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鱼倌
小胡走到鱼摊前看了看，发现小鱼馆家的鱼不仅个头大，而且在盆子里灵活地游来游去，一看就是赶早打上来的鲜鱼，质量绝对上乘。
小胡开口问道：“你这鱼多少钱一只啊？”
“三十文。”阳光照在小鱼倌白嫩的脸庞上，小鱼倌乜斜着眼睛看着小胡说到，样子十分可爱。
小胡说到：“鱼倒是好鱼，但是价格太贵了些，不能便宜吗？”
“一文钱也不能便宜。”小鱼倌执拗地说到。
小胡忍不住笑了，心里想到：小鱼倌这鱼虽然好，但是价格却太高了。一条鱼的市价一般就是二十文，时间长的死鱼也有五文钱的。他这里比市价贵了一半，还不便宜，当然不会有人买了。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说到：“这世上哪里还有不能讨价的买卖？你定这么高的价格还一文钱也不便宜，谁会买你的鱼啊？”
“这价格是我爹定的。爹爹说这价格很公道。”小鱼倌反驳道。
“那你爹呢？”小胡想着要是小鱼倌他爹知道他儿子这么卖鱼，还不得气死啊。
“我爹腿有伤，走路不方便，在家呢。”小鱼倌很坦率地告诉了小胡。
小胡心里有点可怜这小鱼倌，想帮帮他，说到：“你想不想把鱼全都卖出去啊？”
“当然想了，可是今天就只卖了一条鱼。现在街上人都少了，怕是卖不完。”小鱼倌说到。
小胡心想，就你这么个卖法，能卖出去一条就是老天爷开眼可怜你了。
小胡对小鱼倌说：“你要是愿意把价格降低一点，我保证你的鱼能卖出去。”
“那可不行，我爹爹定的鱼价，不能便宜。”小鱼馆说道。
小胡一把拉起小鱼倌，说到：“跟我走，今天你听我的，稍微便宜一点，二十五文一条鱼，我保证你的鱼全都卖光！让你爹高兴，你看行不行？”
小鱼馆看着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鱼盆里已经有鱼不动弹了，鱼盆中若有若无的臭味也开始散发。
小鱼馆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要是能把鱼卖完，二十五文也是可以的。”
“好嘞，你就等着瞧吧。”
小胡拉着小鱼馆，绕过衙门直接从后门进了都统府。把小鱼馆安插在了门里的长凳上，说到：“你在这里稍微等一等，我去给你找买家。”说完自个儿径直去找都统府里的账房。
小胡往日里跟着这些钱庄里跑街的，干的就是银子流水的买卖，和都统府里的账房是熟识的。
账房见他找上门来，捧着一个小紫砂壶顺了一口茶，有点意外地问到：“小胡？你来找我干啥？”
“大爷好，都知道天下西湖水最好，今天在西湖边吃了我表弟家一口鱼，才知道那西湖水里的鱼也是天下美味。我表弟就是卖鱼的，每条鱼都在晨起捕捞，新鲜的很！我想咱都统走南闯北，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要是错过了咱杭州这一道，岂不是遗憾？你看能不能让采办买我表弟点鱼给都统大人尝尝？”小胡一脸微笑，对着账房侃侃说到。这话说得玲珑剔透，绕不得人要赞叹。
那年老的账房听见小胡这么一说，立马就笑了：“好你个小胡啊，平日里见了我就只会一句‘大爷好’。我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呢？今天我才算认识了你，真长得一副好牙齿！今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先让你表弟供都统府上三个月的鱼，顺便衙门里的鱼也让你表弟一手包了吧。”
账房心里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小胡是信和钱庄的学徒，在信合钱庄学了也好些时候了，想来不久就要出来放贷，那时候自己免不了要和小胡打交道的时候，这里给他些方便总归是好的。
小胡拜谢了账房，直接就去找了府上和衙门里的采办。两个采办听小胡说供鱼三月，这可不是小数目，赶紧跑去账房问账。
账房没想到这小胡这么着急，这么肯定自己会答应，竟然是带着他“表弟”来的。不过心里虽然有点诧异，账房嘴上还是对两个采办说到：“都统大人喜欢吃西湖鱼，你们也别舍不得钱，总得让都统大人高兴才行。”两个采办听到这话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这不明摆着让自己上下虚报，两头抽彩吗？
两个采办回头又找到小胡，说到：“既然账房都说话了，那就让你表弟供三个月的鱼。只是这价格不知道怎么算？”
小胡不想直接把二十五文的底线告诉两个采办，便说道：“我家的鱼又肥又鲜，一条鱼足有两斤。市面上我们卖三十五文钱。”
两个采办也是天天在蔬果市场上置办食材的，一听这价格就知道是虚价。两个人本来想使劲压压价，但是想到这人是账房交代的，肯定和账房有关系，于是也没怎么狠压价格，只是象征性地说到：“三十五文太贵了，你稍微降一降吧，三十二文，你看怎么样？”
小胡一听采办的这么好讲价，脸上堆出了笑容：“两位大哥实在是客气，我吩咐表弟，一定给您二位包个红包当谢礼。”
两个采办的看见小胡这么上路，说到：“这个好说。”
其实他们给小胡的是三十二文，但报道账房的却是四十文，一尾鱼可以吃八文钱的回扣，现在又得了小胡的好处，算是两头捞好。
小胡也没有想到和衙门做生意竟然这般简单，完全不像是菜市场买菜要斤斤计较。自己给小鱼馆的价是二十五文，现在鱼却卖到了三十二文，意思是自己一条鱼能吃七文钱的回扣。
采办在账房那里领了银子，拿了自己的回扣小胡孝敬他们的三两银子，交到小胡手里的是四十两多的银子。小胡拿着银子找到了小鱼倌，路上也从前袋中拿出了自己的回扣六两银子，然后把银子和着钱袋都扔给了小鱼馆。
小鱼倌在门口早早就等烦了，生怕街上有人会偷自己的鱼。看到小胡从院子里走出来，小鱼倌正要站起身子来埋汰小胡，小胡就把近三十五两银子给他扔了过去。
小鱼倌看见小脑袋大的一个袋子朝自己扔过来，却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慌忙接住之后感到手中一沉，又听到袋子里“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银子。又惊又吓，一屁股就做到了地上。
坐到地上之后小鱼馆看向小胡，问到：“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小小的一个袋子比鲤鱼王还沉！”
小胡笑着说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鱼馆左看看，右看看，看到门房在屋子里没出来，都统府门外也没有行人，才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看了一眼，果然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小鱼馆的小脑袋仰起来看着小胡，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给我，给我，这么多银子，子，干嘛？”
“都统府和衙门的鱼让你们家供三个月，这是买鱼钱。也就是说你不光今天的鱼卖完了，以后三个月的鱼全都买完了。”小胡开心地对小鱼倌说到。
小鱼馆睁大了眼睛：“啊？”
“怎么，你不愿意啊。那你把银子还我，我把这苦差事给你推了。”小胡故意拉下脸说到。
“别别，我当然愿意啦。”小鱼馆抱紧钱袋子说到。说着小鱼馆转着眼睛问道：“大哥哥，你是什么人啊？”
“呵呵，我是信和钱庄的胡大人。怎么样，我厉害吧？”小胡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自己心里也有点小骄傲。
“胡大人真有本事。”小鱼馆说的是真心话。
“既然你愿意送鱼，那就好。衙门和府里的鱼是排开的，你两天来送一回就行了。衙门里面一次送两百条，都统府里一次送一百条。没问题吧？”小胡说到。
“啊？也就是说两天送三百条鱼啊？”小鱼倌有点担心地问道。
“对啊，有问题吗？”
“你知道，我爹腿脚不方便。他一天最多也就能打五十条鱼。”小鱼倌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地看着小胡说的到。
小胡吸了一口气，心想是自己的不好，没问清小鱼馆的货就卖。他想了想说道：“没事，那你就只负责供都统府的鱼就好了。”
小鱼倌说到：“哦，两天给都统府送一次鱼应该是没问题的。那这银子？”
“银子自然要把多余的退还给都统府的账房了。”小胡说到。
小鱼倌不舍把钱袋子交给了小胡，小胡从中拿出了二十三两银子，给小鱼馆留下了小十二两银子。相当于是一条鱼二十七文钱买的小鱼馆的鱼。
小鱼馆恋恋不舍地看着被小胡取走的银子，说到：“等我长大了，也能上船打鱼的时候，胡大人再把衙门的供鱼给我好不好？”
小胡笑了笑：“这自然是没问题。你先把今天的鱼给都统府的厨房送去吧。”
“好的。”小鱼倌收起笑了不少的钱袋子，跑回去搬鱼了。
小胡则返回头去，想把钱再给账房退回去。可是越想，小胡心里越觉得不对：“自己吃了回扣，想来那两个采办也抽了彩头。自己要是把这钱交回去，自己倒是可以不在乎这回扣，但是要被账房发现银子有错，那自己可就得罪了衙门里的采购。”
小胡返回身子，踱了两步，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呢？说着朝都统衙门前的街上走去。”
小鱼倌用草线把鱼穿了起来，已经往都统衙门的厨房送了一趟鱼。现在把这剩下的鱼给都统衙门送过去，今天就没事可以回家了。揣在小鱼馆怀中的银子就像是他的定心丸，让他干起活来都有劲了。
看见小胡又走过来，小鱼馆赶忙笑着和小胡打招呼：“真是谢谢胡大人了！我送完鱼就回去了哦！”
小胡也笑着和小鱼馆招手。待小鱼馆走后，小胡向着街上另外两家卖鱼的走去。他在两家鱼前各自看了看，发现一家的鱼稍微比小鱼倌家的鱼小一些，大概有一斤半一条的样子，标价是二十文。而另一家的鱼就太小了，估计就是一条一斤。小胡走到了鱼稍微大一点的那一家鱼摊前，问小贩道：“大哥，你这鱼新鲜吗？”
“当然新鲜了，都是今天刚打的鱼，你看都没剩多少了。”那小贩说到
“我就是看你家的鱼新鲜，我才过来的。我是衙门里跟着采办干活的学徒，你能给我们衙门供鱼吗？”小胡蹲下来看着小贩说道。
小贩一听这话立马站了起来：“给衙门供鱼？没问题啊！”
“那不知道这价格怎么算呢？”小胡敲着膝盖慢慢地问道。
“这个我当然懂，压两文，你看怎么样？”其实小贩每天到最后等鱼缺氧死了之后，一大半都是定在十文以下贱卖的。要是能给衙门供鱼，全都按十八文算，当然还是赚了的。而且给衙门供鱼就不用担心鱼卖不出去的状况，小贩自然是愿意给衙门供鱼的。
小胡心中窃喜，点了点头，说到：“好，就定十八文。每两天来衙门送一次，一次送二百条。到了衙门后厨你就报我的名字。我叫胡光墉。先让你供三个月，要是你的鱼好吃，我就长期让你供鱼。这是定金，你收好了。”说着小胡给小贩从钱袋中取出十六两银子，给小贩递了过去：“每两天一次，你要是耽搁了，可小心衙役上门找你去。”
“这是自然，小的肯定按时送鱼。”小贩接过银子，赶紧说到。
“那你先把今天的鱼给衙门送去吧。”小胡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说到。
“今天就送啊？今天我这鱼不太够啊。”小贩有点为难的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