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桔梗花（二）

凌飞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像是行尸走肉。

七月天真的很热的，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冷呢？冷的刺骨！

路上车来车往，嘈杂纷乱。凌飞却是什么也听不到了，仿佛天地消失了，也许是心底最后的依托也没有了吧。

笨蛋，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凌飞自骂。

好痛啊，像是真的在痛，却比真痛，更痛！

有人说，爱情面前我们都是脆弱的，真的伤不起，失去了依托，我们什么都不是。

“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淡淡的青春，是纯纯的爱……”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凌飞还记得，当初是纪奕喜欢栀子花，喜欢这首歌，他才设成铃声的。如今入耳，当真是什么都没有放下。

看了一眼屏幕，是陈叶的电话，凌飞接了。

“你还好么？”电话那头传来了陈叶温柔的话语，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抹曙光。

凌飞静默不语，电话那头又传来陈叶的声音，有些急切，“凌飞？还好么？你在哪里？”

“在哪里？这里是……好像是世纪大厦顶楼的广场吧。”凌飞目光呆滞地扫了周围一眼，这里他太熟悉了，曾几何时，他和纪奕在这里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怎么来这里了呢？”凌飞闭上眼睛，喃喃道。

“你等我，我过去！”陈叶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凌飞目光呆滞的望着面前的广场静静出神，时而微笑时而皱眉。

大约半个时辰后，陈叶来了，有些气喘，看到了坐在喷泉池子边上静静发呆的凌飞，莫名的心里一痛。

唉！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陈叶走了过去。她都知道了，陆浩都告诉了她。

陈叶静静坐在了凌飞身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凌飞说，“曾几何时，繁花堤上，共赏春光，后来，天涯相望，梨花雨凉。”

凌飞许是听到了，转过头看了陈叶一眼，不说话，又转过头去，目光呆滞。

这是多么憔悴的一张脸！凌飞苍白的脸色让陈叶心里一惊。

“想听故事么？”陈叶问道，凌飞眼皮眨了一下，没有其他动作。

陈叶不以为意，开始讲述起来。

“曾经有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女生长的不错，男生长的英俊，那个男生每天都会为那个女生准备一个大红苹果，然后傻傻地告诉那个女生他有多么喜欢她。那个女生心里对那个男生是有好感的，不过也仅此罢了。那个男生每天都会给女孩发短信或者打电话，他会告诉那个女生，明天要下雨，记得带伞；他会告诉那个女孩，明天很热，不要中暑；他会告诉那个女孩，很晚了，你该睡觉了。很琐碎却很贴心。”

陈叶一边说着竟然笑了，是那么幸福的笑容，像是她就是那个女生。

“男孩锲而不舍，女生终于被他的一日复一日的真挚给打动了，答应了男生的请求，成为了男生的女朋友。人们都说他们郎才女貌是一对佳人。男生告诉那个女生，他会爱她一辈子，他会珍惜她一辈子。男生和她去海边玩的时候，男生冲着大海大喊道，天地作证，海山为盟，他爱那个女生的心永远不变。”

陈叶的笑有些勉强了，眼睛里似是酝酿了些许泪花。

凌飞是听的到的，转过头看着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讲述的陈叶，问道：“后来呢？”

陈叶转过头，竟然哭了，悲伤的目光生生的戳进凌飞的心头。

“呵呵”陈叶轻笑一声，任泪水打湿脸庞，“男生和那个女生每天过的都很开心，男生对她呵护备至，她幸福极了。”

那时，繁花堤上，共赏春光。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男孩牵起了别人的手，竟然是自己的闺蜜，真是讽刺。那个女生早就察觉男生与闺蜜间有些暧昧，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相信那些海誓山盟，相信那天地作证海山为盟。”

可笑！那时，天涯相忘，梨花雨凉。

泪水滑过脸庞，陈叶在凌飞眼中可怜极了，他看到了什么，就像是他自己。

“那个女生真傻，直到如今还在为那个男生傻傻祝愿，虽然遍体鳞伤，却不愿放下，不是不想放，是真的无法放下。她是不是很傻？”陈叶问道。

“是啊！很傻！又有谁不傻呢？明知无望，却还相信永恒！”凌飞的声音有些嘶哑。

“明知无望，还相信永恒……”陈叶喃喃。

二人静默坐着，各执心事。凌飞知道，那个女生不是别人，就是陈叶。

同时天涯沦落人呢。

时间已是八点半左右，从世纪大厦顶楼一眼望去，景色真的很不错。

曾几何时，在这里，凌飞和纪奕开始了，而如今，一切结束，他真的想放下。

“始于此，便终于此吧。”凌飞心底暗道。

突然，他站起身对着远方，大喊道：“纪奕，我不再爱你了，纪奕，我不再爱你了，纪奕，我不再爱你了。”

像是想要将一腔积怨全部喊出去，凌飞无视了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大喊了三声，嗓子沙哑。

陈叶被凌飞的举动搞得有些惊讶，随即她也站起身，想要像凌飞一样大喊三声她也不爱了，可是话到嘴边，她才发觉自己根本喊不出。

苦笑着，陈叶坐了下来，有些颓然，她没那么洒脱。

这也不是说凌飞就比陈叶洒脱多少，只是每个人都需要这么一个契机罢了，破而后立，她陈叶还没遇到。

“这里是我和她开始的地方，而今也是我结束过去的地方。”凌飞对着陈叶道。

陈叶看了凌飞一眼没有说什么。

“呵呵，快八点半了，其实这里真的很美。十、九、八……”凌飞开始倒数。

陈叶看着莫名其妙的凌飞轻笑出声，“干嘛啊？”

凌飞对着陈叶笑笑，“看着，三、二、一！”

“噗……”凌飞声音刚落，他们面前的喷泉池子里喷泉涌出，在灯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让人迷醉。

“啊，好漂亮！”陈叶有些惊喜。

“呵呵，知道么？第一次陪纪奕来这里的时候，我陪她傻傻地在这数数，等着喷泉喷出那一刻，她就像是个小孩儿，坐立不安，兴奋的不得了。后来，喷泉终于喷出来了，真的很美，她也很美，我们就在喷泉下接吻了，真的很甜蜜。”凌飞目光悠长。

陈叶一只手在水里轻轻滑动着，静静地听着凌飞诉说过往。

“而如今，物是人非，生活的作弄，让我们措手不及。罢了，以后，我来者不拒，每一天都要活得享受，认真体验。”凌飞眼神中似是充满了希冀。

“呵呵，你倒是开窍很快啊，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次窍呢？”陈叶笑道。

“如果你愿意，马上就可以，只是太在乎了，忘不了，我也忘不了，忘不了又怎样，忘不了，就学着不在乎。”凌飞说道，眼神坚定了许多。

陈叶心里悠悠一叹，“忘不了可以不在乎，说着容易做着难啊。”

“对了，你有见过一种花么？名字叫作桔梗花。”陈叶问道。

“我只听说过，貌似它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凌飞坐在了陈叶身边。

陈叶笑了笑，“桔梗花，花语是永恒的爱不错，不过它还有另一个完全相反的花语，那就是无望的爱。很神奇吧，不可能和永恒都在被它传达着。”

凌飞双手撑地，抬头望着星空，静静听着陈叶说着，“传说，桔梗花开代表幸福再度降临.。可是有人能抓住幸福，有的人却注定与它无缘，抓不住它，也留不住花。于是桔梗便有着这双层含义——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桔梗花开同时代表了青春路上走过一切回望的一种心境，叫无悔。无论怎样，都无悔！”

陈叶侧过头看凌飞，发现凌飞正在看着她，却不说话，马上知道凌飞什么打算了，他是在等故事。

陈叶轻笑一声，“怎么着？想听故事？”

凌飞点点头。

“这可不行啊。每次你都免费听，是不是该给我发点儿工资什么的。”陈叶开着玩笑道。

“呵呵”凌飞乐了，“小妮子，你很贪心哦。恩，是该给点儿报酬的，要不我请你吃饭啊？”

陈叶眼睛一眯，“你是不是想趁机和我约会啊？”

凌飞大囧，“别说出来嘛。”

“呵呵呵”陈叶口中传出一阵悦耳的笑声。

“好了啦，快点讲故事啦。咦，你怎么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你还笑，别笑了。”凌飞看着笑声不断的陈叶，心里却是有些甜蜜，这妮子这么开心的笑的时候可是不多啊。

陈叶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好好，讲故事，桔梗的故事。”

每一次陈叶讲故事，凌飞都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可这一次，他隐隐觉得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一个女孩子叫桔梗，她与一名男孩相爱，但那个男孩去了远处学习求仙术，桔梗就在原地等啊等，一直等到化身为花朵，因此有一个花语为无望的爱。当那个男孩回来后，在别人处得知的桔梗的故事，内心愧疚，于是陪在了桔梗左右。桔梗给了他一世，他却给了桔梗生生世世。因此桔梗的另一个花语为永恒的爱。”陈叶道。

“明知无望，却相信永恒。呵呵，很像你，是不是，明知无望，却相信永不消失的爱。”凌飞对着陈叶道。

陈叶无奈的笑了笑，眼神有些暗淡，“是啊，很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