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唐凉引坐在椅子上听到雀灵说这样的话不由得心下一惊，看向雀灵的眼神也多加了一些探究。

“雀灵，我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颜氏的孩子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也是性德的孩子。你也不准有这样的念头，要是万一被那些有意的人听见了，我们岂不是惹祸上身不成？！”

雀灵心里早就知道这唐凉引会说这样的话，但是门外偷听的那个人可就不知道会怎么回去跟那觉罗氏禀报了，这颜氏的孩子死或不死其实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干系，不过如果能掀起一些风浪说不定能帮这唐凉引多见纳兰性德几面。

“知道了，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罢了，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呀！好了，小姐你方才回来的时候不是想着要吃什么吗？！我现在去给你准备！”

雀灵见唐凉引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打开门要下楼，看见一个黑影闪过不由得暗中偷笑，希望这个小岚回去能在觉罗氏面前多添油加醋一番，这样的话，做出什么事情的概率也就更大了一些。

那小岚已经上了年纪但身手却还是很敏捷，见雀灵打开门要下楼便赶紧离开，这主仆间的对话自己也已经听了一个大概不如现在就回去告诉觉罗氏。

“夫人，夫人！”

觉罗氏正坐在桌边端详一件狐裘，见小岚一脸兴奋地回来便知道一定是跟着唐凉引听到什么话。

“说吧！听到了什么？！”

小岚将房门关上后走到觉罗氏的面前一脸笑意地看着觉罗氏，觉罗氏将狐裘放下也回看小岚的眼神。

“夫人果然厉害，那少夫人一回到阁楼之后便在和她的贴身奴婢雀灵说话，那雀灵说如果颜氏的孩子掉了的话，那大公子一定会对她一心一意的！”

觉罗氏出生在皇家贵族之中，女人这种勾心斗角的话自己已经听得不想再听，没想到这外面盛传贤淑德良的卢素月也不过如此，身边的丫鬟已经沉不住气，那这主子估计也是如此。

“那卢素月怎么说？！”

“卢素月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外面有人在偷听，居然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颜氏的孩子就是大公子的孩子，还不准那个雀灵有不好的想法！夫人，您说这卢素月是戏演的太好，还是真的就像外面人说的那般，温柔贤德？！”

觉罗氏听到小岚这么一说，从鼻孔中哼了一口气出来。拿起狐裘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岚见此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那觉罗氏坐的那个方向正好有风吹过来。

“我不管她是真的贤淑还是假装的，既然她想要颜氏出事，那不妨就让我这个婆婆来帮帮她。老爷最近诸事缠身，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可这颜家却一点声响都没有，看来是看着这女儿有了孩子便高枕无忧了！我可不能让他们这么痛快！小岚，我记得当初这种事情你是最拿手了，分寸你知道！把孙子给我留下！”

小岚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咧嘴笑了，这种事情自己的确是拿手得不得了！雀灵站在阁楼下的小厨房中用灵力听到了觉罗氏与那小岚之间的对话，暗暗感叹这觉罗氏果然是心狠手辣，亲手断送了自己儿子的幸福不说如今还为了一己私愤报复到那都还未出生的孩子的身上。不过既然觉罗氏要让小岚出手应该就不会殃及唐凉引，那这样自己也就可以放心一些了。

“雀灵！你在做什么？！为什么那么久？！”

“我这就来，这就来！”

雀灵本来还想听看看在颜氏那里的纳兰性德在说些什么，无奈这唐凉引一直催促自己。雀灵只好匆匆挥动手指，双目看到颜氏园子里那正对坐的颜氏和纳兰性德。

“公子，您今晚能不能就留在我这里？！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这肚子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有时都睡不安稳！”

颜氏坐在纳兰性德的对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纳兰性德，不得不承认这颜氏虽然是骄纵了一些，但是那容貌确实也算是中上。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让人难以拒绝。纳兰性德坐在对面不知该如何回答，青诗站在纳兰性德的身后看到那颜氏对自己使的眼神便明白了一些，赶紧走到纳兰性德的身后去推了推他。纳兰性德感觉到青诗的用意却是一阵反感很不耐烦地将青诗推开。

颜氏很明显看到纳兰性德脸上的表情变化，这样一动作自己不敢再多话只好装作委屈欲哭的模样端坐在一旁。

“我每日晚上都读书读到深夜，这样更影响你的休息。你还是自己睡吧，明日我再叫大夫过来瞧瞧你，给你开一些安神的方子，你镇心安神一些便会安睡了！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该早点休息了！”

纳兰性德话音刚落便起身要走，颜氏心里显然很是不甘心，自己为他背着一个这么大的肚子竟然得不到他的一点点的关心和爱护。

“大公子，就不能怜悯怜悯我和孩子吗？！我怀着孩子你都不愿意陪陪我，那以后的漫漫人生，你是不是也不会再多看我一眼！我就只有这么一点心愿，你都不能成全我吗？”

纳兰性德已经走到门边却被颜氏拉住衣襟，自己如果当真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太过绝情，当初不过就是想着完成额娘给自己的任务，现在却发现其实这些人是需要呵护的，她们其实都是跟雪梅一样的姑娘，只是可怜没能有一个好运气。

“大公子！”

颜氏见纳兰性德停下脚步，便知道他心软了。纳兰性德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颜氏点点头，颜氏知道自己成功了，开心地笑了起来。

“公子，要不要我回去帮您把书给拿过来？！”

“不必了，我一大早就过去！”

颜氏听到这话不敢再多言，既然纳兰性德已经答应今晚留下来自己，那自己也就不好多贪心。

“是！那公子我给您拿套衣服过来！”

青诗看到那颜氏的眼神之后赶紧走了出去，连同颜氏的丫鬟见此也赶紧走了出去。纳兰性德扶着颜氏坐在椅子上，这肚子果真已经很大了。

“公子想不想听听孩子的声音？”

颜氏坐下之后抚摸了一下肚子，抬头看着纳兰性德。纳兰性德有些为难，别扭地不知怎么回答。

“公子，这是你的孩子！你以后要给我们的儿子取什么名字呀？！”

“这个我倒还没有想好，你怎么知道就是一个儿子呢？！”

“一定是一个儿子！要不然我怀胎十月都白费了！”

颜氏听到纳兰性德这么问之后很是着急地回答到自己的肚子里面一定是一个儿子，这倒是让纳兰性德有些无言以对。

“就算你生女儿，我也还是会毫不保留地疼爱她的！”

纳兰性德这话确实是肺腑之言，就算她只是一个侍妾，但是那还是自己的孩子。颜氏却并不这么认为，自己必须生下一个男孩来稳固自己在纳兰家族中的地位，即使自己只是一个侍妾，但是母凭子贵。说不定自己可以靠着这个孩子在今后得到纳兰性德的另眼看待。只是纳兰性德说这样的话，说不定只是想随便哄哄自己，这男人说的话要是能够相信，那自己也不用费尽心思留他在自己的身边了。

“真是虚伪！”

雀灵用灵力一直监视着颜氏和纳兰性德的一举一动，看到颜氏的真实想法之后不由得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唐凉引正坐在桌前看书听到雀灵这么一说只觉得奇怪，莫非是在说自己？

“雀灵，你在说什么？什么虚伪？！”

雀灵听到唐凉引说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将刚才的话都说了出来，唐凉引看着雀灵闪躲的样子也不想多问，雀灵不回答只好走到唐凉引的身边。

“小姐，这个府里的人都戴着厚重的面具，真实面目让人生惧！”

雀灵突然的这一句话让唐凉引有些摸不着头脑，雀灵一向让自己吃惊，莫非又有什么话想要说不成？

“小姐，我方才看到青诗急匆匆地回到公子的书房！”

“是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唐凉引一听到这青诗急匆匆地跑便马上联想到纳兰性德，这纳兰性德不是被颜氏叫走了吗？

“青诗急匆匆的不过就是去拿一件公子的衣服，今晚公子要留在颜氏那里过夜！”

雀灵说完这话之后仔细观察着唐凉引的表情，发现她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反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你...”

“雀灵，这也是应该的！颜氏怀着的是他的骨肉，若是他真的不闻不问，以后那孩子知道了也会埋怨他的！”

“小姐啊...”

“好了，这夜也深了，你下去休息吧！”

雀灵看了看这唐凉引的表情，确实没有太大的波动，莫非真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成？

“那床已经铺好，小姐安睡！”

唐凉引见雀灵已经将门关上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书放下抬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素月呀素月，你可真是个傻瓜！”

唐凉引这么说着，心里又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对自己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觉得很是陌生，就连自己说起来都像是在说别人的名字一般。

“小姐，你快点睡吧！这天也晚了！”

雀灵走到楼下来之时看见那小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鬼鬼祟祟地朝这个方向过来，不过既然她已经和觉罗氏说好要对颜氏下手，这样的话那自己也不必多插手，只是颜氏的园子里这个时候纳兰性德正好在，若是此时下手岂不是很容易被人抓住。

“喵！喵！”

窗外传来很是奇怪的猫叫声，雀灵稍稍用灵力一听便能感知到那是个人声，可是这小岚半夜来这里想要做些什么呢？！小岚见阁楼上没有人走动心下料定这卢素月主仆应该是已经入睡，雀灵赶紧上床闭上眼睛等着那小岚走过来。

“喵！喵！”

雀灵躺在床上用灵力盯着小岚的一举一动，那小岚很是小心地蹑手蹑脚地靠近自己的窗子，一双眼睛直盯着黑漆漆的房间里，若不是要沉住气，雀灵说不准一生气就将她的眼珠子给啄下来。

“喵！”

小岚试探性地往窗口叫唤了一声，发现雀灵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便放大胆子走到外面来。雀灵闭着眼睛却用灵力看见了那小岚正在阁楼边的梧桐树旁埋着什么东西，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让雀灵不禁好奇这样的人类会干出些什么好事来。

小岚心中暗自庆幸这卢素月和雀灵这么早就入睡了，让自己有下手的机会，既然这是觉罗氏点头同意做的事情，那就不如将这些事情全部推到卢素月的身上，到时候大公子万一要是真的怪罪下来也就追究不到自己的身上。小岚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些事情，想到回去之后那觉罗氏就会赏自己不由得又开始得意起来。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雀灵见小岚已经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之后沾沾自喜的离开，便不想多加理会，闭上眼睛休息了。那唐凉引在阁楼上却是难以入睡，纳兰性德今晚就留在颜氏的园子中陪她，而自己到现在都没能好好地跟纳兰性德说上一句话，这样的夫妻算是夫妻吗？

“公子，这夜已经深了，还是早些安歇吧！”

颜氏背着一个大肚子在纳兰性德的背后看着他看书的样子，心里头不知为何觉得很是满足，这不就是自己所想要的吗？孩子和丈夫都在自己的身边。

“我再看看书，你先休息吧！药喝了吗？！”

“喝了喝了！”

颜氏站在纳兰性德的身后很想鼓起勇气去靠在他的后背，但是左思右想犹豫了许久却还是不敢上前。

“怎么了？你为什么还不去睡？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不成？”

纳兰性德感觉到颜氏在身后一直看着自己的炙热眼神，但是自己实在不知道该以如何的态度去面对她，便也只能装傻充楞。

“公子，我们两人很是难得才能呆在一起，若是今天我没有将您强留下来，我想您都不会留在我的身边！公子，您能不能抱抱我？抱抱孩子？”

颜氏又开始用这招让纳兰性德心软，纳兰性德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到这颜氏这么辛苦十月怀胎为自己怀着这么一个孩子便也不忍心挪开脚。

“公子，我从来也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就只求你这么一件事情！你难道真的都不愿意答应我吗？！”

颜氏紧紧拉住纳兰性德的衣襟，纳兰性德只好转过身子来搂住颜氏的肩膀，颜氏瞬间安静了下来。

“公子，谢谢你！”

纳兰性德没有说话，这样的动作让纳兰性德只觉难过，想当初自己的所有对于自己妻子的想象都是关于雪梅，就连那孩子的想象都是印上了雪梅的烙印。而如今，物是人非，自己似乎已经俨然成了一个负心汉，雪梅在皇宫高墙之中一定在埋怨自己，为什么在当初不将她带离这个地方。

“公子，若是你得闲的时候就给咱们的孩子起一个名字吧！我想这孩子一定会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呢！”

纳兰性德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便一直僵在原处。颜氏靠在纳兰性德的身边只觉安心和满足，自己争了这么久终于能够在纳兰性德的身边，若是没有那个卢素月，自己说不定靠着这个孩子能够挣扎上妾的地位呢！

“好了，天色已经很晚了，过去休息吧！”

颜氏点点头却是没有挪动半步，纳兰性德无奈只好轻轻将颜氏扶起走到里间去。

“公子，你可别趁着我睡着，你就走了！”

“我知道，你睡吧！”

纳兰性德看着颜氏躺下闭上眼睛之后便走到外边来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轻叹了一口气。纵是英雄亦难过情关，只是可怜了雪梅，如今不知如何了。额娘从来不肯将雪梅的事情告诉自己，自己也就不便再问。纳兰性德这般想着拿起书也看不进一字，起身见颜氏已经睡着，那肚子虽然被那被子盖着却还是很大，想起肚子里的孩子，纳兰性德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这男人就是心软，颜氏不过就是装装可怜，这纳兰性德就已经心软了！”

雀灵闭着眼睛监视着纳兰性德的一举一动，见他不知一直翻书在做些什么便觉无聊起身了。雀灵虽然道行不似冷雀那么高，但是毕竟是雀仙，不像凡人那般需要睡眠。时至五更，那也该鸡啼了，唐凉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来，雀灵想着先起身来看看，昨晚那小岚在楼外藏着的那东西若是让唐凉引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何反应。

“叩叩叩！”

雀灵注意到唐凉引在的楼上已经有脚步声了，看来这唐凉引也是一夜难眠。

“小姐，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肚子饿了？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怎么样？！”

雀灵注意到唐凉引的脸色不是很好，眼神中有很多的红血丝，看来自己猜得不错，这些凡人都是一个模样，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也不知道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雀灵，我想喝点茶！你去给我倒一些吧！今天既然起得这么早，那我一会儿就早些过去给阿玛额娘请安好了！”

唐凉引有气无力地说完话就坐到镜子前去了，看到自己憔悴的脸之后暗叹了一口气。

“小姐，你的脸色很不好，等会儿要是过去请安的话，想必那夫人又会说点什么了。不如我帮你上一点胭脂好了，平日里你也不喜欢化这些，但是今天你的气色实在是不好！”

唐凉引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好点点头。雀灵想到什么似的，从怀中拿出一把看上去虽然老旧但是很是精致的一只木梳子帮唐凉引梳头发。

“等等，雀灵，你这把梳子是从哪里来的，很漂亮！”

雀灵将梳子放下来拿给唐凉引看，唐凉引一把接过梳子只觉十分眼熟。雀灵注意观察着唐凉引的表情，却也是没有看出什么来。

“这把梳子好眼熟，雀灵，你是从哪里拿到的，真的很漂亮！”

这是主人的梳子！还是前几世里你送给他的呢！

雀灵在心里这么说着，却不说出口。这唐凉引虽然觉得梳子眼熟，但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梳子是小姐的一位故人的，小姐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不成？！”

唐凉引仔细将梳子翻了翻，虽然真的很眼熟，但是确实想不起来了。又听雀灵这么说，对这梳子更有兴趣了。

“当真是想不起来了，雀灵，这是哪位故人的？”

雀灵紧盯着唐凉引的眼神，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这主人一直将这把梳子放在自己的身边，若不是这次主人被关进水牢，自己还拿不到这把梳子呢。

“既然小姐想不起来，那你就慢慢想！等到你想起来了的那个时候，你那位故人说不定也就会回来了！”

“是吗？故人！”

唐凉引手里一直拿着那把梳子，心里想着自己何时有过什么故人。雀灵下楼将茶端上来之后，远远看到青诗从这边走过来，看来这纳兰性德确实一晚上都没有离开颜氏的园子。

“小姐，你喝了茶就先过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吧！”

雀灵注意到青诗已经走进园子里，到时候等到唐凉引下楼去的时候说不定就不会碰到纳兰性德了。既然现在纳兰性德对唐凉引不好，那唐凉引对于主人又有一点印象，那不妨自己就想办法让纳兰性德与唐凉引产生隔阂，这样一来那主人就可以重得美人心，也不枉费他已经守了这么多世。

“好，那我喝了茶就先过去！雀灵，你帮我再梳梳头！”

雀灵拿着梳子帮唐凉引梳了几下头，看到纳兰性德从楼下走过时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想等着唐凉引同行。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便自顾自地先走开了。

“小姐，头梳好了！我们过去给老爷夫人请早安吧！”

“性德不知道从颜氏那里出来了没有？刚新婚，还是一起过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