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临
清晨,朝阳初生,雾正浓,苍茫大山间白茫茫一片,人们开始新的一天。
女人们早起准备早饭,男人与孩童们吃过早饭后则去了山脚下伴着朝阳开始了晨练。他们是村里的狩猎队与未来的顶梁柱,在这深山野林中不会修行又没有一副强壮的身体根本活不下去。
“哐哐哐”敲锣声响起,在清净的早晨让人听了格外的烦躁。
“行了行了,总教头,我们都来了。”前前后后来了两三百人,男女老少全都有。
“好,全部站齐!先扎半个时辰马步!”总教头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身型健壮,四肢发达有力,肌肉结实,看着就像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般,唯一与其不相衬的是其腰间的那柄三尺长剑,怎么看都与这近三米高的壮汉不般配。他是周围五六个村落的教练,每隔一天便换一个村子教导。
在他们身前,有一小堆一小堆的石头,是专门打磨过用来锻炼的,每人身前都有五六块,四四方方,用粗麻绳捆的结结实实,不够用的话在总教头身旁还有数百块呢。
听到命令以后,除了年岁太大的老人和小孩以外,其他人都拿起石块绑在手上腿上,甚至有的人嘴里还叼着一块。
“哼…哼…我不行了!”一个胖嘟嘟圆滚滚的小男孩小脸通红的瘫坐在了地上,满头大汗,他才满三岁,前几天才加入到晨练的行列中来。
总教头却一点都不体谅,说道“小胖子!又是你!又是你第一个放弃的!我都看见你四次了!每次有你带头别的小朋友都坚持不下去了!”
“我…我一共才来了四次…”小胖子被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中泪光闪现,委屈的不得了。
“行了行了!别哭别哭!”总教头急忙说道,他最受不了小孩子哭了,哄也哄不好,打还打不了,最让他头疼,“我给你讲武神的故事好不好?”
“我也听我也听!”旁边的孩子们立马跑了过来坐到地上,不一会便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总教头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哪里是锻炼来的,分明是为了听故事才来的。
“哎,上回说到哪了?对了,就说那次我跟武神,我们两人为了寻找那传说中的幽冥草而前往传说中的十大凶地之一的幽冥涧!在哪里啊,我们遇到了……”总教头给孩子们讲故事讲的起劲,完全忘了那边还有一堆人等着指导呢。
不过他们也不傻,自顾自的操练起来,两个时辰过后,众人自动解散,大人们各自领着自家孩子上山打猎去了。
一路上,小胖子跟他父亲爷爷说个没完没了,两个大人相视一笑,父亲问爷爷道“爹,您说总教头说的都是真的嘛?”
“不清楚,不过在我印象中,他小时候给我讲的故事与现在所讲一模一样。”
“您小时候都是听着他故事长大的,总教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别说是我,我爷爷都是这么过来的。”
……
夜深了,村民们伴随着猿啼虎啸进入了梦乡,大山中并不安静,凶兽嘶吼,虫鸣鸟叫,黑夜与白天一样吵闹,总教头躺在床上,今天他怎么也睡不着,他有一种预感,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在荧惑东部,一条绿色山脉绵延数万里,山脉上草木参天,洪荒猛兽多如牛毛,此刻却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突然!山脉轻轻颤动了一下,两道光束自一头爆射而出,如骄阳般灼目,这是一双太阳般的眼眸,巨大无比,一股摄人心魄的气息自然散发而出,这竟是条活物!难以想象它到底活了多么久远的岁月才长得如此庞大。
“山脉”轻轻一颤,立时地动山摇,洪荒猛兽皆臣服拜倒,天空中正在肆意翱翔的几头蛟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就如被一头自上古苏醒的洪荒猛兽盯住一般,立刻僵住了身子,不敢动弹分毫,直挺挺的掉了下去。
“谁…竟然打破禁锢,闯入了这里…”一道意念传遍大荒,无穷无尽的凶兽暴动了,旨在为灵尊寻找那“闯入这里”之人!
在荧惑西部,一条雪白的山岭高高耸起,呈盘卧状,长万里,耸入高天,此刻,“它”也活了。
一双碧油油的眸子睁开,两束绿光没入天际,一声兽吼响彻云霄,一时间雪山红光点点,在其上十之八九的凶兽被活活震得爆体而亡,只因那一声兽吼,天崩地裂,群雄拜服。
“又一次,扫了我的威严,被我发现定要镇压九幽十狱百万载!”
“轰!”大地奔腾,百万里内一切生灵皆出动,去寻找那“扫了兽尊威严”之人!
在荧惑南部,一片炙热的火海,犹如烈日般灼烧着一切,这里的火焰五彩缤纷,时而似仙界神火落凡尘,时而似地狱鬼火燃世间,各种火焰翻腾燃烧,似欲燃尽一切。
火海之中有着无尽精灵欢舞,他们是生活在这里的“不一样的生灵”。
“唳”一声鸣叫响起,火海精灵突兀炸裂,化成火红的炙热火焰聚向一处,不多时,一只覆盖整片火海,双翅一展足有十万里的“大鸟”形成,它实在太大了,周身火焰翻腾,根本无法看清真容。
“无视我们的存在吗?”巨鸟炸散,数之不尽的火海精灵如发狂般离开这里,去寻那“无视禽尊”之人。
在荧惑北部,一片漆黑幽深的海域,上空黑云压顶,使这里终年不见天日,下方巨岛漂浮,岛上长着恶魔般的植物,住着丧失心智的凶兽。
海岛巨大无比,方圆足有数十万里,说是海岛,简直就像大陆般广阔。
在海岛前方,漆黑的海水中一双幽蓝的眸子睁开,大的跟湖一样,海岛后方,海面翻滚,猛然间一条仅粗就将近万里,长更足有数十万里的巨蛇窜了出来,凝视着某个方向。
“要与我等夺造化吗?”眸子重闭,巨蛇退去,海岛沸腾,各种凶兽魔物其出动,纷纷下海寻找那“与海尊夺造化”之人。
凶尊意志,不可违抗,荒泽之中,海岛之上,野兽暴乱,凶兽横行,诸多山村、部落、大族、乃至一些皇城古国全部遭劫,一时间荧惑上生灵涂炭,这一切,都起因于那四凶尊的一道意志而已……
“呼”半夜,狂风大作,天空中电闪雷鸣,山中寂静无声,暴风雨要来了,弄不好还会爆发山洪。
总教头走出木屋,看了一眼,有些不情愿的嘟囔道“又要重新搭建一个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一点光亮,穿透乌云,映入眼帘。
总教头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着,光点越来越近,似是陨石坠落,待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孩、孩子?!这可怎么办?”总教头一下子慌了神,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接与不接都一样,就是头兽王来了也非摔死不可。
“拼了!”总教头一咬牙,准备硬接,就在这时,一道神秘的黑影出现在山顶上。
他立身山巅,笼罩全身的袍子随风摆动,脸上蒙着黑纱,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露在外面,仔细盯着总教头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他准备以手硬接时不由得眉毛一挑,显得有些惊讶。
“果然如那人所说,没有神力,只有一身蛮力。”神秘人低声自语道,“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来教导他吧。”神秘人用手一指,一点黑芒疾射而出,在这漆黑的夜幕下根本无法察觉,瞬息间便没入了哪婴儿体内。
“呜”一层荧光浮现,将婴儿笼罩其中,而后其速度成倍暴涨,四周浮现红光,真如陨石坠落一般。明明离得还很遥远,但强大的风压已然临近,连那坚实的木屋都无法承受,坍垮了下来。
总教头斜眼看了一眼山头,他虽然不是修士,视力也达不到神秘人的程度,但他有一种特别的力量,使他的感觉非常灵敏,在神秘人刚刚出现之时便发现了他,更是知道神秘人出手的事。
总教头转过身来,直面神秘人所在方位,左手高举,右手握着腰间三尺长剑。
“轰!”婴儿落了下来,声势惊人,简直像是一头地龙王被扔过来似的,开山裂石,一时间山崩地裂,波及方圆数里范围。
尘土满天,乱石穿空,山间像是起了大雾,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神秘人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清楚的看到了总教头,在那浓重的尘雾之中,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一道道手臂粗的裂缝蔓延方圆数里,总教头就在那大坑中心处,左手高举,姿势纹丝未动,手心中托着个婴儿,嘴角挂着胜利般的微笑。
总教头嘴唇微动,似是在说些什么,但距离实在太远,加上神秘人震惊不已,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但从那嘴型来看,分明是在说“太简单了…”
总教头抬头,眸光似电,一股磅礴的杀意透体而出,将天上的乌云都震散了,神秘人心头一震,身形一晃,瞬间横移出去数里远,但还是晚了一步……
神秘人拥有非同寻常的身法,使其速度快到极限,几乎只是刹那间的功夫,人已经到了几里开外,就在他自以为安全了,准备说明来意之时,突然感觉身体一痛,偏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左臂竟被人给斩去了!
“剑圣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神秘人传音道。
“下次再敢拿人命开玩笑就斩你头颅!”总教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婴儿周身被一层朦胧光华包裹,与外界隔绝,安静的睡着。
月光下,神秘人骨骼劈啪作响,断臂再生,对总教头施了一礼,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凌宇,你怀里的是我弟弟,名叫秦凌天,我们二人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秦凌宇修为高深,不仅视力非常人能及,其他感官也异常的灵敏,总教头的话他全都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因为族中出了些变故,不得已之下才带着他出逃,后来听位朋友说起,有位剑圣隐居在此,因此特意前来相求,希望前辈能够暂时照看一下,来日必有重谢!”秦凌宇恳求道。
“你就这么求人办事吗?!”总教头指着脚下大地愤愤的说道。
“多有打扰还望赎罪,改日自会前来请罪,今日就此别过!”说罢,秦凌宇腾身而起,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总教头抱着婴儿眉头紧锁,房子都没了,还能住哪呢?“看来只能委屈你一晚咯。”
第二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总教头就被咿呀咿呀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是那婴儿醒了,此时他已敛去光华,跟普通幼儿并无区别,正趴在他身上玩弄这胡须。
“别闹。”总教头含糊的说道,随即蒲扇大手一挥,直接把秦凌天按到了地上,侧过身子继续睡觉去了。
“呜呜呜哇哇哇”婴儿一阵大哭,吵得总教头心慌。
“哭你大爷哭!”显然总教头还没睡醒,大吼一声拎着秦凌天的腿就抡了出去,顺着坑壁滑出去很远后撞到了一棵树桩后方才停下。
清晨,天刚蒙蒙亮,总教头伸了个懒腰,伸手习惯性的往边上摸,他正找那个铜锣呢,边上来了一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一身白衣,眉清目秀,怀里抱着个孩子说道“你在找他吗?”
“啊?哦,是小五啊!对对对,我正找呢,还以为丢了呢!”总教头有些尴尬,紧张兮兮的接过孩子说道。
“不是我说你,师父,你这起床气太重了,得亏这孩子不一般,不然这一下非让你给活活摔死不可。”小五指着对面那满是裂纹的树桩说道,地面上有一道很深很长的拖行痕迹,秦凌天又昏在了那树桩底下,来个瞎子都能看出是被人扔过去的。
“下次一定注意!”
“昨天秦凌宇来过?!”总教头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小五吃惊不已,难怪这孩子如此不凡,这么折腾都没有受伤,原来是他的弟弟!
“恩,他说是有人告诉他我在这里的,我猜一定就是你了。”
“是我说的,以前我在外闯荡时曾与他结交,关系甚好,前阵子他突然来找我说族中有所变故,希望我能待他照看一下他弟弟,不过我想相比于我在外漂泊流浪,您这里应该更适合照看他。”
“他什么时候把他接走?”
“短时间是来不了了,毕竟相隔太远。”
总教头点了点头,而后打开小五带来的一个包裹,里面尽是些草药仙丹,馨香扑鼻,之前有那特殊的包裹隔绝,察觉不到什么,此刻打开后霞光漫天,精气四溢,闻上一闻仿佛就能年轻几十岁似的。
“我不是说了以后不需要这种东西了吗,我的身体我知道,灵药仙草吃得太多,对我来说已经无用了,活上六七百年已经够了,我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
小五沉默,师父说得对,身为一个武者,没有神力炼化,这些灵丹妙药吃下去连三成药效都发挥不了,长期服用,如今身体已经出现了抗药性。
而且六七百年,活的已经比一些修士还要长久了,已经将要寿尽,即使是拿救世神药来了也不会延命太久。
“咿咿”秦凌天转醒过来,舒展着身子,伸着小手对着草药抓取着。
“你想吃?”总教头说道“就当我给你赔礼了。”说着将一枚蛮牛草炼成的丹药递给了秦凌天。
蛮牛草,一种只有两片朝天,形似牛角的叶子的草药,如名字般,吃了它身体能健壮的跟蛮牛一般,力大无穷,不少名门望族会给自己年幼的孩子吃,不过大都是在六七岁以上,因为太过幼小的话会因为承受不住那霸道的药力而损伤筋骨,筑基锻体不成,反而损害了后代。
秦凌天接过丹药,常人拇指大小的丹药他得用两手托着,毕竟他还太小。
蛮牛丹,带着淡淡的清香,吃着有股甜味,深受秦凌天喜爱,虽然牙齿还没长出来,但在他不断“吭哧吭哧”的努力下,半个时辰就消灭掉了八枚。
“啧啧啧,想过这孩子特殊,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特殊。”总教头感叹道。
“的确,早就知道他们一族体质奇特,但没想到竟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这蛮牛丹虽然算不上特别刚烈霸道的丹药,但也不是当糖豆来吃的,身强体健的武者一天也就吃下两三枚,锻体期的修士一天也不过四五枚罢了,他们本以为秦凌天体质特殊,能吃下一枚就不得了了,没想到短短一个时辰内竟接连不断的吃下了十三枚!看样子还是因为吃得太饱了要睡觉才停下的。
总教头也没了带人晨练的年头,索性让小五去建房子,自己趁着秦凌天睡觉的功夫好好研究研究。
秦凌天也是能吃能睡,睡着了雷打不动,任你怎么就是不醒。
总教头的剑圣之名也不是白叫的,昨天因为被折腾一气困乏不已,没时间研究,现在抽出空来对着秦凌天一阵乱摸,虽然秦凌天还没发育完全,但还是马上感觉出这是一块练武的好料子。
不过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摸索一番后总教头便把秦凌天丢在一边,自己跟着小五忙活去了。
两人边干边聊,小五谈及自己最近所遇到的一些怪事说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各地凶兽暴动,很多村子部落都遭殃了。”
“可不是,以前平阳山上的凶兽就那么几头,最近我发现这些凶兽也多了不少。”
“最近一些大家伙也不安分了,蠢蠢欲动的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管他呢,关键时刻会有人站出来的。”
两人速度很快,不到半时辰便完工了,将大坑中心填上土,在上面盖了座木屋,又弄了根粗大的木头横在中间当做桥梁,待得雨天到来,将坑填满,里面还能养些鱼。
“好饿,小五,去打些猎物来吧。”总教头躺在刚建好的木屋中说道。
小五应了一声,刚走出去两步,突然转过身来问道“师父……秦凌天呢?”
总教头愣了一下,说道“刚才我发现有头火麟鸟在附近徘徊,我料想他不敢对我们做什么,但我把秦凌天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