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一辈人
第二天，胡雪岩具体和黄正祥谈妥了交接的时间，便打道回府。黄正祥热情地帮忙联系了船只，让胡雪岩心中对黄正祥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只觉得洋人做事儿简单大气，同时也要比中国商人体贴人意一些。
往来上海加上乘船的时间，花了七天。两个人空手来上海，回杭州的时候翠环却拎着个大包。胡雪岩心情也很好，回到杭州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联系刘金厚。
刘金厚听胡雪岩已经谈妥了生意，异常高兴。先是把自己的存银银票二百两交给了胡雪岩，然后立马着手给胡雪岩贷款。顺泰钱庄的老板知道是胡雪岩贷款是要做粮食生意，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批了五百两。刘金厚慌忙说用不了那么些，四百两就足够了。倒是以前给胡雪岩吃闭门羹的钱庄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消息，知道胡雪岩要做粮食是生意，上赶着要给胡雪岩贷款，这让胡雪岩很是后悔，早知道自己名声依旧这么好，跟那黄正祥说买它个一万担粮就好了。刘金厚赶忙笑着说道：“可别，你能买来一万担，咱这杭州城还找不到下家呢。你别一搞把杭州城的粮价也压到上海那么便宜”
……
银钱问题很快就解决了，刘金厚开始着手联系下家，胡雪岩则开始联系运货的船只。拟定六月十八在上海提粮食，得抓紧联系船只才行。
但是不联系不知道，一联系吓一跳。京杭大运河陈年积沙，早就走不了万担的大船了。而且京杭大运河一直由漕帮把持，要想联系船只，必须走漕帮的关系。但漕帮要价又非常的高。
翠环在联系船只上出了不少力，但在码头上四处联络了好几天，也才联系了三艘船，每艘船也就只能拉一百担粮食，远远达不到胡雪岩的要求。
刘金厚知道了胡雪岩的困境，赶来出主意说：“漕帮那边我打探了一下，一艘一百担的船要十两银子，要得太贵了。依我看，不如走海路，这样赚头更大一些。”
胡雪岩有点担心：“走海路会不会不太安全？”
刘金厚说道：“往年还有一些抢匪在海上劫船，但现在那些麻匪早跟着毛子在南方闹革命了，海上安全的很。”
胡雪岩点了点头，现下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二人又开始紧锣密鼓地联系海船。当时请朝廷的海上关口还没有设立起来，走海运相当于今天的走私。二人不敢明目张胆地联系，所有的活动都是私底下进行。但时间紧急，一时间还真联系不到海船。
就在胡雪岩焦急得不行的时候，这天晚上胡雪岩回到家里，胡氏突然把胡雪岩叫到了自己的西厢房。
“听说你最近四处联系沙船要贩粮食？”胡氏黑着脸问道。
胡雪岩一愣：“妈，你这是听谁说的？”
胡氏冷笑一声：“你胡雪岩在杭州城也是个名人了，你干点什么，还有谁不知道？”
胡雪岩讪讪笑了一下，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您也知道，我被丁掌柜辞退后一直闲着没事，这不找点生意做吗？”
胡氏伸手在床上一拍，说道：“你难道忘了你爷爷当年是怎么把胡家给败了的？沙船生意要是那么好做，胡家现在早就大富大贵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胡家祖上的事情胡雪岩也是知道，看见胡氏这么生气，胡雪岩也不敢顶撞，而是委婉地说到：“妈，你不知道，我没做沙船生意。是租沙船帮我拉货，跟我爷爷做的生意不一样。”
胡氏依旧皱着眉头铁青着脸，说道：“呵，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在水上跟水鬼打交道吗？要是一不小心翻了船，你可怎么办？”
胡雪岩说道：“妈，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中间的门路我都已经打探好了，这回的粮食生意稳赚不赔。要是真翻了船，那自然由沙帮的人来承担责任。”
胡氏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大了，既然打算做这生意，我也不拦你。但是漕船这几年行情我也不是不知道。运河泥沙堵塞，你能找到船吗？而海禁虽然有所松懈，走海路的沙船却依旧是只为老客户服务，你有门路吗？”
胡雪岩也跟着叹了口气：“确实不好找。”
胡氏说道：“码头上有个叫胡青云的，是咱们胡家的本家。你爷爷不做沙船生意之后，他还依旧做着。你去找他，说清楚你的身份，他或许能帮帮你！”
胡雪岩大喜：“我怎么忘了，我们祖上就是做这生意的！好！好！好！，明天我就去找胡大爷！”
……
第二天一早，胡雪岩就在小何直接上买了写礼品，去码头上寻胡青云了。
多方打探，知晓了胡青云的住处，胡雪岩领着礼品上门拜访。
到了胡青云府上，门房一听胡雪岩的名字，直接就带着胡雪岩到了大堂。胡雪岩心里有些意外。到了大堂，看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在椅子上抽烟。那老人看到有人来，直接开口问道：“是光墉来了吧？”
胡雪岩一愣，怎么感觉这老家伙专门等着自己上门一样。但是当下也不敢马虎，赶紧执后辈礼，说道：“光墉给胡大爷叩头来了。”
那老头也不看胡雪岩拎着的东西，说道：“这几天听下面的人说你四处联系海船，我就知道你会找上我。坐吧！这几年你在杭州混得风生水起，也不来看看我这老家伙。怎么，现在有事儿了就找上门来了？”
胡雪岩心里大叫不好，赶紧解释道：“以前不知道杭州还有本家的大爷在，这次是母亲跟我说有这么个大爷在杭州城，我这不就赶紧来了嘛。”
胡青云看了胡雪岩一眼，说道：“你妈她不容易，以后对你妈好点。”
胡雪岩点头说道：“光墉记着了。”
“说吧，要拉多少东西？”
“两千担粮食。”
“呦，你小子出息了！这么多呢！这可不好弄，走运河的话大小得二十多只船，沿路来回照顾得小一百两银子。你怎么打算呢？”
胡雪岩没想到这位胡青云大爷这么好说话，当下说道：“光墉也知道漕运费用大，打算走海运。”
胡青云说道：“那这就好办了，海运的话我手底下有两艘大船，一直船拉八百担没问题。再给你找几艘快船也就齐活了。”
胡雪岩赶紧答谢：“那真是谢谢大爷了。光墉一定厚金酬谢。”
“都是一家人，你爷爷当年出事之后，你爹爹办事敞亮。胡家里你们是本家，老一辈的信用在那里摆着呢，我也不占你便宜，这一趟你按着行情给就行，不用给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