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间地狱

对于成功，对于英雄，在今天我们已经谈论的太多。可能有人对失败的英雄也很崇拜，但极少有人能承受自己的失败。

人们只为现世的成功而努力。

二人在空中飘零翩荡，四周了无所依，心中万千念头闪过，只等坠落崖底，再无牵挂。谁知突然间狂风大作，只觉身下有人托扶，待杨字落双脚站稳崖岸时，钱愣子正在焦急的四处张望。红衣少女嫣然巧笑，大蛇不见了身影，装有沈雪曼的棺材不知何时静静的躺在旁边。

虽然惊魂未定，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跟随红衣少女继续前行，钱愣子脱掉上衣，将棺材绑扎好背在身上。只见其上身肌肉堆结，对身上的棺材恍若无物。

前方有一石门，高十丈，宽六丈。石门上方雕刻各种人在受刑之时的神情。石门左右有一副楹联，书曰：半步多一步少前尘往事知多少，死亦悲生亦了前门身后阳关道。跨过石门五十余步，只剩中间一条悬空小道，再无宽敞的平地。左右各八八六十四根铜柱，全都深入悬涧，上与路平。底下是熊熊烈火，而铜柱上面各有一人，面色恐惧。一黑袍人迎面走来，对红衣少女拜倒。由于其黑袍及顶，看不清面目。

红衣少女说：“观看这种刑罚，快乐吗？”

没想到她会开口说话，这让杨字落对黑袍人的身份更是兴趣更浓。

“很快乐。”黑袍人起身不紧不慢的说到。

“观看对犯人处刑，却说快乐，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黑袍人长辑到地说：“天下的人都感到痛苦，而君主却感到快乐。我们做臣子的就像君主的手脚一样，哪有君主内心感到快乐，而他的手脚不快乐的呢？”

“我要听你进谏。如果你的谏言，适合我的心意，我为你记功，加官进爵。如果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刑罚处置你。”

“臣下看君主的头发不像是头发，这头发像是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头。臣下看君主的双脚不像是一双脚，这双脚像是踩在春天将要融化的冰上。没有像摇摇欲坠的石头一样的头发不会把人压垮的，也没有像踩在春天的冰上的双脚不会陷入冰水中的。”

红衣少女叹息着说：“你只知道我会灭亡，却不知道你自己也要灭亡。我马上就要处你炮烙的刑罚，看着你死亡。这样，你就会知道我不能灭亡了。”

听此话，黑袍人大笑，唱到：“上天赐给我命运，最后结束我的生命却用炮烙的刑罚。”唱完，就跳入熊熊的大火中，转眼只剩一缕黑烟。杨字落心中讶然，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刚烈，几言不合便葬身火窟。再观红衣少女，目色如初，全然不见内心有何起伏，自顾微笑。

黑袍人与红衣少女以君臣相称。何为君？何为臣？这红衣少女为何之君？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果应其言。尽然此君如此暴躁，杨字落与钱愣子两人相望，目露担忧，未敢鲁莽行事。

深涧炭火渐旺，铜柱已红至顶端，上面之人不住抬脚慌跳，怎奈铁链枷身，哪里挣脱得？只闻哀嚎声不断，皮肉毛发尽燃，腐败之味令人作呕。鲜血顺流铜柱，呲呲有声。宛若地狱。

杨字落正自心思复杂，怒火强压，钱愣子也双眼通红，眼看就要向红衣少女兴师问罪，这时，声乐忽起，一众白衣裳白腰带女子轻柔而至，手捧各种乐器，站满小道。这还不算奇，奇的是这些少女个个光着双脚，发髻不一，可谓是千奇百怪。

妇人梳发髻最早可追溯到远古燧人氏时期，当时妇女们只是将头发互相缠绕在一起，而没有什么复杂的样式。

到了秦代，开始有‘望仙髻’、‘参鸾髻’、‘凌云髻’等名目。及至汉初时期，出现了‘迎春髻’、‘垂云髻’、‘王母头上太华髻’等名称。到汉武帝时，宫中流行‘飞仙髻’、‘九环髻’等。汉元帝时，后宫中则盛行‘百合分霄髻’、‘同心髻’以及上元夫人喜欢的‘三角髻’。后来的三国时期，魏国后宫又出现了‘反绾髻’、‘惊鹤髻’、‘百花髻’等。隋文帝时又有‘九贞髻’等。

众少女的发髻样式可谓是囊括了前言所述种种，并且青出于蓝，各有创新。杨字落看着面前少女吹吹打打，不知何意。

‘咔咔’的机括声不断，白衣少女全都跃上两旁的铜柱，虽然赤脚却不畏惧铜柱之火，个个镇定自若，就连身上所穿衣物也毫发无损。

“判官，请！”红衣少女说完也不待答话，径直向石道尽头走去。也未见其脚下如何动作，转眼间就消失了人影。杨字落和钱愣子想要追上，机括声又起，石道一分为二，杨字落赶紧跳到钱愣子所在的一边。谁曾想这半石道又一分为二，接着再分，似乎无穷止境，直至分成犹如丝线粗细，遍布旷野。

二人双腿岔开站在丝线之上，十分吃力，一不小心便要坠下深渊，难有活路。钱愣子由于身上还背负着棺材，导致自己的分量极重，丝线已经割破鞋底，双脚都有鲜血渗出。四周丝竹声渐盛，且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快，仿佛在为二人加油助威。杨字落心中悔恨交加，千不该万不该就对红衣少女掉以轻心，现在被困在这密密麻麻的蛛网之上，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个如热锅上的蚂蚁。

丝线已经碰到钱愣子脚上的骨头里，情急之下，钱愣子仰面睡倒，将棺材放在下面，自己解开绑着棺材的衣服，爬到棺材之上。见此情景，杨字落化出缚灵长枪，被钱愣子摸索着长枪拉到棺材上面。

额头上面满是汗水，四周丝竹声让人昏昏欲睡，细听声音前后相忖，显然其中另有蹊跷。

脚下晃动，看来棺材也不能禁受丝线的力道，变得四分五裂，二人站在沈雪曼的尸体上面，沈雪曼仰面朝上，面带微笑，竟然痴痴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