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何事秋风悲画扇
林夕看到报纸的时候,正在倒水,准备泡茶,南方人喜欢在饭后饮茶。可是水都满了出来,但他却丝毫没有发觉。
妻子听到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他,问他怎么呢?
他说没事,只是忽然感觉有点累,头有点痛。
妻子体贴地过来给他揉了揉太阳穴,林夕赶忙把报纸对折起来放在茶几下的储物空格里。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只能说,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林夕看着妻子,觉得像她这么一直忠于一段感情,真的很幸福,至少不要考虑下一个要爱谁,因为她只会一直爱着一个人。
从女朋友到妻子,这个角色的转换,她做得很好,即使历经等待,也毫无怨言。
林夕觉得,家里圣诞彩灯的灯光显得有点刺眼,圣诞节对他们来说,本来也没什么的。只是现如今,圣诞节也被当成了一个很大的节日,国人过得很欢乐。何况,他们本就都在国外呆过,所以家里装点得也颇有气氛,尤其是妻子,很乐意过这个节那个节的,或许,所有的女人都是喜欢过节的吧。为了庆祝这个圣诞节,两个人还特意出去外面吃了一顿自助餐才回来。
夫妻二人现在开了一家酒庄。生意不是太好,但也过得去,毕竟都是熟人来光顾。林夕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了,品酒,拉小提琴都是他喜欢的事。弃医从商,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冲完凉,夫妻俩躺在了床上,妻子很快入睡,呼吸均匀而细腻。
酒庄都是她打点,家里也都是她在打理,她总能把一切安排得很妥当,睡觉也睡得安稳。
林夕也拼命想让自己入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睡觉对他来说,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林夕的胸口又像被人撕裂开来那般疼痛了,记忆的绳索又把他拉到了那个有关梦戈尔的年份。
那是1997年,还是2006年呢?
林夕自从出过车祸后,脑袋里总是无法确定很多事。
1997年的梦戈尔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楚哥哥是被他害死的!”那时的林夕听到这句话,用来查房的文件夹差点就掉到地上。当他准备出门马上把这句话告诉赵医生的时候,梦戈尔已经扑到他身上,指甲嵌进他手臂上的肉:“求求你,帮帮我。”
林夕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他愣住了。他天天盼着她说话,结果,她一说话就是如此骇人听闻。
林夕调整了一下呼吸,冷静了下来:她是个病人,胡说八道,肆意妄为是她们的行为特征。得先想办法让她也冷静下来:“我会帮你的,我是你的医生,但是你要先会病床上去,你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上,会生病的,先回病床上,好吗?”
“你真的要帮我,你要是肯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林夕不是太记得梦戈尔到底有没有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他只记得所有的画面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白色的梦戈尔,那一年的整个冬天,都是白色的。
后来,梦戈尔长大了,她依然是白色的。只是为什么2006年里会有两个梦戈尔?林夕的头快裂开了,他拼命想弄清楚,为什么会有两个梦戈尔?
那一年的冬天,还是白色的,可是那两个梦戈尔都对他说了同样的话:“夕,我走了,我不会再回来了,忘了我吧。”
林夕真的忘了,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出的那场车祸,当然也没人告诉他,他身边的人都安慰他,忘了过去吧,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啊……”
一声惨叫,林夕又浑身是汗地醒了过来。
妻子赶忙起来,拧开床头灯,把他抱在怀里:“不怕,不怕,我在呢。”妻子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但是,其实最近已经好了很多,很少半夜梦靥了,妻子有点自责:恐怕是今天出去,又让他太兴奋了,太刺激了。
而林夕却清楚地知道是那份财经报纸让他再次陷入噩梦,那份报纸上的花边刊登的是:“如梦令国际美业”的接班人梦戈尔小姐和“尹氏集团”的接班人尹流川先生于今日隆重订婚,汇聚了各界名流精英的订婚典礼既隆重又浪漫,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将于一年后,也就是2012年12月25日举行结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