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强求也是无用

某件事要是在心里存放着很久的话，势必会让一个人，陷入到忧愁的深渊，每一天我醒来，总是先看看秦光的情况，因为我很害怕，我醒来之后，是发现他停止了呼吸。

这样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很折磨人，我时常会因为这样而忧愁上老半天，显然我未必是个坚强的人，至少我拿不起也放不下。

原先我在面对广源的时候，我感觉我很好，我什么都能做到绝情，可那毕竟是因为我和他没有什么感情。

现在到了真正考验我的时候，我却是那么怂，我多想我自己也能像是之前那样，无比绝情，我可以接受他的离去，并且在他离开之后，就不再想念他了。

但是我却完全做不到这点，我现在只要一想起秦光要走，我心里边就凉飕飕的，倒像是被挖走了一块肉，而且那个地方还一直都好不了。

伤口无法愈合就会不断的流血，血液是渗入骨髓的，腥甜的疼痛几乎充满了每一个细胞。

多想拒绝这样的感觉，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了，我说出来你们务必能相信，因为你们也没经历过，这样的生离死别。

秦光每天醒来，都会看着窗外半晌。他说阳光真的很好，就算是下雨天也无所谓，至少是能看到光和天空的。

他现在凝视天空的时候很多，有时候一看就是老半天，直到疼痛将他击倒，他才会沉吟着要一点点的吗啡。

上次他看到吗啡的时候，他曾经说我要坚持，不管多痛我都不打，但是现在不行了，他只要一看到吗啡，就会感觉到疼痛在加重，他希望能一直保持一个舒服的状态。

毕竟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的时光可以耽搁了，前天我们一起下棋，他便说起我爸爸，他说和我爸爸下棋的时候，他总是要让出几个子，不然我爸爸会输的太惨。

问他小时候是不是下棋的高手，他说不知道啊，可是从一开始就会下棋，而且技术一直就很不错的。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边倒是有些嫉妒起来，我很少下棋，但是学会下棋，都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至少看那些无聊的棋谱的时候，我总是打着瞌睡。

也曾经想过为了看棋谱，而要悬梁刺股，还好后来学校也不是那么强调你要会下棋，只是说知道下棋的规矩，棋子该怎么走就行了。

就算是个围棋的门外汉，只要看一遍规则，那也会懂得的，这个毕竟就是嘴巴上的东西，只要肯认真看两遍，那还有什么是记不住的呢。

秦光下棋的时候，布局会很特别，最主要还是我猜想不出来他下一步要走什么，于是我总是掉进他的陷阱里边。

我们大概这样下了三盘多吧，最后的那一盘他说不下了，自己要出去晒太阳去。

围棋我算不上很好，但是总体说起来，也还是完胜过很多人的，在秦光面前却是倍受打击，感觉他也太深沉了，每一次都能让我掉进去，还怎么也爬不出来呢。

出去走走也好，于是我就拿上了外套，和他一起到公园去走走，我们在路上就遇见很多人往中心走，听说是今天有什么节目。

可能是社区组织的吧，秦光倒也来了兴致，要我跟上去看看到底是在举报什么活动？

我们两个也挤进人群看了看，原来是社区的艺术团在这边表演节目啊，也难怪这么脑热了，表演的还可以，我们当时就站着看了看。

看了一会儿秦光说回去吧，感觉有点累了，我和他一起回去了，然后我就看着他在沙发上沉睡。

这几天他反而是挺能睡的，睡起来也很深沉，我不敢去打扰他，每次都坐在一边看着他睡觉，其实他能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少受一点罪。

本来医院那边猜测，是他过不了这个月，但是现在月底最后一天了，他仍旧是安然无恙。

早上起来他就对我说，真好呢，你看我还活着，医院的话总是不能相信的，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可就在他说完之后的没两天，他就陷入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总是时不时的睡着，然后昏沉很长一段时间。

有时候我会被惊吓的不轻，他睡着之后，有一段居然没有了呼吸，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慌里慌张的出来就要打电话，但是他里边却一声叹息。

当时就感觉说，好像是听到什么东西回魂了一样，总之被惊吓的毛骨悚然。

几次之后我便就没那么大惊小怪了，他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就会等上那么几秒钟，看看他会不会哼一声，要是没了声响，我才会出来打电话。

秦光的身体现在算是到头了，早上我喊他说吃点东西，他告诉我，现在他不能吃了，因为消化不下来，好像整个身躯都坏掉了，那感觉真是不好呢。

下午茶时分他说自己想出来走走看看，他出来却是坐在那边，看着台阶下的人群，那个广场很大的，每天下午开始就有很多人在跳舞的。

会看到很多摇摆的大妈大姐的，他们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就一天都在跳舞了。

“夏文，以后你也会像是她们这样吧？”

秦光看着我饶有兴致的指着底下的那些人，这些人已经闹热到不行，看着她们那个样子，偶尔的还是会有点佩服。

不过我从来不喜欢在公开的场合跳舞，我感觉那样很搞怪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个小丑一般，所以我就摇摇头回答秦光。

“我肯定也会老成她们那个样子，但是我不会来这边跳舞的。”

秦光忽然就很沉重的说。

“可能很多事情，是我强求了，那原本就不该是我的，可我一味的就是想要，就像是你一样，其实一开始我们都是有缘无分的，没有哪一次我们是能真正在一起的。”

可能他说的是几辈子的事情，我是一点也记不起来的，因为几辈子之前的事情，也就只有秦光和那些阎王爷还记着，我分毫是不能带来这一世的。

我只是记得他来找过我，他那天说自己是地府的一个王爷，他说自己要和我冥婚，后来他消失了那样长的一段时间。

要不是他的出现，想必我也不会去陵墓吧，在陵墓之中其实我见识到了的一个真实的秦朝。

我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和秦始皇有什么瓜葛，但是在那边我却感受了他炙热的爱恋，那种牵肠挂肚之后余下的真实的感情，他给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还在怀念着，那个时候的事情，我总是时不时的想到秦始皇，感觉到他对我的感情很真实。

可能我是怀疑我自己对秦光的感情吧，我感觉我没有付出过什么，很少的样子，但是其实秦光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只是感觉到自己对我有亏欠。

秦光说过好几次，他说要是我们真能有缘分的话，我们之间就会走到最后，我真想看着我们老去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还很愿意带着你出来逛街。

这些话听着就会想很多往事，会有很多的感动，而且还是不同层次的，肯定不会像你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现在我们一起坐在这边，看着窗外的月光，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感觉到时间不属于我们的时候，那种消逝才真正的伴随有心痛。

那种心痛很久都挥散不去，不管我怎样的想着，我都难以抑制它。

直到很久之后的某天清晨，我醒来，也还是在呆呆的看着窗外，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在看的是什么，结果我不管怎样，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我到底为什么要那么看着窗外，好像是在想念某个人，可那个人的样子和名字，我却有些记不起来了。

那是我在山中受伤的那段时间，这是后话了。

秦光看了月光很久，然后说他想吃点冰淇淋，本来这样的东西患者是不能吃的，但是他现在还能活着几天，自然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等到我把冰淇淋买回来，他便要求我一起吃，那个时候我根本不太想吃冰淇淋，可我因为他，也还是一起吃了，当天晚上我还闹肚子了。

可是我也不敢和秦光说，因为我说出来了，就会像是在闹情绪的孩子一样，我不能让秦光到最后会因为的一句话，而感觉到自卑，感觉到他自己是我的累赘。

“夏文，我一直就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秦光你问吧，我们之间也已经算是夫妻了，虽然我爸妈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但是在牧师目前我已经是说了我愿意的。

这样就是算数的，我也不会加以否定的，只要是算数的我就会告诉秦光，现在开始就当做是这样，你想和我说什么都可以的。

秦光最后问我的是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夏文，其实我是想知道，我离开多久之后，你会忘记我，一年半载，还是五年还是十年，或者是更久呢？”

其实这个我也说不准的，要我说出来的话，我也想不具体我说秦光我回答不上来了。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好久之后，会真的忘记你，以前我看过一本小说，是村上春树的作品。”

秦光有些好奇的追问我，那是一本怎样的书籍，我说是一本关于回忆和爱情的书籍。

主角爱上的是他朋友的女朋友，在他朋友自杀之后，那个女朋友有一次就和主角做了。

那其实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她很难让自己接受爱，她最后也自杀了，这给主角很深重的打击。

主角因为她而出去流浪，尽管很多年之后主角还记得她这个人，但是却完全记不起她的样子了，主角可能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他却记不起来了。

秦光恍然大悟了，对我问道。

“你说的大概是村上春树的【国界以南太阳以西】吧？”

秦光的确是说对了，我当时看的就是这本书，这本书我看过之后很是心酸，也是因为看这本书，我才知道了真正的男女之间原来是那样交换彼此的身体的。

当初那个女孩子在草地上说不行的时候，我感觉到那是一个冷笑话，也许主角那个时候能进去，但是未必会有快乐的感觉，因为没有水很干涩。

但是现在想想也是对的，什么事情只要是强求的那就不会有快乐的，不知道这个事情，也算在我对秦光的挽留上吗？

以后的那几天，他就一天比一天来的昏沉，不管我怎么喊叫和他说话，他都难以保持清醒。

医院那边说，那是要到尽头了，该节哀顺变的话，就要节哀顺变，当时我都把那个主治医生给臭骂了一顿，我感觉他是没安好心。

可是我……我还是要接受秦光的消逝，因为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情，它在进行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