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你在安慰我吗

宿舍里静得可怕，木成宇的喘息让人觉得可怕，但吴语依旧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木成宇咬牙，一把抓起吴语的衣领，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随时都可能砸向，吴语那被长刘海遮掩得只剩下半边的脸。

“你……”

“？”木成宇一顿。

“你……你是在安慰我吗。”吴语的声音很轻，但那一丝的沙哑还是那么特别。“你看到这双眼睛你还觉得我值得你同情安慰吗？”吴语咆哮着掀开长长的刘海，那双黑漆漆的眼孔就像无尽的寂寞一样，明明它的主人如此难过，它却至今没有流过半滴泪水。

“我没有同情你，从我知道这双眼睛那天起，我就没有同情过你。哪怕我不理智的时候也知道自己从来没同情过你。”木成宇放下拳头，狠狠掰松吴语紧扯着刘海的手。

一把把带着白色发囊的头发散落在上。“够了，你头不痛，我还手痛呢。你以前的事，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别忘了你现在是跟我们一起的小组成员，要发疯也等你不是这个小组成员的时候。”木成宇扫干净地下，做到课桌前翻找起来。

吴语蹲在坐在地上，低垂的头被什么东西轻轻的砸了一下，伸手一抓，一把半圆的桃木梳子躺在手心。

“那个，梳一下头发。”

吴语拿着梳子半天没动，再次忍无可忍的木成宇冲上去一把夺过梳子，狠狠刮了刮吴语乱糟糟的头发。

“你的手在发抖。”

“闭嘴！”

此刻的门外，三个人正死趴在门上，试图听到些什么。

“让开，你们不行，宿舍是有防声结界的，让我在结界上钻个洞。”

“你刚才不是叫我们别来男生宿舍吗？现在倒成你兴致勃勃了。”

“谁叫你们学艺不精，没我的帮忙你们怎么进来，硬闯被抓到，莫老师会连带责任把我也弄死。”

“你，你们小声点……”

“嘘”

捂嘴。

“咔嚓”

三人疑惑，抬头。

“你们玩得挺开心的嘛。”木成宇发黑的眼睛低垂着俯视三人。

田咲一把捏碎钻结界用的水晶蜂刺，傻笑着笑起来。“吴语呢，还好吧。”

“你听到了什么！”木成宇发出危险的信号。

“我们什么也听到，真的！”张灵坦白。安弦点点头。

“我知道你们没听到。”木成宇直盯着田咲。

“木成宇同学……你的手在发抖呢。”转身立即逃跑。

“田咲！你给我站住！”木成宇追出。

木成宇身后，吴语静静的站着。张灵和安弦也静静的站着。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啊~？！”张灵和安弦异口同声。

“STOP！”被木成宇紧追不舍的田咲没跑多远便叫暂停。“怎么？准备乖乖等死？”木成宇嘴里这么说，脚步却跟着田咲同时停了下来。

“稍微有点羡慕嫉妒恨了。啊！我也想要室友啊！”田咲抱头往回走。

“这是不可能的吧！”木成宇也往回走，“就里这样子，谁敢和你住，不出问题才怪。”

“为什么？”田咲一脸无辜模样。

木成宇脑袋一振，赶紧斜开目光，半秒后一把別过田咲的脸。“别露出你那可怜楚楚的脸，”随即一巴掌拍在田咲的后脑勺，“要是不知道你是男的我一定刚才就上当了。”

“为什么？”

“滚！”

两人走回宿舍，张灵和安弦并没有站在走廊上。敞开的宿舍门，田咲和木成宇靠墙站着。

宿舍里一片沉默，张灵和安弦各坐在一只椅子上呆呆的盯着，站在对面墙壁下久久不发言的吴语，仿佛刚才叫她们进来的是另一个人。

“小的时候……我召唤了那只恶灵。”

一句话之后久久无语。

“然后呢？吴语。”张灵的语气有些弱，生怕声音大一点便会吓到这只受伤的鸟。

吴语没想到过自己有必要向谁说什么过去，他只要不给任何添麻烦的活着就可以了，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但是那个灵得出现破坏了所有平静。他不想扯进别人的世界里，他是一个不祥的人，只有人人都远离他才会得到幸福。事实也一次次如此证明。

“你什么都不说，别人是不会明白的，你要我说几次。”从遇到木成宇那天起这句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尽管说到连木成宇自己都烦了，这句话还是依旧没停过。

听多了，居然会听出一种莫名的温度，这让如此想的他有些惊恐。他以为自己坚固的城墙能抗击所有来敌，但这个人就那么一点点从墙的那头渗进墙的这头，然后站在眼前。明明他没有看见飘飞的樱花，却仿佛回到了初遇哪天。那个高大的影子就那么站在风里。

“走路看着点”因为三年级的毕业生全都在校园里准备欢迎参观学校未来生的活动，第一次到南城一中的吴吴无法同时识别确认那么多。所以漏掉了这么一个。

“说话那么小声谁听得见你的道歉？”那人仿佛会读心术一般，这让吴语十分惊讶。

“什么都不说别人是不会明白的，知道吗？”那人像是在吼他，但是却听不出任何恶意。那人远去，他却连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知道鼻尖似乎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他告诉自己这种感觉是危险的，他会伤害哥哥一样，再次伤害靠近自己的人。所以再次遇到时，他就像一个陌生一样默默地站着。接着张灵和安弦出现了，曾经被称为天才的田咲也出现了，这些强行在围城外大喊大叫的人让他不得不在意。

所以当三姨被他召唤的恶灵抓走时，他仿佛回到了失去所有一切的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的世界本来不会波动的，可是那种所有人都会离他而去的恐怖比想象中的还可怕。

他要说些什么，他应该说些什么，他必须说些什么。

“小时候，因为觉得哥哥失明是自己的错，所以召唤出了自己的魔障，把眼睛给了哥哥。事情本来是这样的，可是魔障并没有把眼睛全给哥哥，他留了半眼瞳力给自己，让自己实体化。”

“哥哥虽然恢复了视力，但左眼有时还会突然失明。因为视力不协调，哥哥从来不会范的错误连连发生，家里的关系也加剧恶化。初中便开始去远离家的学校上学，慢慢的家里夜安静了下来。可是那个恶灵又再次出现，还把三姨弄到了“冥王”那里。对不起张灵，都是因为我，三姨才无法入土为安。还可能因为我大家会……”

安弦和张灵早已泪花四溅，原来这个冷漠的人并不是无情之人，他只是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而已。一个人的世界那么荒凉，他该有多冷呢？

“……”吴语僵在原地，任凭扑上来的张灵和安弦哭泣。其实最想哭的是他。

“有史以来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噢”田咲拍拍木成宇肩膀，“可惜第一个拥抱不是你的。”田咲一个滑步也冲上去抱着三人。木成宇站在门框里无奈地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