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撕绪
“你觉得你能救我？”潘杨皓目光闪烁不定。
“虽然我是个捕快……”叶影很想正面看一下潘杨皓，只可惜他一直在躲闪，“但是目前你的案子我全权负责，我要是说你没有杀人，你就一定不会杀人。”叶影在这一点上并未对潘杨皓撒谎，徐励对于叶影的意见非常看重，叶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自己的推断十有八九是对的的缘故吧。
“真的！”潘杨皓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到叶影面前抓住叶影：“你要多少钱，多少钱我都给你，你不要骗我，你不要骗我。”潘杨皓的举动惹得李风想笑。
叶影被潘杨皓激动的举动有点弄得蒙蒙的：“我不要钱，我要证据。”
“证据？”潘杨皓松开自己的手，又有点颓废坐回原地，“你想要什么证据，我又能提供什么证据。”
叶影也盘腿坐下，坐在潘杨皓的面前，笑道：“潘公子你知道把你那个晚上的经过完完整整说出来，自然会帮你找证据。”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真的。”潘公子地语气有点悲伤。
有些记忆就算无比重要，在许许多多奇怪的信息和自我保护的屏障之下，都会支离破碎，和真相千差万别。
“再说说吧。”叶影努了努嘴，“你在公堂上说了，但是没有对我说，我想听你再讲一遍。”
潘杨皓深深吸了两口气，说：“我没有杀人，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屋子里，你要相信我，呃，叶，叶捕头。”
“你不要着急，完完整整得说。”叶影很悠闲的掏出烟枪放上烟草用火折子点燃，一缕青烟从叶影口中吐出。
潘杨皓终于对上了叶影的眼睛，一股真切的目光闪闪发亮。
“我很想说，但是我说不上来，我记不清楚，要是能，能洗刷我的冤屈，我真的想记起这些，可是我，我……”说着说着潘杨皓哽咽起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喝了不少酒吧。”李风突然问。
潘杨皓这才发现栏杆外的阴影处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孩子。
他双眼一睁大，感觉像是盗墓者见到了墓穴中久违的财宝一样。
“呵呵呵”潘杨皓笑了。
叶影不解得问：“你笑什么？”
潘杨皓却又摇摇头：“我喝了不少酒，酒能助兴，也能乱性，说的一点也不错。刘思瑶更容易醉，有时候喝酒也是天生的，她先醉了，然后我就提枪上马，都不知道多久不带停的，刚开始她还能叫唤呢，后来就没声了，不过绝对没死，就是整个人软踏踏那种，这样干起来一点意思就没有，然后我就把她晾在床上，穿上衣服下楼去出恭一番。路上还遇到人，我到后院出恭完，回到房间，看见她还迷迷糊糊得，也没了兴致，所以我就走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在这种地方过夜，再说家里面其实管得紧，我只能连夜回家，还好我带了腰牌，呵呵，早知道我就应该带一个车夫，不应该自己驾着马车来嗨，出了坊，我这七晕八素的，车也驾不好，磨磨蹭蹭才到家，然后被仆人背着放到床上，直到第二天才醒来。结果醒来以后就被传唤了，然后徐大人说刘思瑶死了，我当时可能也是刚醒酒不久，这个人火气也有点大，就这么直接说‘人是我杀得’，我哪敢杀人啊，早知道这案子这么重要，会惊动这么多人，我是断然不敢乱说什么人是我杀的。”
“刘思瑶有说过什么么？”叶影问。
潘杨皓头一抬：“什么，女人能说什么啊，就是啊啊呃呃。”
叶影又问：“你们喝酒的时候呢。”
“哎呀，那不就是应酬的话么，什么公子真是风流倜傥玉树凌风啊，还能说什么，就算是她有仇家，她也不会对我一个嫖客说吧。”潘杨皓双手一摊，却对站在阴影处的李风抛了个眼色。
叶影还在继续问：“她有什么表现么？”
“表现，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潘杨皓把身子靠在墙壁，露出了看上去惬意的笑容。
“你们不熟么？”叶影问。
潘杨皓有点不屑：“老弟你去青楼难道会和里面的妓女产生感情啊，大家不都是逢场作戏呗，像我们这种膏粱子弟，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要得到，女人也是种东西嘛，我要是打动了刘思瑶和她睡了，以后我在我朋友面前是不是……”说着举起了大拇指，“嗯？对吧。”
叶影听见潘杨皓这么一说，突然感觉心中一痛，不过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道：“看起来，还真是啊，我想潘公子也不会杀人。”
“是吧，你也觉得吧，我就说嘛，我怎么会杀人呢。那我是不是可以放出去了？”潘杨皓满怀期待的看着叶影。
叶影摇摇头：“不行，我也不能听你空口这么说，不过你能把这些前前后后告诉我，我已经很满意了，这样吧，就屈尊潘公子在这里呆上几天了，只要我找到能够证明潘公子清白的东西，那么就肯定能够将潘公子放出来。”
叶影觉得潘杨皓的回答很好了，即便他还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潘杨皓不是凶手…那这个案子就往叶影最不喜欢的政治方向发展了，有人要故意栽赃陷害潘杨皓以此拉潘仁军下马，从而控制一部分军权然后…发动政变？
潘杨皓听到这话有点兴奋了：“多谢多谢，叶捕头，哈哈哈，只要我出来，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叶影起身摆了摆手：“算啦，我不是捕头。”然后招呼站在外面的李风：“我们走。”
李风嘟了嘟嘴，转身离开，潘杨皓笑着站起来：“有空去我家玩哈。”
“他是凶手，他绝对是凶手，结案吧，斩首示众。”李风出门之后一直跟在叶影后面喋喋不休。
“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叶影看了一眼李风问道。
“着一些太容易解释了。因为他是凶手，杀了人，抛尸，就是这么简单啊。”李风急促得说。
“你好像很喜欢做有罪推论？”叶影觉得李风越来越像他之前想的往邪恶的方面发展，酷砾就喜欢做有罪推论。
“只要假设这个人是凶手，很明显一切都能解释通了。”李风说。
“这样不对。”叶影打断道，“我们不能做有罪推定。”叶影知道这个王朝从起始到现在有关刑事一直都遵循着有罪推论原则，因为这样结案快，叶影一开始跟彭顺学习时也是继承了彭顺有罪推定的一些技巧，可是他在浏览郡府卷宗的时候发现其中有很多大案都是草草结案，不是犯人畏罪自杀就是临堂翻供无效被斩立决，有很多相似的案件接连发生，大概重复发生六七次后最后一次之后就没下文了，而且最后一次处决的犯人才承认前五六次都是他做的，并且嘲笑官府无能。有罪推定会产生冤案…叶影不喜欢冤案。
李风有点不满道：“解释概率最大的往往是对的，潘杨皓十分之九肯定是凶手！”
“如果那十分之一呢？”叶影反问道“现在不是戾王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的时代，即便是在戾王朝也只有苏卫才会直接说某人有罪然后将他抓起来处决。”
李风鼓了股自己的腮帮：“你这么说我也只能阴谋论了，如果是那十分之一，那这就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凶手是在炫耀，他是杀给女帝看的！”
叶影瞬间扭过头，女帝这个称呼在现在这个时期属于禁忌，按照既往规矩三界刑王朝的主人只能是皇帝，是皇帝就必须是男性，可是祁氏宗亲不知道是时运不济还是脑瓜子被驴踢了，让一个郡主继承大统，在朝中敢称祁婧为女帝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因为祁婧就是被当成男的来用的，女帝这俩字总是带有一些敏感的性别歧视的意味。不过童言无忌，或许女帝不会在意，而且经过几年从政祁婧已经习惯朝中大臣背后称她为女帝，但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听见总是不好。
“你有想过没有，如果人不是潘杨皓杀的，那会是谁杀的？他或者他们肯定谋划了，很久，等到潘杨皓离去之后进了房间，先勒死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刘思瑶，然后通过窗户吧刘思瑶的身体给抬了出去，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坊墙，摆放在皇城大道的正中然后剖腹斩首。求得就是效应，就是不怕事大。如果不是潘杨皓杀的人，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解释通，师父，难道你相信这样的解释么。”李风问，“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会是一件普通的案子么？！”
是啊…叶影沉思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要抓的人就不是普通的像潘杨皓这样的纨绔子弟了，而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天玦…苏卫…亦或是有心理疾病的武林人士？可这一切跟潘家有什么关系啊！潘仁军大权在握，在六令中潘仁军的輨马令是最高高在上的存在，他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也不至于被人以这种方式拉下马，即便拉下来了，替代者会是谁？谁上来都会被潘仁军反咬一口说人是他指使杀害栽赃的，这样輨马令的老大职位就会空缺掉，没准还会让潘仁军接手主持工作，而且凶手显然是心理变态应该并非受人指使，一个能残害尸体的精神病能被人掌控？开什么鬼玩笑，有什么能制住精神病的想法让他为自己所用？简直不可能啊。
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叶影还是愿意去试一试，毕竟这关系到无辜的生命、自己的信念、还有苏阳郡府的颜面…当然还有叶影的小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