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亨通之行不亨通

胡雪岩左思右想，觉得一直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就想到：既然没人来找我，那我就登门拜访好了。

胡雪岩是个说干就干的主，当下就返回家里，穿上自己那一身显摆的行头，就到杭州其他钱庄毛遂自荐去了。

亨通钱庄是杭州城里第二大的钱庄，虽然名声不如信和钱庄的名气大，但贵在资本雄厚。据胡雪岩了解，亨通钱庄的钱老板与浙江布政司的大人有关系，每年朝廷有不少银两都走亨通钱庄发放。像这样有实力也有背景的钱庄，无疑是胡雪岩的第一选择。另外亨通钱庄的钱老板以前就和胡雪岩打过交道，也曾提出让胡雪岩到亨通钱庄做活。胡雪岩觉得，自己去亨通钱庄和钱掌柜应酬一番，做个掌盘或许有困难，但是依旧做个出纳是决计不成问题的。

回家匆匆换了衣服以后，差不多就日到中天了，胡雪岩一路紧赶，想着赶在中午之前到了亨通钱庄，也好请钱掌柜到醉月酒楼吃一顿。

到了亨通钱庄的时候，胡雪岩脸上已经有了星星的汗水。胡雪岩拿手擦了一下脸，周正了一下衣冠，这才慢慢踏步走进了亨通钱庄。

胡雪岩在杭州钱庄这一行业里的名声那不是盖的，这一行里的大小人物基本上都认识他胡雪岩。看到胡雪岩进门，钱庄里的伙计赶忙招呼到：“胡大人来了？您请坐。”说着忙不迭地倒茶。

胡雪岩不忙坐，对那伙计说道：“小兄弟切莫着急，我就不喝茶了。”说着转头望向柜台后的老人，问道：“今天我来是有些事跟钱掌柜的说，不知道钱掌柜在不在后面？”

“胡大人来的真是不巧，钱掌柜刚刚有事儿出去。您要是有什么业务跟我说一声也行，准保给您办合适就是。”那掌盘的微微一笑，和气地说道。

胡雪岩摆了摆手：“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业务，既然钱掌柜的不在，我就先走了。只是不知道钱掌柜的什么时候有空能在店里？我有些私人的话想跟钱掌柜单独聊一聊。”

那掌盘的说道：“这可真不巧，钱掌柜这几天可是忙得很。胡大人也是做咱这一行的，应该这道这段时间朝廷的人员调动很厉害，到处都是拉银子捐官的，钱庄生意实在是应酬不过来。您要是不着急，就等一段时间再来，要是着急，就多过来走两趟，应该能碰上我家掌柜。”

胡雪岩心想也只能如此了，当下拱手离开。

走出亨通钱庄，胡雪岩心里嘀咕道：“朝廷的人员调动确实频繁，但是咱杭州城的空缺总共也没几个，钱掌柜怎么可能这么忙，连个空闲时间都说不准？这掌盘的说话不实在。”

但是人家既然不愿意说，免不了明天还得再来一次。

……

第二天，胡雪岩起了个大早，没有去亨通钱庄，而是直接去了钱掌柜的家里。胡雪岩通告了门房，门房也刚刚睡醒，眼睛角还带着眼屎。门房抹着眼睛开门，听明了来意直接让身把胡雪岩迎了进去。

钱掌柜也确实有钱，房子修的前后有门，大小屋宇错落有致。

转过大堂的时候胡雪岩便看到了钱掌柜、钱掌柜刚起身，早饭还没有吃，正穿着宽松的锦缎在院子里活动着手脚。猛打眼看到胡雪岩，颇有些意外。

胡雪岩赶紧走近身请安说道：“钱掌柜的真是越活越精神啊，看您这气色，还以为您是修身有术的高人呢。”

钱掌柜长得偏瘦，现年也有六十岁了，听胡雪岩这么一说，他哈哈一笑：“你这嘴就是能说，我这七老八十的，冷不丁动一下腿脚都怕折了，哪里是什么高人。不过小胡啊，你可是大忙人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串门啊？”

胡雪岩听钱掌柜的开门见山直问来意，当下回复道：“这不是从信和钱庄出来了嘛，有小半个月没干活了。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您看咱亨通钱庄还缺人吗？”

钱掌柜的往大堂里走，胡雪岩跟在钱掌柜的身后。钱掌柜坐下，却没有吩咐胡雪岩落座，胡雪岩也只得在旁边站着。

下人端过茶来，钱掌柜喝了一口，对着胡雪岩说道：“小胡你也坐下吧。”

胡雪岩笑着道了身谢，心里却开始打鼓：这钱掌柜进屋先晾了我一下才让我入座，这是给我脸色看啊。看来这活不好讨要。

钱掌柜也不着急说话，压着盖子把一碗茶慢慢喝完，才悠悠说道：“这年头，哪家钱庄不缺人啊，更何况小胡你这样厉害的人物，我们钱庄更是求之不得。”

胡雪岩说道：“钱掌柜的谬赞了。”

钱掌柜的摆了摆手，说道：“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既然不在信和钱庄了，来我们亨通也行。依旧做你的出纳。”

胡雪岩说道：“这就多谢钱掌柜的抬爱了。”

“不慌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在我的钱庄做出纳，一个月五千文的工钱。”

胡雪岩皱起了眉头，自己在信和钱庄的时候，丁掌柜每月给的底薪可是五两，这五百文，折算下来不到一两银子，可就有些少了。听钱掌柜的压钱压得这么狠，胡雪岩也没有变脸，只是看着钱掌柜问道：“那一笔单子我能拿多少呢？”

钱掌柜看也不看胡雪岩一眼，直接说道：“一毫。”

一毫就是千分之一。五百两的银子，贷款的利息一般是每月一厘左右，也就是百分之一的利息。一年下来也就是六十两银子，自己从这六十两银子里拿一毫的回扣，也就是几百文，这也太磕碜人了。

胡雪岩觉得自己的身价，怎么说也应该是五两银子起手，利息至少拿一成。当下胡雪岩说道：“钱掌柜不是开玩笑吧。”

钱掌柜转过头来一笑，说道：“怎么会是开玩笑的呢？我这条件其实已经算不错的了，你也不用着急答应，先考虑考虑，我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

胡雪岩看到钱掌柜笑盈盈的样子，早就想拍案而起了。他忍着脾气不发火，站起身来一抱拳，说道：“先谢过钱掌柜了，容我再考虑考虑。”

钱掌柜笑着说道：“不急，对了，你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在我这里凑合一顿？”

胡雪岩摇头说道：“就不打扰钱掌柜了，雪岩自己有地方吃饭。”

钱掌柜一听这话，知道胡雪岩在说自己不愁找不到下家，不是非要在他亨通钱庄一棵树上吊死。钱掌柜的也不生气，说道：“没事，以后有空，依旧可以来我这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