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头也能卖个好价钱

王铁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太有才了。

一颗黑不溜秋，浑身上下到处是凸疙瘩的石头蛋，竟然被自己卖了一个二十万人民币的天价。

这是什么世道啊？难道城里人真的是人傻钱多？

躺在金城最豪华大酒店套间的大床上，20岁的王铁享受着漂亮女保健师卖力的按摩服务，脸上尽管表现得很淡定，但心里却暗暗骂道:狗X的城里人，还真会享受生活！

在客房服务员巧舌如簧的推销下，王铁品尝了几杯红色和绿色的不知名洋酒后，开始飘飘乎也。

“先生！请问需要特服吗？”

“要，要一套！”朦胧中的王铁以为是推销衣服。

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推门而入，见王铁已经人事不醒，抿嘴笑了笑:倒霉！又遇上一个喝醉酒的客人！

忍着心中的不快，女孩褪尽自己的衣物后，开始脱王铁的浴衣……

在王铁美滋滋大玩情调，搞腐化工作的同时，这座城市的某一个地方的某一个人，心里却遭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摧残……

天韵古玩城。文轩阁。

这是金城最大的古玩市场，也是华北地区最有名气的珠宝城。

胡一豪，业内赫赫有名的解石师傅，曾经替客户完美地解出一块价值超过6000万人民币的翡翠，人送外号“胡一刀”。

今天，这个近乎传奇的大师级人物，却彻彻底底摔了一个大跟头。

今天是古玩城每月一次的交易大会。

来自天南地北的珠宝商人，大清早就来到了古玩城门前，有摆地摊的，有相互打探行情的，有抱着捡漏的心态在摊位前转悠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南腔北调，此起彼伏。

“你这是什么破玩意儿？也敢要二十万？穷疯了吧你？……”

“这是谁家的倒霉孩子？有大人带没有啊？……”

一阵喧哗声引起人们的注意，喜欢看热闹的人纷纷寻声而去。

在古玩城门前的台阶上，懒洋洋地坐着一个年龄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但见他，上身是紫色的休闲西服，下身是一条土灰色的迷彩裤，脚上穿着一双紧口黑色轻便布鞋，一副不伦不类的打扮。

再看身板相貌，这个年轻人身材粗壮结实，大饼圆脸鼻直口方。咋一看，那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英气逼人啊！

但是让人大皱眉头的是，两条浓浓的剑眉下，却长了一双细长的小眼睛。

在他的脚下，平摊着一张报纸，报纸上面有一颗拳头大小，黑黝黝的石头蛋。

这颗石头蛋太普通了，估计扔到大马路上都没有人会捡。

但是，就这样的东西，就有人敢拿到古玩城前叫卖，这胆气，这魄力，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

很多人瞥了一眼东西就默默离去，然而还是有人留下来冷眼旁观。

这是什么东东啊？

这些沉浸着古玩界的老江湖们，一下子来了兴趣。有拿放大镜仔细察看的，有绞尽脑汁搜索记忆的，有相互交流，窃窃私语的。

“你给大家说说，这是什么宝贝啊？”

“就是！你不说是什么东西，我们怎么知道它值二十万啊？”

“对啊！买卖成不成，让我们大家长点见识也行啊！”

……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让现场气氛愈发活跃起来。

“和氏璧！和氏璧大家听说过吗？”

本来懒洋洋的年轻人，受到大伙儿的关注，来了精神，神神秘秘地说: “我这个石头蛋啊！和那个差不多！”

“开玩笑吧？就你这东西，河滩上多了去了！”

“宝石？就这丑样！我看是蛤蟆石……”

“是啊！你说是宝石，它就是宝石了？谁能证明？”

“证明？我爷爷能证明！我爷爷说了，这东西，金贵着呢！我爷爷他老人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一辈子坦荡磊落，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不靠谱的话。我爷爷说这东西金贵着呢！那这个东西，就一定很金贵。金贵懂不懂？就是说比黄金还要值钱！那黄金是什么价啊？一克要好几百块呢！当然，信不信由你……”

“拉倒吧你！你以为它是金蛋啊？还论克卖呢！你这石头蛋就算里面有翡翠，也不一定值二十万。再说了，你爷爷对你说的话，没准是哄你这孙子的，也就你会相信。”一个戴 着黒边眼镜，左手不停地把玩两只文玩核桃，貌似业内 人士的中年人，不屑地奚落着年轻人。

年轻人毫不理会众人的哄笑，长叹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金城，怎么没有懂行的呢？”

“什么宝贝？让我见识见识！”

人群起了一阵骚动，给来人让开了一条通道。

“这不是文轩阁的王总吗？这可是大老板！”有认识来人的，赶快上前殷勤地打招呼。

“喂！赶快把你的石头蛋收起来，人家要开门营业了！”有好事者催促年轻人。

年轻人抬头一看，面前站着这位老人，有七十岁左右，生的是慈眉善目，面带七分笑容。一身唐装打扮更显精神矍铄，手持一把黑色描金折扇颇有几分儒雅之气，心中顿生好感，不由得向老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说起这位王总，那可是大有来历。

王总原名王羽，今年七十二岁，本是金城第一中学的一位历史教师。

在改革浪潮席卷华夏大地的那个年代，毅然下海经商。凭着自己渊博的知识和良好的职业操守，老不欺，少不瞒，诚信经营，从摆地摊买卖旧书报开始，逐渐扩大经营范围。先是租店铺，后是自筹资金盖商铺。

经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竟然打造了一个在华北地区都赫赫有名的古玩城。

老人家的创业史，那可是一个真人版1的励志故事，如果有人把这个传奇版本的故事写成书的话，绝对是畅销书。

“外行看热闹，内行瞧门道！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真人面前咱不敢说假话！老爷爷，您可瞧仔细了，好东西啊！”

王羽笑了笑，弯下腰仔细一看台阶上的东西，不禁哑然失笑---不过是一颗石头蛋而已。

“这东西你想卖二十万？”

“是啊！”年轻人笑嘻嘻地回答。

王羽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朝年轻人点了点头，抬脚欲走。

“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老爷爷，千万看仔细，别走眼了！”年轻人嘴里大声说着，左脚向前斜跨了小半步，堪堪挡住王羽的去路。

王羽看着面带笑容，小眼睛眯成一条线，敢于“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卖五加皮”的年轻人，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面前的石头蛋。

片刻，若有所悟的他弯下腰，五指成爪状在石头蛋上一叩一提，身子顿时微微抖颤了一下。

年轻人的小眼睛满是笑意，愈发眯的不成样子。

“老爷爷是高手啊！”

“什么高手不高手的，人老了！……”王羽轻叹一声，对年轻人邀请道：

“小兄弟！你还是收拾一下跟我进里面吧！这东西，在外面你是卖不出去的。”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年轻人将石头蛋放进背包中，咧开大嘴冲围观的众人笑了笑，大摇大摆地尾随王羽进了古玩城。

“这小子走大运了！……”众人啧啧称奇。

金城的古玩交易大会之所以会名扬华北，完全在于举办者的大胆创意和独特的经营方法。

在这里，卖方在会前需要做的，就是先去大会管理处，把准备出售的东西一一登记，然后由工作人员陈列在大厅的展览台上，让有意参加竞买的各路商贾及收藏爱好者一睹品相，评估价值。

观赏结束后，买方就得先行回避，然后由工作人员秘密装箱。箱子大小是统一的，每个箱子里只有一件待售物品。

装箱结束后，由另一组工作人员随意从1到100贴上号码。大会开始后，依序将箱子搬上去，谁出价高，箱子里的东西就归谁所有。

由于事前并不知道箱子里上什么东西，买亏自然是经常的事。但是如果买涨的话，赚个几万，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都大有可能。

这种玩法，玩的是刺激，拼的是财力，靠的是运气，亏涨只是一念之间，普通人是轻易不敢参与的。

当然，作为组织者，古玩城要在交易完成后，抽取交易额百分之二十的佣金。

展览台上，工作人员按照物品种类，开始展出今天要出售的个人收藏。众人在观看的同时，心中也在评估其最高价值，盘算着如何出价最有胜算。

其中，最让人猜疑的就是年轻人的那颗石头蛋了。它醒目地摆放在展台的最高处，颇有几分“天下奇珍异宝，舍我其谁”的味道。

“这个也是要卖的吗？”一个打扮的像是小职员模样，三十来岁的西服男，指着展台中间询问工作人员。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西服男不假思索，扭头就往展厅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 “开国际玩笑！当我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