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谈婚论嫁

何尔萌认真想好了怎么说，免掉了那些足以震撼家人的“求婚”条件。只说有个姑娘，长得很好看，想和他结婚。

父母自然是一阵高兴。这毕竟是他们许久的愿望了。但他们说最好先带回家来看一下，总不能他说要娶谁，他们连面都没见着。

挂掉电话，何尔萌仍然可以感觉到父母的兴奋的余味，这会，他们估计都在那边商量着怎么招待何尔萌和他即将带过去的女孩。

但是，怎么和她说？说实话，何尔萌一点把握都没有。他这个被“求婚”的人，总是莫名地心虚。

虽然他总觉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人震惊得像做梦一样，却有把梦变成现实的欲望。

不论如何，情感一旦公开鲜明地被表达出来，它马上就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夹杂进来。

何尔萌不擅长用语言表达，想想还是编辑一条短信给她。

大概意思是他父母说想见见她。

她很快就回过来，说可以。并让他把身份证号码发过去，她好在网上订机票。何尔萌第一个念头是，她比我还急吗？

第二个念头是，她凭什么要我把身份证号给她？

第三个念头是，他在她看来就那么穷困潦倒，机票都买不起？

但这些念头都一闪而过，他来不及细想。

有一股力量在推他走进这漩涡，他无法像盗梦空间里那样控制梦境，更别提控制现实了。

如果说和一个只见三次面的女人结婚很荒唐，还不如说是这个世界太荒唐了。难道送上门的幸运和理想，他要拒绝吗？

他和她会在飞机场见面，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是他和她第四次见面。

何尔萌出生在北方一个很普通的农村。

他敢保证她从未想过现在的人还可以过着那种生活，真怕她不习惯，但这是必须过的一关。过不了父母那关，何尔萌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她对一切都表现得很淡定，不介意他和她说的成长的地方的艰苦条件。他们在飞机上，淡淡地聊着，她始终望着窗外的云，偶尔回过头来冲他莞尔一笑。

路途的奔波，让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总体形象。很多女人以为在某个部位不断加强修饰，就能增加美感，但对很多男人而言，更多是看整体的。所以，女人费尽心机地做美甲，穿网眼袜，染发之类的，并不能增加几分美感，大多时候，反倒适得其反。

她没有染头发，没有做美甲，只化淡淡的妆，清清爽爽，

她也没有着鲜艳的衣服，但是，身上散发的光彩总会吸引人。

即将要拥有这样一个妻子，何尔萌是觉得上天还是待对他不薄的。也许他们现在还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她愿意和他结婚，他就愿意用一生好好待她。

父亲是可以吃遍世间苦的普通农民，母亲是身上具有中华民族五千年传统美德的妇女，他们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何尔萌的家庭普通得有点清贫。父母对她当然很满意，她表现得很得体。何尔萌还有个哥哥，哥哥和嫂子都在外面打工。何尔萌在本村还有个把哥们，他们收到消息过来家里坐的时候，也都纷纷表达了艳羡。不知道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

在家里呆了不到三天。因为她对伙食不是太习惯，有点反胃。在这个农家小院里，也实在找不到她吃得惯的东西。

父母私下对何尔萌说会尽量筹钱给他办婚礼，但是买房子的事，还要再缓一缓。何尔萌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们提起只要和她结婚就会有一套房子一辆车子，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何尔萌生怕他们会误以为他自此要去当上门女婿。

返程的路上，她对何尔萌说，她有三个条件，不知道他答不答应。何尔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她并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但何尔萌还是怕她会提出什么他无法答应的事，如果那样的话，彼此都会尴尬的。

没想到，她提了以下三个条件。

第一，不拍婚纱照。

第二，不办酒席。

第三，暂时不领证。

何尔萌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条件？这样还算结婚吗？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表情，她脸上的神色分明在向何尔萌宣示着：“不要质疑我所提的条件。”

何尔萌承认，他有点生气。他觉得没有任何保障。无论是感情，还是其他方面。她在利用他吗？可他有什么好利用的？

“为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是，如果你肯答应我，我会万分感激你的。”她握住了何尔萌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对他。她的手，很细，很滑。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握不住。她低头不语，可何尔萌感觉到她的语气里都是哀求。

她没有掉泪，却比掉泪更让人心疼。

前面两条何尔萌可以理解，可是第三条，他实在想不明白。

何尔萌记得他之前抱怨过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的时候，她还说等到登记那天他就会知道。难道他一直误会她的意思吗？她不是着急要找个人结婚？而只是着急找个人？可是以她的条件，找什么人不行，非要找他？

父母都见了，如果此时不答应她，会变得很被动。何尔萌没有谈过恋爱，却要马上面对一场婚姻，但这场婚姻，好像一场交易，在这场交易里，他没有任何话语权。买与卖都是对方说了算。

这个女人的种种，怎么都像谜一样？他是不是太草率了？何尔萌想，回去之后，该和远亲好好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