥以为她是喝的艰难，便微微疑惑的问道。
“嗯。”小云雀应了句。
夜空冥将水杯放到一旁，道：“你身体刚刚有些好转，还要好生休息。我去给你弄些饭，等你睡醒了再吃。”
小云雀没有什么力气，只是拉着他的衣袖，轻声道：“我不困。”
夜空冥一时没了言语，呃，这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说说话。”小云雀有些艰难的喘息道，面色因动的多了些，白色的布条上渐渐泛红。夜空冥低头一看，心下一惊，忙道：“好，你先别说话，我来说，说你昏迷的一个月我们做了什么。”
小云雀静静地靠着他，听他说话。夜空冥也是渐渐平缓下心情，带着笑意跟她讲这一个月的事情。凤夕默带着晚因暂时回了冰族，怎么说那里也是晚因的家，是该回去看看。
说着，感觉道她平稳的呼吸，便将手掌轻放到她的脸颊上，隔着薄薄的布纱传输着灵力，减轻方才伤口裂开的疼痛感。
许是这种温暖过于醉人，小云雀听着听着便渐渐入了梦乡，呼吸绵长，且平稳。
“小爹爹，饭—”小狐狸冲进房里满心欢喜的准备告诉夜空冥他做的饭好了，而且终于能吃了。却是惊讶的看到，小小鸟儿正躺在夜空冥的怀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睡着。
夜空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便忙闭了嘴。小狐狸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踮起脚尖凑上前轻声问道：“她醒了？”
夜空冥点点头，将怀中的人轻轻放下，掖好被子，拉着小狐狸出了房门。
“她真的醒了？”一走到庭院里，小狐狸就大叫起来，脸上尽然的兴奋。心里盘算着，呜呜，终于可以不用再做饭了。
“嗯嗯，是，好了，我们去吃饭。”夜空冥也是开心，耐心的应道，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小狐狸的头发，想来心情大好。
“嘿嘿，小爹爹，我做的饭一定很香的。”
“呃，其实，只要能吃就行。”
“……”小爹爹瞧不起我，小狐狸在心底伤心了。
半月以后，正值盛夏季节，窗外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农野里一片金黄，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小云雀终于是恢复了以前的精神状态，只是身子还未完全好，需要卧床调养，还有那脸上的伤，不能有大的脸部表情。
“东家，屋里好热呀，不能不盖这被子么？”
“不行，你现在身子虚。”
“东家……”小云雀声音软了下去，故意拖长语气的磨他。
“不行。”夜空冥怕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干脆拿了书去偏房看。
“喂，别走啊，我真的很热呀，东家东家。”小云雀瞪大了眼睛看那人跑了，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生气，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妖啊，而且是病人，病人呐，没天理！
夜晚终于降临，对于小云雀来说，最舒服的时刻，便是在夜晚，看着漫天的繁星，吹着凉凉的夜风。小狐狸从树上跳下，一跃到夜空冥跟前，凑到他耳旁低声言语了什么。
待小云雀看到时，两人都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笑，还未等她问什么，爷俩儿便闪到到了田野那浓密的草丛中。她现在动弹不了，只能嘟着嘴埋怨两句，然后一个人“幽怨”的看着这美丽的夜空。
放佛有什么窜过，小云雀警惕地动了动神色。草丛里发出沙沙的声音，草尖带着月光微微摇摆。小云雀盯着那草丛看，忽地，一点萤光从草丛中摇摆着上升，一点，两点，三点……像是一场浩大的光宴，庭院里，树上，天空，甚至是田野里，都是满满的萤火虫，闪着点点萤光。
警惕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悄然浮现的欢喜，安静中带着的欢喜。
夜空冥和小狐狸躲着草丛里看着小云雀渐渐便好的神色，心下也是无限温暖。小狐狸嘴角一翘，颇为自豪道：“看，小爹爹，我厉害吧。我说她会喜欢她真的就喜欢吧。”
夜空冥心下欢喜，应道：“是，我的飞儿真厉害。”
小狐狸听到夜空冥的称赞心里美滋滋的，嘴角都快弯上天了。两人见弄得差不多了，便回了庭院。小云雀自是知道是他们做的这些事，心下感激，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三人心下明了，却都不提。
夜空冥开了话题，最先言道：“夕默他和晚因一同去了冰族已有了些时日，这些天，只顾着忙乎家里的事，都忘了把你醒了的事情告诉他了。”
小云雀听他如此言语，思索片刻，语气轻缓，道：“东家，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哥哥我的事，他和晚因姐姐的事情都还未完全处理好，万一他一高兴，要回来，岂不是薄了冰族的面子。毕竟，这次回去是和冰族首领商议去掉晚因姐姐的圣女一身份，这样，即便以后晚因姐姐的躯体恢复了，也可以陪着哥哥。如此，自当显示他的诚意。”
夜空冥觉得她说得有理，沉吟道：“那好，这件事先不告诉他。”
在院中吹了会儿风，闲聊了些家常话语，便有些微微的发困。夜空冥见了她这般模样，便要带她入屋休息，先行进屋打水给她准备洗脚水去了。
小狐狸在一旁蹲着，喜欢侍弄花草玩。小云雀从夜空冥那里听得了这一个月以来这小狐狸为她做的事情，还帮了不少忙。平日里虽会吵吵闹闹，却是记在心里的人，会担心，会在乎。
“飞儿。”这是她为数极少的唤他的名字。
小狐狸看似漫不经心的听着，却是心里有些微微的紧张。“嗯。”
“谢谢。”小云雀微笑着看着那背对着她的小狐狸，已是个小小少年郎了呢。小狐狸手下一顿，脸上流转出微微的红光，敛下平日里的傲气。他虽修为较高，心智却只是个孩子，渴望家的温暖。
有人待他好，他便双倍还于那人，虽然有时候，表现的不那么明显。
夜空冥恰在此时唤小狐狸进屋洗脚，小狐狸应了一声，站起身。却是走向小云雀，小云雀正疑惑着，见那孩子面色在月色下微微的泛红，忽地凑到她面前，道：“那个，这个，不是我很愿意，不过，小爹爹喜欢你的话，我可以不在乎那些修为年岁什么的……”
“嗯？”小云雀听得糊里糊涂，还没反应过来。
小狐狸忽地在她耳旁唤道：“小娘亲。”不知道是谁的脸，腾一下子变得通红。小狐狸奔跳着入了屋子，笑得很开心，终于说出了心里话，真是舒坦多了。
夜风中，留下小鸟儿一个，愣愣地发呆。那孩子刚刚唤她，小娘亲……东家，喜欢她……喜欢？
心中的花，在悄然绽放。花开的声音，悄悄地，静静地；空气是，淡淡地，甜甜地。灯火下，房屋内，谁说这不是烟火人家？谁又说这烟火人家地不是人间仙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