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海盗联盟

林世举扶着船舷，拨弄着手中用颇有质感的黄铜镶嵌着黄金边框制作出来的精致玻璃指南针，有些沉重，拿在手中颇有些金属的寒意，但是非常的舒服。

用英文s，n，w，e雕刻出来的方位缩写字母看上去古朴而且颇为隽逸，明显是出自名匠之手，微型表盘的背面完全用白银熔制，龙飞凤舞的画着法语单词“艾斯普瓦”。

毫无瑕疵的玻璃镜面上，倒映出一道人影，一双闪烁着新奇的大眼睛正看着林世举，正是康丝坦丝公主。

“这是什么？”

“这是指南针，”林世举将指南针递给康丝坦丝，后者对精致的小玩意儿好奇不已，摸着精美的刻纹不断的赞叹，“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谢谢你，亲爱的！”康丝坦丝轻呼一声，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即一下子扑到林世举肩上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林世举搂住康丝坦丝的腰，后者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金色的长发被风吹拂着发出淡淡的芳香，他能够感受到怀中女人的兴奋，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从上船开始她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孩子，“怎么样，我的金丝雀，在这里还习惯吗？”

“你可别小看我，我曾经可是出过海的！”康丝坦丝将嘴一撅，却冷不防林世举突然靠过来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她脸色微红轻轻拍了林世举一把。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再一次紧紧依偎着看着远方的地平线，数艘白帆迅速驶过，几只海鸟从他们眼前翱翔而去，好似几颗瞬间划过天际的流星。

“当年我也差点成为海盗，”林世举回忆起当年的圣唐阿尼号上面惨烈的夺船之战，那时的自己完全有能力成为一名海盗，不过内心对于权利的渴望驱使他远离了劫掠之路，一直有了今天的地位，一手建立了强盛的艾斯普瓦公国。

“那这个世界上会少了一位卓越的领袖，多了一位狡诈多智的海盗头子，不过我可不会看上一名海盗！”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康丝坦丝公主挽住林世举胳膊的手更紧了一些，她还是头一次听林世举说自己的往事，虽然在艾斯普瓦听过很多个版本，但当然没有自己的丈夫亲自说出来的好，当下她连忙追问，想听林世举亲自说说自己当年的事情。

孔塞站在艉楼上，一边灌着来自艾斯普瓦的美味朗姆烈酒，一边眯着眼睛看着艏楼上相互依偎着的一对小情侣，不知道在想什么。

“孔塞，”这时，一名黑人走过来在孔塞身边坐下，正是酒馆里面林世举见到过的那孔塞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黑人，他一手拿着一把波斯弯刀，一手拿着一块羊皮布，轻轻地顺着刀身擦拭着，他只是喊了一声孔塞的名字，随即就什么话都不说，专注手上的动作。

“厄津尔，”孔塞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将酒壶递给身边的黑人，后者接过来同样喝了一大口，却没有咽下，他一口全部喷在刀身上，看的孔塞心疼不已，他大叫一声，“我的天，这可是艾斯普瓦的美酒！连欧洲都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我的刀就像我一样，需要敌人的鲜血和美酒来滋润，否则它会生锈。”厄津尔头也没有抬，语气淡淡的就像手中刀锋一样冰冷。

“上帝.......”孔塞苦笑一下，显然对这位厄津尔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他无奈的摇摇头，“厄津尔，马伊思可并不喜欢你的脾气。”

“我来自撒哈拉南部，风沙只培育出了我诚实的话语，从来没有教会我说谎的技能。”

“好了，厄津尔，”孔塞劝了一下就不再劝，“我们同样从牙买加逃出来，这样经历已经足以让我们坦诚相待了，对吧？”

厄津尔点点头，回想起为奴的岁月，就像是做梦一样，两个人深厚的交情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

黑奴贸易十六世纪早期就开始猖獗起来，不过这些黑奴并不是全都指撒哈拉以南的黑人，他们当中很大一部分人是在伊比利亚半岛世代为奴的人，或者是黑人们的后裔，他们到欧洲的时代非常久远。

这些黑人们成为首批移民到美洲的黑人们的先遣队，不过他们和处境类似的印第安人同病相怜，于是经常会有结伴逃入深山的例子。

而孔塞和厄津尔两个人则当了海盗。

“我想知道你对这位波依托尔先生和整个艾斯普瓦公国的看法。”

“波依托尔.......”厄津尔抬起头，看着艏楼上两道几乎已经快融为一体的人影，摇了摇头，“我看不穿他，不过我觉得他是个聪明人，据我所知齐克索伊子爵是艾斯普瓦公爵的心腹重臣，他的这个人选应该是公爵亲自挑选的，至于艾斯普瓦公国，这个国家并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

“聪明人？我当然同意.......”孔塞笑了笑，他对厄津尔评价波依托尔的看法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停顿了一下，补充一句，“只是也有可能是一个亲热不分场合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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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举并不知道孔塞和厄津尔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将自己的故事大概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莫名其妙穿越的事情，有些口干舌燥，接过康丝坦丝从腰间解下来递给他的水袋灌了一口。

眼见林世举对于自己来到新大陆之前的事情绝口不提，康丝坦丝突然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林世举的来历，而艾斯普瓦的游吟诗人们已经有将公爵阁下神话的倾向，也许林世举自己从没有在意过这些事情，但中下层人民确实将林世举的形象提到了神明的高度，所以从这些人口中只能听到一连串的神话故事，随着公国政府墨西哥，林世举身上“印第安人救世主”这个名头也越来越响亮。

随着林世举口若悬河的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康丝坦丝想象着自己的丈夫从独身一人一步一步机缘巧合，凭借自身的才华走到今天的地步，独一无二的权势显然来之不易，这样的经历加上林世举令人惊讶的年龄，以及现今的财富和势力，足以当得起众多闺中公主心目中梦中情人的标准。

而可以说除了让娜小姐听过林世举说自己的来历，几乎没有人知道林世举在威尔中校遇到林世举之前，年轻的公爵从何而来，是干什么的，印第安人已经把他归结为“来自东方的神明”了。

“亲爱的，你来自东方吗？”康丝坦丝眨着眼睛，林世举的长相虽然和印第安人颇有几分相似，但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如果不细心根本看不出来，关于林世举的家乡在整个艾斯普瓦的诗篇中倒是非常一致，神秘的中国是公爵的故乡，和大多数欧洲人一样，康丝坦丝也对林世举的家乡颇感兴趣。

林世举点点头，随着康丝坦丝的话，他的心似乎已经飞过了巴拿马，穿越了茫茫大南洋，回到了那片在欧洲人看来充满黄金的土地，“很快，我就会组织前往东方的远征，一旦我们开辟大南洋的航线，其利益对于公国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战争........”康丝坦丝看着林世举的眼睛，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满是炽热，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了这两个字，这样的林世举给人的印象充满了侵略性。

实际上林世举的骨子里本就是一个充满侵略性的人，只是他外表和善，给人以亲近之感，不过长期以来执行的内部清洗政策，和一系列的对外扩张策略，继而他的野心已经达到了想要独自占领整个新大陆，甚至进军欧洲和东方。

这样的过程伴随着无尽的战火，不知有多少英勇的士兵会倒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康丝坦丝作为萨伏依家族的一员，深知战争的可怕，萨伏依公国地处法国意大利和神圣罗马帝国的交界处，虽然意大利一直处于格局混乱的局面，大大小小十多个城市共和国，公国等不断反抗希望统一意大利的罗马教皇和他的盟友们，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无力向外扩张，但是却长期以来都受到法国和神圣罗马帝国争锋的兵锋威胁。

神圣罗马帝国，这个现在在马克西米利安和查理手中变得强大的国家，萨伏依公国虽然是其中之一的邦联国，但却因为其希望左右逢源的政策而饱受各个邦国的敌视，生存状况不容乐观。

说实在的，加上这次康丝坦丝公主出嫁，更是让卡斯提人的盟友觉得这个国家越来越偏离轴心了。

尽管婚姻这东西从来都只是一种筹码，没有几个欧洲真正的欧洲贵族会重视。

面对这两个强邻，身处夹缝之中的萨伏依历任公爵都不敢掉以轻心，无时无刻不在执行着绥靖的策略，效仿哈布斯堡家族联姻政策，几乎每一位公主都身负政治使命，康丝坦丝也毫不例外。

虽然萨伏依是迫于法兰西露易丝王太后的压力，将康丝坦丝公主远嫁艾斯普瓦公国，头衔也是法兰西公主，但这并不意味着萨伏依没有他们自己的算盘。

在林世举看来利用关系是政治人物的本能，所以对这些心知肚明，不过这位康丝坦丝公主游历过西欧的许多地区，她的见识不是一般的贵族女子能够比较的，深知战争带来的灾难和人民们的惨状。

而她的善良和眼界开阔，这才是林世举爱上她的原因，一个刻薄而又势利的女人是不配成为艾斯普瓦公爵夫人的。

“波依托尔先生，”林世举正想的出神，身后老远传来一阵呼声，他回过头去，正是孔塞，他被几名正在外围警戒的林世举手下挡住，只得提高了声线，他挥挥手让孔塞过来，“实在冒昧，希望您不要介意他们的五礼举动孔塞先生，公国陆军所有人都是这样，认死理一根筋。”

“当然不会，”孔塞挥挥手，浑然没有在意的意思，他看了看康丝坦丝公主，“雪若女士在海上没有感到不舒服吧。”

“谢谢孔塞先生的问候，不过我也曾经出过海，”康丝坦丝一只手臂依旧挽住林世举的胳膊，一边矜持的笑了笑，虽然林世举给她说了自己的经历之后让康丝坦丝对于海盗的感官产生了些微的变化，但内心深处依旧对这些杀人掠货的强盗们有淡淡的厌恶，笑得极为勉强。

孔塞点点头，看向林世举，“波依托尔先生，我们离船队只有大概不到一天多的海程，海盗联盟的大多数势力都集中在艾斯普瓦东北方向的一个岛上，我相信你和雪若女士，但并不代表所有的海盗都是这么想，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并且拿出足以说服大多数海盗的东西。”

林世举点点头，换做是自己也不会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些粗人毕竟在海上历练了这么叙旧，谁也不知道孔塞的船后面有没有跟着艾斯普瓦公国的海军，不过林世举并不担心，第一舰队的速度足以让这些海盗们大吃一惊。

“你也知道我们所谓的海盗联盟并不像是一块石头那样，现在的联盟首领叫做马伊思 查各罗比绍，是一名白人，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太喜欢这个家伙，但他的势力是这一带最大的。”

随着孔塞深入的介绍，林世举渐渐了解到了情况。

这名叫做马伊思的海盗头子，原本是一名卡斯提海军，他参加过不少战争，在新大陆开辟之后他发现海盗才是真正一本万利的职业，于是带着手下哗变，杀死了船长当了海盗，在此之后他抢劫大西洋上面的商船，不分国籍，只要是满载货物的船只都会被掳掠一空，而且他并没有留活口的习惯，手段残忍，嗜血成性，还是一名色中饿鬼，势力雄踞一方，虽然在和公国海军的交战中实力大减，但依旧凭借着23艘船的势力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海盗首领。

能够和马伊思相抗衡的海盗力量几乎没有，不过在海盗联盟里面还是有着几个不小的力量，10艘船的波罗京 维钦克里，15艘船的罗宾士 加里宁，12艘船的女海盗头目，有“大西洋珍珠”称呼的赛罗莎 奥格罗小姐，这些便是海盗里面的中坚力量，剩下的都是一些拥有数艘船或两三艘船的小势力。

比如孔塞他自己就只拥有绿宝石号这一艘船。

“这位赛罗莎........”林世举点点头，口中却对这个大西洋珍珠的称呼颇为感兴趣。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孔塞摇摇头，语气里面有一些低落，“也没有人看过她的样子，赛罗莎平日里都是戴着面纱示人，不过马伊思却对她的势力颇感兴趣，一直以来没有放弃过追求她的打算，这两个人一旦结成联盟，在整个海盗联盟里就不会再有人能够对抗马伊思。”

林世举摇摇头，他虽然比较好奇这个女人的身份，但再怎么样她也是个海盗。

康丝坦丝看着林世举眼睛里面的思索之色，神色猛然警觉起来，她狠狠地剜了孔塞一眼，显然知道林世举已经开始对那位大西洋的珍珠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