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真理之书

“真理之书？”我低头看看手里的……小册子，“这名字真恶俗。”

“年轻人，”老妇人神色严肃起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每月十五日，双城重合的时候，你们必须集齐九页，打开唯一的缝隙，只有你们从缝隙出去，真理之书才能稳定这里，我们才能与外界接轨。不然的话，这里所有都会重置，真正变成一座漂浮在异空间的城。”

“双城重合，九页……”我低头翻看着，“现在是月初，还有两星期就十五日了，可是现在还差三页。”

“我也无能为力。”老妇人看着我，“而且，‘它’应该也跟你打了招呼。”

“……它？”我愣了愣，“……你说的莫非是今天警告我的那双幕后眼睛？”

“是，”老妇人的身形渐渐透明，“你要小心。”

“那老妇人是谁？”

老妇人魂魄消失后，赵凝好奇看着我，“她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

“嗯。”我把我刚进鬼城时的情景告诉了她，“现在还剩下三页，怎么办？”

赵凝拿手支腮，轻点着沉思道：“最后一页肯定最难解，我们先推断一下大致还需要什么线索吧。”

我们把册子翻了一遍，我试着把它当做了连环画看：“嗯……初入鬼城，这个说的是缘由。瘟疫……鬼村……男女……鬼市……”

赵凝眼睛一亮：“虽然这是按我们找到的线索排列，但我们说不定可以换个方式看呢，比如说……”

“按照事件真正发生的日期。”我接了下半句。

“对！”

“那这样的话……应该是没发生瘟疫在前。假设有一对男女——或者说一对夫妻，进入了村子。村子里女人很少，男村民起了歹意，要对女客人下手，结果没成功，自己可能先死了。”我慢慢分析着。

“然后村长带人围攻，”赵凝皱着眉头，“按他们那样气势汹汹的样子，除非那一对男女也像咱们一样逃走，否则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嗯，”我点点头，“假设那一对夫妻死了，会不会是他们化成了怨灵，导致整个村子毁灭呢？”

“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他们活了下来。”赵凝否定我，“如果死了化成怨灵，那么毁掉整个村子就是了，不会存在失控的问题，只有活着报复，才会出现连村子带城市一起遭殃的情况。”

“也就是说，你觉得这座城市遭瘟疫，是失控的结果。”

“嗯！”赵凝点点头。

“也有道理……”我沉思着，“好了，第一个问题出来了，就是那一对男女，到底还活着不？”

“这个需要去村子里，”赵凝盯着册子，“由于两个人去会触发事件，所以你得一个人去，才能降低恶性事件。”

“嗯，我去那里招鬼问问就是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应该就是——幕后的‘它’是谁？”

我们几乎异口同声，随后双双笑了起来。

“这个可就难办啦，”赵凝笑容中透着凝重，“我们已经被它盯上了，再去查不是找死吗？”

“盯上……干脆就去找它吧。”我合上册子，“就算不找它，他也会来找我们的。今晚我就去鬼村，找一找那两位男女。”

“你小心啊。”

赵凝眼中透着担心。

“呵，担心我了？”我把脸凑过去，“那来，亲一个。”

“靠！”接着我脸上被摁了一巴掌。

晚上，我带着碗、清水和公文包，来到了鬼村里。

坟墓那儿阴气最重，我坐下来，摆好盛满清水的碗，插了根引魂香，为确保安全还在两旁插了两根镇魂香。

接着，我咬破手指，滴了三滴鲜血，把香点燃，坐了下来念着招魂咒语。

不多时，一阵阵阴风刮过，平底里逐渐出现了一群鬼的影子，居然各朝代的都有，它们好奇地看着我。

我大致说了一下日期：“……在这个村子里，曾经来过一对男女，你们谁知道他们死了没？有知道的麻烦告知，报酬好商量。”

众魂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一个女人带着哭腔走上前来：“你……你问这事做什么？”

“我要解决这事情，”我严肃地道，“不然的话，这座城市算是永远毁了。”

女人嘤嘤地哭了起来，鬼哭声真是十分凄惨：“我、我就是那个女的啊！”

“啊？”招鬼把正主招来，我的运气也是蛮好，“你快说说当年怎么回事？”

女人点了点头，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原来，当年她和那位男子正是一对夫妻，而且是刚结婚不久。两人如胶似漆，特浪漫地打算蜜月旅行。

结果到这里来时，两人贪玩错过了车，又见这小镇景色优美，于是便想在小镇上借宿一晚。没想到男村民起了色心，将他们两个人分开住，然后轮奸了女人。

女人羞愤不已。对自己的丈夫哭诉了以后，丈夫跑去和全村人对质，杀了轮奸她的人，却终究不敌这么一群人，两人硬生生被拆散，丈夫逃到深山生死不知，女人被囚禁在房中，自觉这样太羞辱，便上吊自杀了。但是她终究心有执念，死后不肯投胎，于是便化成了一缕冤魂，时时飘荡。

……

“你丈夫呢？”

女人摇摇头，拭了拭泪：“不知道，我一直没见过他。不过，他肯定还活着。”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是个孤儿，”女人低着头，哀伤道，“丈夫他不计较我的出身，和我结了婚。现在，每年我都能固定收到一笔钱，不是他烧给我的，又是谁？……那是什么？”

我看看身旁发着蒙蒙白光的小册子，微笑道：“没事，谢谢你能说这些，你应该不缺钱了，那我给你烧支香吧。”

我掏出一根普通香点燃，女人激动得身形都有些不稳：“谢谢，谢谢！”她们这些孤魂野鬼，是最渴望有香能稳定身体的。

仿佛是闻到了香的味道，有十几只鬼一下子凑了上来，目露哀求。

“给我们尝尝吧！行行好，给我们几支吧！”

我叹口气，又掏出了三四支点燃，插在地上：“好好好，喏，慢点吃。”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那些鬼一拥而上，争相吸食起来。

我拿着小册子走了出去。

“果然有用？”我在山洞呆了一晚上回去，赵凝一看我的脸，便笑了起来。

“是啊，你看我脸干嘛？”我摸摸我自己的脸，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瞧你都一脸春风了！”赵凝笑着夺过册子，低头翻看。我也凑了过去，只见第七页上是分割般的插画，一女子在屋内上吊自杀，一男子倒在山林中不省人事。

下面的字眼很明显了：“一人心碎，天堂地狱一念之差；一人情绝，阴间阳间半脚之隔。”

“天堂地狱一念之差……”赵凝喃喃道，“我总觉得这句话在提示我们。”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扑通一声，楼下门前似乎有个人倒在了地上。

我们对视一眼，小心地下去。

一开门我就惊了——

“周韵！怎么是你？”

“哎哟，哎哟，”周韵捂着额头站起身来，“这是哪儿啊——诶？寻阳！”

他爬起来看看我，又看看周围，突然大惊失色：“喂，我跟你讲，你离我远点啊！每次出现这种突发状况准没好事！”

我失笑道：“确实，这次又不是好事……你先进来说。”

赵凝好奇地看看我，周韵也好奇地看看她。

“你基友？”赵凝眨眨眼睛。

“呸，谁跟他这个人生赢家是基友！”

“你媳妇儿？”周韵也眨眨眼睛。

“呸！谁跟这个泼——我什么也没说！”

周韵笑得弯下腰，指着我道：“得了吧，你以后就是个妻管严！”

我扶额，拉着他走到楼上坐下，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周韵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所以，你们被困在了城中？”

“对，还差两页就解开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你来干嘛。”我耸耸肩。

周韵沉吟着：“嗯……我倒要说一个信息，那就是在我的记忆里，你离开我还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哈？”我愣了愣，“这么说，这里的时间流逝与外面的并不相同？”

“嗯，”周韵掏出手机给我看。我接过来一看，确实，上面的日期依稀就是我误入鬼城的那天。我又看看我的手机，却是在不知不觉间换成了这里的日期。

“这么说，处在这里的人，会逐渐受到影响，”我突然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和赵凝现在，时间计算已经潜意识里按照这里的进行了。如果不尽早出去的话，我们最后肯定被同化的！”

周韵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但是兄弟有难，我会尽力帮忙的。”说着，他反而伸了个懒腰，一脸放松。

“就像以前在大学一样，我不也是经常跟着你抓鬼吗。”

“是啊。”

我也怀念起了大学的日子。

“那时候的日子，真爽……嗯？”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字眼。

故人。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故人！便与故人寻宝峰！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了！”

“啊？什么？”

我这一嗓子喊懵了他们两个。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了他们，我刚来的时候曾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辞最后一句我始终没有弄懂，现在几乎是豁然开朗。

“原来故人就是我吗！”

周韵马上反应了过来，“那，宝峰又是什么？”

我耸耸肩：“不知道。”

突然之间，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宝峰，就是若芸峰。”

“谁？”赵凝警惕地回头，我却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你！那个在药店拦住我的人！”

“是。”

一位白衣女子现出身来，一身白裙，眉目如画，好像古代画卷上走出来的仙子。

她轻轻抬头，看着我：“我家主人请你过去。”

“请我吃饭？”我翻了个白眼。

“主人说，你要想出去，请来城南若芸峰见他。”女子并不与我调侃，而是认真地开口传达着来意。

我眯起眼睛，问她：“我这朋友……不会也是你的主人放进来的吧？”

“不是，”女子眼中神色略复杂，“不过，主人让我告诉您，您的故友，是您手中的真理之书带进来的。”

“它？”我看看小册子，“为什么？”

女子抿了抿唇。

“主人虽让您来若芸峰，但他本人行迹缥缈，并不常在一个地方，这也是主人想考验您的地方。您的故友气运极佳，带上他能最大程度地找到我主人。”

“所以说，这是真理之书在帮我？”

“……是的。”女子点头。

“那等什么？走吧。”我站起身来。

若芸峰是一座并不高的山峰，周韵一边抱怨着一边往上登。

“感情我是来给你增加幸运值来了！”

“哈哈哈哈，你的幸运值确实挺高的。上辈子拯救世界了吧？”

“拯救你妹啊！我想回去睡觉！”

不过别说，周韵的气运不是盖的，女子在后面跟了一段时间后，忍不住轻声道：“你们……还真是找对了方向。”

只见我们面前不远处，就坐着一位灰袍人，他的面前，似乎是一个牌位。

看到牌位的一瞬间，小册子立刻闪出了白光，同时，我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我走上前，微笑道：“她让我告诉你，谢谢你给她烧的纸。”

灰袍人转过身，同样微笑：“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我冲着一脸疑惑的赵凝，耸耸肩道：“那个，丈夫。”

赵凝恍然大悟：“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复仇！”

“是，复仇二字用得好啊！”他眼眸中忽然充斥了疯狂，“谁让他们伤害了芸儿……”

我低头翻着小册子，八九两页，全部集齐了。

最后一页，只画了灰袍人的身影，下面有六个字。

“天不老，情难绝。”

“我佩服你对她的爱，”我合上册子，抬头看着他，“但是，你这样，让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座废城，却让多少相爱的人生离死别？”

“我不管他们。”他眯着眼睛，“我只要芸儿开心……”

几年前，他从深山老林里醒来，一瞬间失去了最爱的人，仿佛心里空了一块，再也补不回来。

他带着病毒回到了村子，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却不知是不是天意，所有人都死了，甚至整个城市的人都死了，他却活了下来。

有道士经过这里，欲平复这里的怨气，被他打成重伤，夺舍不成，反而被他吸收了道术。只是，道士终究在鬼市里留下了一本真理之书，一则预言。

一对遭劫难，一对来化解。

我和赵凝对看一眼，什么都明白了。

“那你想把我们怎么样？杀了？”

“不会，”灰袍人眯起眼睛，“或许……你们果真是天命之人，虽然我不信命，但是，他的预言在一个个实现。只要你们答应，不插手此事，我保证送你们出去。”

“你就不怕异空间？”赵凝皱皱眉。

“呵，怕？”他低低笑了起来，“一个人久了，又怎知道怕的滋味。”

“正清！”

一声凄惨的哭唤，他身子如遭雷击，颤抖着向我们后面看去：“芸、芸儿……？”

来的正是我昨天晚上见到的女子，她跑上前：“……正清！收手吧！”

随后，她看向我，满脸歉意。

“对不起，大师，我撒了谎。其实，我知道他一直在这里。”

“嗯，”我嗯了一声，“自从知道他的身份，我就确定了你在撒谎——这么近的距离，加上他这一身道气，对你们来说这简直如同一个小太阳一样明显，你怎么会看不见？”

女子垂眸：“我也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打开真理之书。因为那样的话，这座城市会展现出来，与外界连通，我们鬼魂也都转世去了。”

“我不想与芸儿分开。”被称作正清的男人看着我，目光带着威胁。

若芸拉住他：“正清，别伤他。大师是个好人，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害得整座城市的人不得安生，而且，那些罪魁祸首，早已经在大师的剑下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