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来
蓝海碧天，一望无际，小舟上，紫姮的衣袂被风拂动，显露那苍白无力的背影，彷佛千金所抑。她的眼里露出惆怅，直射海的那一方：箬竹，这场蓄势待发的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赌局，彷佛开始了。
三天后，小船靠岸，只见百花待妍，姿秀态美，一簇簇绚艳的花儿打破了人心的沉寂，却也遮蔽了战争的喧嚣。渡头，直立着飘摇的旗帜，兜罗绵山庄五个大字突兀其上。上岸，这美的芳甸让人沉醉。紫姮于腰间拿出一药丸，让韩哲汐服下：“最美的东西便是最毒的毒药。这些花虽娇艳无比，馥郁扑鼻，但却是残害人性命的。”
韩哲汐服下药丸：“多谢大姐提醒。”
紫姮向前走去，韩哲汐随后，一路只见鲜花妖娆，却不见半人半影，诧异：“大姐，怎么没人？”
紫姮苦笑一下：“知道这些花儿为何如此繁茂吗？”
韩哲汐摇头，一种惧怕的情愫袭来。紫姮蹲身采了了一朵：“因为凡是一睹它们芳容的，都迫不及待的去触碰它们。然后，便葬身这花海了。”
韩哲汐震慑，沉默不语。紫姮扔掉手中的花朵：“它们繁茂，是因为它们理直气壮的吸收人身体的养分，而我们，正是踩踏在这些尸骨之上。”紫姮似有抽泣，告知韩哲汐：“哲汐，你要知道，凡是好的，总不愿，也不会为谁停留。一旦停了，那么，代价，不可计数。”
韩哲汐似懂非懂，苦笑一下：“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愿意要的，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没有什么便宜可占，却有非分能想，又何尝不是上天的另一种恩赐呢？”
紫姮点头：“一沙一界，一尘一劫，逃不了的便是这些吧！”
韩哲汐随着紫姮的脚步踏过这鲜艳的芳甸。眼前绿竹摇曳，芳草葳蕤，地上凌乱的躺着一些嫩笋，好似活泼的孩子，增添了这土地的生机。走过竹林，是一弯小溪，潺湲不断地发出悦耳的声音。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一竹屋屹立在小溪之上，常春藤离顶而下，垂着，好不隽秀清雅。紫姮紫袂舞动，朝小竹屋飞去，停立于街前，青烟散发着香味，牵引着他们向屋内走去。房间摆设简约，清新整洁，一尘不染，立马宽了紫姮和韩哲汐的心。二人对视点头，分头散开，却找不到紫妍身影，紫姮似有心急，坐在竹椅上，拨动着瑶琴。
韩哲汐道：“大姐，屋内陈设，确有人居，不如我去外面找找吧！”
紫姮点头：“万事小心。”
韩哲汐按捺心中焦急，朝外走去。来到一瀑布下，只见一小女孩坐在草地上，欣喜，大步走去。
“嫩寒。”一阵声音让韩哲汐驻足。如此熟悉，转身，见一女子头戴紫巾，手持荷锄，定睛一看，不是紫妍又是何人？
韩哲汐三字脱口而出，泪水盈满了眼眶，扔下荷锄，跑向韩哲汐，紧紧地抱住他：“是你吗？韩哲汐。”
韩哲汐高兴的僵在那儿，半晌，推开紫妍，用手抚摸她的脸颊，帮她擦去泪水，激动无比：“紫妍？紫妍？”
紫妍点头。、
韩哲汐兴奋地抱起她转着，口中不停唤着紫妍。
溪涧上，竹屋里紫姮不安。慌乱的脚步，手抓住门边，泪落了下来：“姐姐。”
紫姮抬头，起身，速度如闪电一般越过竹桌。泪滑过她的脸颊，紫妍飞奔过去，紧紧地撞在紫姮怀里，失声痛喊着姐姐。
紫姮抚摸她的头：“小妹，傻丫头，以后不许这样了。”
紫妍使劲的点头：“紫妍错了，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还望姐姐原谅紫妍。”
紫姮松开她，帮她拭泪：“活着就好，就好。”
紫姮的目光停在门前韩哲汐的手上，瞪大了眼睛，充满了悔恨与不忍。韩哲汐将孩子放在她手上，紫妍仿佛豁然，笑道：“姐姐，这是嫩寒，我的女儿。”
紫妍用手捂住嘴，对紫姮的宽容感激的落泪。
榕树上，紫妍仰望着挂满星星的天空，童真的表情，好像释怀了什么，无比轻松，仅仅享受着这美好的的气息。“小妹，这两年多，你过得好吗？”紫姮关怀的话语。
紫妍回头，只觉得眼前无所不能的姐姐如此憔悴，仿佛一阵清风就能把她给掠了去，伸出双手，抱住紫姮的脖子，靠在她肩头，内疚的言语：“姐姐，对不起，是紫妍太任性了。”
紫姮笑着摇头。顿了顿，似有尴尬：“你，还怪三姐吗？”
紫妍摇头，抱得更加紧了：“不，我从来没有怪过三姐，只是，面对不了她，我怕三姐看到我，便想起赵普所做一切，她会痛不欲生的。”
紫姮用手抚摸紫妍的头，很是欣慰。眼里的泪花被折射，深邃的眸子直射天的尽头。
夜静的可怕，气氛异常凝重起来，紫妍起身，看着紫姮，吞吐说到：“大姐，三姐？”
风摇曳榕树叶的影子，疏影横斜，缺月下露几点斑驳，拂来清香。紫姮的泪打湿了紫妍的手臂。紫妍松开手，心疼的叫了声姐姐。紫姮笑了：“紫娆走了，她在你离开的第三天，便留玉人离了。”
“姐姐。”紫妍无可奈何的唤声。
“小妹，这海藏了宁静，藏了和平，却也把真实也遮了。”紫姮苦笑，指着远处的海：“有时候，想着，放下一切，只是好好的照顾你们三姐妹，可是，却只能看着你们备受伤害，而我却无能为力。”
“没有，姐姐。”紫妍使劲的摇头。
刺骨的寒风，似一撮墨绿的鬼火，一点一点吞噬人的灵魂。彻心的泠水，如一丝幽紫的冷弦，一曲一曲冰凉人的感觉。
紫姮打了一个寒颤，不再言语。
紫妍蹙颦，抓住紫姮的手：“姐姐，是否紫幽宫出事了？”只觉紫姮的手冰凉无比，无意中察觉，紫妍伤心欲绝，泪水漱漱而下：“姐姐，为何如此？为何你的脉息如此之弱？姐姐。”
紫姮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平静的说：“幽冥斧一次次悸动，一次次消耗我的内力，方才如此。”
紫妍目瞪口呆：“是，是幽冥斧？”
紫姮点头：“小妹，这便是我此行的目的，只有你，紫幽宫方有一丝希望。”说罢留紫妍一人在榕树的枝头。
榕树叶促动，繁星变得黯淡，风暴仿佛就要逆流袭来，掠夺这生活的平静。紫妍蜷缩着，倚靠在榕树的枝干，莞尔一笑：是哪的就该停留在哪，不能僭越，也不该僭越。
转身，是韩哲汐深情的目光。两人相觑一笑，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并肩走在软绵绵的绿草上。
“韩哲汐，对不起，也许我不该留信让你找我的。”紫妍内疚的声音：“以为，老天若让我们再相遇，定不会分离的。两年多的每一天，我憧憬着那些美好的日子，甚至会后悔离开你。原来，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是这样的感觉。仍然，在等待中踟蹰，在踟蹰中等待，独自凝念。”
韩哲汐停下不前，知道紫妍需要作出她的决定，而他明白自己绝不能成为她做决定的羁绊。
望着低头不语的紫妍，很是难受，抬起她的头：“听着，紫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则舍生取义，无终食之间违仁，则得割痛成仁。我知道你的难处，也理解你的一切，所以无需过多解释与我。”
紫妍倚靠在韩哲汐怀中，无言的感谢顺着泪水滑落在韩哲汐的胸前。
韩哲汐抚摸她的头发：“傻丫头。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既然选择了，又何必思前想后呢？我会帮你的。”
紫妍松开他，用手擦干泪水：“韩哲汐，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韩哲汐犹豫一下，点头。
“呆在兜罗绵山庄，好好照顾嫩寒。”紫妍铁一样的目光。
韩哲汐避开她的眼神，背对着她。紫妍跑到他面前，穷追不舍：“答应我，韩哲汐。”紫妍恳切的目光最终让韩哲汐点头，抱她于怀中。
渡头，韩哲汐送她们上船。紫妍紧抱着嫩寒，亲了她：“嫩寒听爹爹话，等娘回来。”
嫩寒纯真的面容，似乎两岁的小孩不知道什么叫做离别，更别说它的另一层意义是永别了，帮紫妍擦干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好，娘不哭，嫩寒会很乖，听爹爹话的。”
帆船带去了最后一丝气息，留下了那个渐渐模糊的背影。
“爹，大姨母带娘去哪？娘什么时候回来？”嫩寒童真的声音。
韩哲汐捏了嫩寒的小鼻子，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的很僵，故作镇静：“很快的。”
失落的目光投向海平面，久久的伫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