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胡大人
“这样吧，你看看你缺多少鱼，直接去别家买点凑个数，先把今天的对付过去。”
“哦，这样也可以啊？”小贩张大嘴巴问道。
“仅此一次。都统大人今天想吃鱼，有点着急，所以破例一次。以后每次送的鱼都得是一斤半的，要是以后的鱼里面要是有小鱼我可就不找你供鱼了。”小胡严肃地说到。
“好的，好的，小的知道。一定给都统府供最好的鱼。”小贩连声说到。
小胡说完抬起头慢慢踱步离开，往醉月酒楼走去。这一翻算计下来，自己空手就得了十几两银子。这相当于是刘金厚好几个月的工钱了。
其实帮小鱼倌卖鱼只不过是胡光墉一时兴起，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在这笔买卖中打个差价捞一笔。
“哎，这鱼要是在早市上慢慢卖，不仅耗时间，而且也赚不了多少钱。但是一转手给了都统，不仅销货快，而且价格也高。看来和衙门做生意才赚钱啊。”小胡一边离开早市，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胡一路乐颠颠地走回醉月楼的时候，刘金厚和都统府管家正好应酬完，已经走下了楼。
都统府管家拜个拳就转身离开了。
小胡赶忙收起笑脸，凝着眉毛走到了刘金厚身边，说到：“你把我叫出来感情就是让我喝西北风的啊？”
“哎呀哎呀，没想到这老管家话这么多。我请客，咱俩再喝点去，哎？不对啊，你身上这么重鱼腥味？你不是偷偷吃过了吧？”刘金厚一手揽住了小胡，笑着说到。
……
过了几天，小胡都快把倒卖鱼这事忘了的时候，却不曾想到有人为这事儿找上门来了。来的人是小鱼馆。
信和钱庄的几个伙计把一个小鱼馆堵在门口，不让小鱼倌进来。小鱼倌嘴里则不停地叫道：“你们赶紧通报胡大人，我是特地来感谢胡大人的。”
信和钱庄的伙计们都有点纳闷，掌柜的姓丁，掌盘的姓张，支纳的姓王，几个出纳和跑街的里面也没有姓胡的啊？
外面一阵吵乱之后，丁掌柜的被惊动走了出来。看见小鱼倌手中拎着两尾肥大的草鱼，也是一脸懵逼：这小孩子不像是堵在门口故意闹事的啊？
丁掌柜吩咐钱庄的伙计们让开，问小鱼倌道：“你找谁？”
“我找信合钱庄的胡大人。”小鱼倌说到。
“你不是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胡大人。”丁掌柜思量着说到。
“不可能，他亲口告诉我他是信合钱庄的胡大人。”小鱼倌坚持着说到。
“那他长什么模样？”
“额头很高很白，脸上稍微黑点，鼻子很大。人挺高，瘦瘦的。”小鱼馆比划着说到，两尾草鱼的嘴巴一张一合掉在草绳上，随着小鱼倌的比划还掉下几滴水。
听到小鱼倌这么一说，丁掌柜立马笑了起来，出声说到：“他那脸上哪里是稍微黑，是很黑。”
胡雪岩天生一副包公的黑脸，奈何黑得不纯粹。从眉毛往上，额头一片雪白，看上去十足像是一个丑角，信和钱庄里的伙计们没少笑话他的长相。
丁掌柜大喝一声：“胡光墉，出来！”
小胡正在后院和两个小学徒一起劈柴，听到丁掌柜这么大声地叫自己，赶紧扔下斧头跑到了店前。
丁掌柜指着小胡对小鱼倌说到：“你说的胡大人可是这位？”
小鱼倌看着小胡说到：“就是这位胡大人。胡大人，我回去把你帮忙的事情跟我爹一说之后，我爹十分感激你。今天我们捞了两条大鱼，我爹特地让我来谢谢你。”说着小鱼倌把鱼拎了起来。
小胡听着小鱼倌这么说，脸上立马就红了。钱庄里的活计也都偷偷笑着。
等到小鱼倌说完，丁掌柜说到：“还不赶紧接着！”
小胡赶紧接过鱼，说到：“没事没事，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的。”
等小鱼倌走了之后，掌柜的把小胡单独叫到了内堂里，问道：“还不说说，什么时候你胡光墉也成了‘大人’了？”
小胡于是遮掩着把那天帮小鱼馆卖鱼的事情说了一通。丁掌柜能开钱庄，自然也是人精。虽然小胡没有提吃回扣的事情，但是丁掌柜却是心知肚明。
“你在我这里当了四年学徒了，也是时候了。”丁掌柜摸着胡子说到。
小胡听到这话，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觉的心跳加快。
“从明天开始，你就到店前工作，负责帮小刘联络放贷。你要认真工作，不要耍小聪明，知道不知道？”丁掌柜知道这小胡这人踏实肯干，而且为人处世十分老练，也早就有意让他到店前工作。只不过张掌盘一直拖着说让小胡多历练历练，他才一直没有让小胡出师。今天恰逢其会，丁掌柜的索性就把自己的打算落实了。
小胡听到这话大喜，赶忙给掌柜的跪下说到：“谢谢掌柜的，我一定好好干！”
“今天就放你一天假，既然明天就要出去跑街了，你先去置换一身行头，银子一会儿到柜上支取。而且你这名字也不怎么好听，和人打交道得起个好记好听的名字。”丁掌柜看着小胡说到。
小胡立马说到：“请掌柜的赐名。”
丁掌柜的看着面前这个谦卑而又肯干，讨人喜欢的学徒，越看越喜欢。他站起身来，踱了两步，说到：“我看你额庭洁白，面容峥嵘，仿佛雪覆岩石，一派富贵的样子。唐人元稹有诗曰：‘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你就叫做胡雪岩吧！”
小胡因此有了自己的字——雪岩。出去跑街不到一年的时间，胡雪岩就凭着自己谦卑的处世手段，替人着想的做人态度，很快就赢得了杭州业界的广泛认可。丁掌柜看胡雪岩能干，便又升了胡雪岩一级，让胡雪岩做了“出店”。“跑街”只不过是送送消息跑跑腿，而“出店”则有外放贷款，催讨欠债等权利了。
出店之后，胡雪岩工作更加卖力，很快就自己赚钱在杭州买了一个小院子。
胡雪岩在杭州站稳脚跟之后，回到老家徽州绩溪县胡里村，打算把母亲接到杭州一同居住。回乡期间，在胡母的主持下，胡雪岩与同村的兰姑结婚。
一八四二年，十九岁的胡雪岩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一路风尘，从徽州赶到浙江，在杭州落户。一段传奇故事开始在杭州这座秀美的城市里面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