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秦先生的阴谋

“小，小天……”苏父与苏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怪物，始终无法相信这就是他们最为深爱的儿子。

苏天咆哮一声，他所有的理智与情感全部消失殆尽，月夜之下他化身而成了这个世界最为恐怖的刽子手。

“这还不是最残忍的时刻啊……”即使是星云大师也不禁露出了不忍心的神色，因为他清楚，等到苏天清醒的时候，这才是最为残忍的时刻。

月夜之下，原本欢乐祥和的村庄仿佛化身而成了恐怖的修罗地狱，无数的血液挥洒，整片大地都染成了恐怖的血红，流血漂橹之中，是无数残破的尸体。

万鬼咆哮着，兴奋着，张狂地看着这一场盛宴，他们一个个兴奋地伸出猩红的唇舌，仿佛在品尝着美味，嘴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小天……”

苏母与苏父在苏天的利爪摄入心脏的时候，仍然无法相信。

待得苏天抽出利爪，月光都仿佛变成了血红之色，苏天突然心中像是缺失了一块一般，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蔓延而上，他的心之中空空荡荡，仿佛永远无法填满。

苏天血红的双眼有一瞬间恢复了短暂的清明，却仍旧意识模糊，他看着自己沾满亲友鲜血的利爪，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啊……！”

苏天虚幻的身体逐渐变得凝实起来，心脏的表面之上仍旧浮现而出神秘的锁链，一道道地封锁了苏天心脏的周身，原本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光芒的心脏也迫不得已地消散开来，而如同黑色水晶一般的心脏也逐渐地退化而成普通的鲜红色。

身体的鳞片逐渐退去，尾巴也消失不见，利爪也逐渐恢复到正常的人类指甲的地步，脸部邪魅狰狞的五官也恢复到了正常人类范畴，头发自动缩短，苏天终于回到了人类状态。

猩红的双眼消退，苏天重新恢复清明，只是在他眨眨眼之后，他所看到的竟然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惨像……

“爹，娘！”

“大力！”

苏天蹒跚着在尸体与鲜血之中前行，中途跌跌撞撞好几次跌倒，全身布满了鲜血，待得他走到父母的尸体面前的时候，想要将二老拥入怀中的时候，脑海之中却突然回想起他将利爪插入二老身体之中的恐怖场景！

“啊……！”

苏天疯狂地后退，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全村人做出这种事情！

所有的村民都如此善良淳朴，不过都是普通的凡人却被他在一夜之间屠戮殆尽！

他是恶魔，是魔鬼！

天空之中，星云大师眼含悲悯之色，周身浮掠着点点星光，驱散了这一片狰狞与血腥之地带来的肃杀之意。

他一步步地走向苏天，脚下的鲜血与尸体自主移动让位，使得他周身不染纤尘。

“起来吧，苏天，你还要继续走下去。”

“大师……这些，是我做的吗？”苏天咬着嘴唇，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眼神茫然地问道。

“没错，但是你要清楚，这就是觉醒的必经之路，由鲜血与灵魂浇灌……”

“他们助你开启鬼王血脉，成就你无上至尊之路的一份子，共享你的无上荣耀……”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不想要什么觉醒！什么血脉，我根本不在乎！”苏天状若疯狂地扑了上来，却被星云大师一把紧紧地抱着。

不管苏天怎么挣扎，星云大师的手就像坚不可摧的牢笼一般使得他无法动弹。

月亮逐渐出现，混合着星光的月光洒落而下，照耀在星云大师的身上，使得他宛如一个从星空之下走出的神灵，一举一动之中都隐含着天人之道。

“有些生灵的成长注定残忍，但谁的成长又不残忍呢？”星云大师拍着苏天的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随后他轻轻放开了对于苏天的禁锢。

“我不可能明白的。”苏天茫然地在尸山血海之中前行，泪洒长空。

轰隆隆！

不知何时，天地之中回响而起了神秘的雷声，仿佛天空对大地的呼唤，一道道闪电撕裂长空，黑压压的乌云一朵朵地前来，即使有浓重的狂风也毫无用处，一时之间风云变幻，瞬间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苏天全身淋透，却始终不敢回头看向自己的父母与大力，他始终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事！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与好友！

星云大师皱着眉头，虽然他承认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普通的少年来说难以接受，但是苏天对于情感方面的控制实在太过薄弱。

他的瞳孔之中当初掠过一丝不安，“当初就应该将其送到妖界或者魔界进行觉醒，偏偏要送到最为脆弱与偏僻的人界……”

雨水滑落苏天的脸庞，混杂着苏天流不尽的泪水，苏天一步步地走向山顶，雨落路滑，苏天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着，一步步攀登至山顶。

“这不是我想要的……”

苏天喃喃自语，“我要结束这一切。”

“哈哈哈哈！”银蛇狂舞，风雷大作，疯狂掉落的雨水仿佛要将苏天整个人击垮，不断灌落的雨水仿佛是在让苏天闭嘴。

他纵身一跃，要跳入无边的深渊，用深渊中的无尽的黑暗结束这一切！

他的记忆，他的生命！

星云大师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无数道星光从他的指尖飞落而出，一缕缕地承载着苏天的身体，将他从深渊之下救起。

他又怎么可能任由苏天结束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难道我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苏天仿若一个受伤的野兽一般疯狂地咆哮着。

“你懂什么。”星云大师的眼很冷，他来到苏天的身边，撑起一片无雨的晴空。

“选择死亡是最懦弱的行为，最自私的行为，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父母还在等你吗！”

“我的父母……”一道闪电划过苏天惨白的脸庞，“他们早已经死去了！被我亲手杀害！”

“愚蠢！”星云大师用力地摇晃着苏天，似乎希望如此能够把苏天摇醒，“你知道你的结合和诞生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吗！你知道你的父母为你牺牲了多少吗！你知道你本就不应该存在吗？”

星云大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仿佛瞬间惊醒了苏天一般，他无神的双眼之中终于开始缓缓转动。

“所以呢？我就要这么永远地背负着这种罪恶感，然后就这么活下去吗？”他惨然一笑，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痛感。

“你是我们的关键……而现在，你必须要勇敢地过下去，前往鬼界，前往天界……把之前的一切都准备好，等待最后各界融合的到来。”星云大师轻轻摸了摸苏天的头，双眼之中却逐渐逸散而出淡淡的星芒。

“如果你不想那么痛苦的话，我会帮你。”

苏天茫然地抬起头，“怎么做？”

星云大师的手掌轻轻下滑，放置在了苏天的天灵盖之上，“我有自己的办法，有时候忘记过去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解决一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提出一个问题，忘记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变过去。”

苏天的双眼缓缓地睁大，他的心中疯狂地跳动起来，他明白了星云大师要对他做什么。

“不……！不管我做出了多么罪恶滔天的事情，我都不想忘记！我宁愿背负着这一切罪恶的记忆！”

但苏天的抵抗是徒劳的，哪怕是在他觉醒的状态的时候都远远不如星云大师，更不用说现在。

“既然你没有勇气的话……那还是我来赐予吧。”星云大师眯着眼睛，他此刻就像是一个星辰一般散发着灼灼的光华！

星辰法阵自然消退，在天地之中盘旋的万鬼也叫嚣着离开，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苏天，看着我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苏天一刹那之间就心神失守，完全地被星云大师所控制。

“听着，今天的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没有杀害自己的父母与好友，真正发生的事情是，今天你们村庄正在举行丰收节，突然之间一伙强盗前来洗劫村庄，但是你们村子交不出这么多的粮食，于是大开杀戒，但是你大难不死地逃了出来，你又累又渴，你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这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星云大师收回自己的手掌与双眼。

“知道了……原来如此。”苏天的双眼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不知道是因为眼睛长时间地睁着还是因为突然的情感冲击。

随后苏天头一歪，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撑不下去。

星云大师点了点头，皱着眉看了看村庄之中的血流成河的惨像，挥一挥衣袖之后只保留了苏天父母的尸体。

“看来是时候把你送出人界了……”

星云大师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急着动手，一个人静立于山巅，清风吹拂，将他的宫衣高高吹起。

他在一个人等待日出。

当银月与星辰消退的时候，一轮红日从山的那一头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仿佛上帝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