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出港
一大清早，海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雾气，颇有些寒意的海风吹来，真有些让人清醒的作用，看渐渐泛起的鱼肚白，今天是一个出海的好天气。
卫拉松港毫无疑问是整个新大陆最为繁忙的港口，数量众多的泊位，深度适宜的水道，为大规模的交易创造了优良的条件，伴随着朝阳的冉冉升起，这里已经渐渐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哈，老兄，我每年要来往新大陆和旧大陆好几趟，从来都只听说艾斯普瓦的甘蔗最甜美，这里的粮食就像是永远都吃不完似的，同样的一坎塔罗小麦价格之便宜简直举世罕有！”
“我倒是很关心公爵阁下下一步向哪里扩张，他的眼光非常独到，我已经打算在公国长住了，下回我得把我的老婆孩子带过来。”
孔塞漫无目的地在港口踱着步子，他一会儿抬头看看天色，一会儿又向港口正对着的喧嚣大街上搜寻着什么人，耳中全是港口附近的商人和小贩热烈讨论的声音。
在他的身后，是一艘中型霍克船，250吨的“绿宝石”号，是孔塞的旗舰，虽然外观已经重新刷了一层漆，但是斑驳的船身看起来还是有些年头了，常年在海上航行使得它的样子确实有些丑陋。
只是这已经是孔塞最拿的出手的船了，由此可见海盗们的日子确实过得窘迫不已。
“非常抱歉，孔塞先生。”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孔塞有些焦急了，他听见身后一人的声音，急忙回过头去。
“在卫拉松港停泊的船每一艘都有时间限制，如果在一个半沙漏时之内你们还不走的话，我就不得不动用军舰将你们强行驱离。”那人指了指胸前的铭牌，上面写着“卫拉松港港务官”的名称，属于艾斯普瓦海关局的管辖。
不过孔塞并不认字，他愣了一下，摇摇头，“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港务官。”
“港务官？你他妈的别胡诌一个名头来吓唬我，你要敢驱离我们，我他妈的就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孔塞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后一道粗豪的大嗓门儿就顺着风传来，将比孔塞矮了大半个头的港务官吓了一跳。
“肖恩！”孔塞一把拉住莽撞的家伙，尴尬的朝着港务官笑了笑。
“我想你们是一群初来乍到的家伙吧？”港务官镇定了一下，刚才的大嗓门儿着实将他吓的不轻，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哆嗦，语气变得和缓不少，但言语中隐含的怒火谁都听得出来，显然是为刚才颜面丢失觉得羞恼，“我在执行公国的法律，这里每天的入港量非常惊人，我们没有这么多的停泊位，我昨天就已经告诉过你们，现在我还是那句话，若你们要和公爵的权威对抗，那么后果可要想好！”
“约瑟！”孔塞连连挠头，作为一名海盗头子，他可以去打仗，但却并不适合和人说软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正当尴尬之时，另外一名穿着港务官制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冲着孔塞笑了笑，看着名叫约瑟的年轻港务官，“你去忙，交给我吧。”
约瑟点点头，不想被老港务官看出自己内心刚才被肖恩吓到的怯懦，提高声线气十足的重申了一遍刚才的话，这才离开。
“年轻人，热血上头，孔塞先生不要介意，”中年港务官态度明显比刚才的年轻人态度好上不少，他看着约瑟的背影，朝孔塞歉意的笑了笑。
“他倒是有我年轻时候的的脾气，”孔塞爽快的笑了一下，浑然没有任何不爽的神色，只是身后的肖恩怒气还没有消退，冷不丁的哼了一声。
“我倒是比较关心和我们在酒馆儿里见面的那个小白脸儿，他什么时候才来！”肖恩没有理会孔塞的瞪眼儿，“我他妈的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哦对了，要是那个大美妞儿也来的话我倒可以勉强原谅他。”
眼见着肖恩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孔塞大喝一声，前者这才悻悻住了口，他看了一眼神色不善的中年港务官一眼，“你口中的小白脸儿是我们的贵客，要是你不愿意上岸过上好日子，就趁早离开！”
“我当然愿意，不过谁会嫌女人和美酒太多呢？是吧，港务官大人？”
“肖恩！你给我滚回船上去！”
眼见着肖恩一步三摇的走姿，中年港务官看着孔塞，“雪若女士和波依托尔先生是公国的特使，要是他们有任何的意外，孔塞先生想必知道后果。”
“当然，”孔塞不知道港务官是个什么官职，但只要是官在孔塞心目中就和公爵脱不了关系，现在见他将两名使者的名字都说了出来，心下更觉这个中年官员不简单。
“请您约束好自己的手下，我看您在他们当中并没有多少威信。”
“是的，”孔塞看了自称是港务官的人，“我想您应该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们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盘散沙，哗变都是常有的事情。”
“公爵曾经说过，没有人愿意生来就当匪类，我想孔塞先生也有苦衷，但是现在卡斯提人已经龟缩起来，公国的军队在伟大的艾斯普瓦公爵领导下迟早要将他们赶出新大陆，放心吧，孔塞先生，欺压印第安人的日子不会再有了，我想您也注意到了，公国境内是不分种族的，无论是白人，印第安人甚至黑人都能够在这里和睦的生活。”
“恕我直言，我更加在乎的是一些实际的东西.........”孔塞犹豫半晌，脸色有些红，“我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老光棍儿呢.......”
“哦？哈哈哈哈.......”中年港务官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孔塞先生放心，只要您能够立下巨大的功劳，证明您的才华，公爵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才能的人！女人，黄金，土地和头衔完全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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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正说话间，一支由数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穿过喧嚣的闹市，从宽敞的港区大门驶入，停在不远处的停泊位上，二十多名魁梧有力的大汉从车上下来，他们清一色的黑色切口服，腰配长剑，神色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稍后两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进入了港区，一人黑色长袍，头戴白边三角帽，另外一人的打扮几乎和身边的人如出一辙，只是胸脯鼓鼓的，长发飘飘，面容白皙，五官精美，浑然是一名女人，即使已经如此打扮但气质还是恍若仙子，更平添几分英姿飒爽。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和冲突，相反似乎她生来就是这样的女人。
两个人在马上有说有笑地对着繁忙的港区指指点点。
中年港务官和孔塞已经认出了两个人，正是化名为波依托尔和雪若的林世举和康丝坦丝公主，一前一后朝他们走来。
“波依托尔先生！”
“孔塞先生！”林世举一个干净利落的姿势下马，将身边的康丝坦丝扶下来，看着孔塞来的方向，打量了一眼绿宝石号，“你很守信用！”
“波依托尔先生，齐克索伊子爵调拨的物资已经到位，”中年港务官这个时候不得不打断林世举的话，他小声而又歉意的提醒了一句。
“都搬上船去吧，”林世举点点头，“充足的食物和淡水，少量的酒和一些兵器，两门六磅火炮，这些物资都是公爵阁下特意调拨的，足够打一场小型战争了。”
“喔喔！”肖恩和一帮海盗趴在船帮上，一边嘴中污言秽语的谈论着肮脏下流的事情，一边指着大街上的女人们指指点点，谈论着谁的屁股大，谁的胸脯挺拔，看到林世举和康丝坦丝公主，他连忙拍着船帮指着他们，顿时将所有海盗们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口中打着呼哨，“看看是谁来了！”
林世举的目光被一片口哨声吸引，他冲着肖恩颇有礼貌地笑了笑，换来后者一个咧嘴，想起他浓重的口臭，林世举心中直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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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举手下的人全部都是精锐的近卫士兵，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们只用了片刻的功夫就将一切物资搬上了船。
孔塞为了迎接公国的特使可谓费尽心机，他单独为两人和他们手下的人收拾了一层出来，原本对于不太注重生活条件的海盗们可以容纳一百多人的空间只住下了二十多人。
就在战士们搬运东西的时候，孔塞大致说了一下所谓海盗联盟的现状。
林世举能够感受到孔塞对于公国招安的重视，这是一名有着不俗眼光的海盗，不过和他相比，以肖恩为首的海盗们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欢迎他们，由此可见或许这个所谓的海盗联盟凝聚力确实够呛。
海盗们的生存是残酷的，他们不但得面对公国海军的围剿，彼此之间还得为一块小岛礁或者是一点点货物大打出手，联盟之内的不少成员在此之前都还是死对头，现在突然坐在一起经常为了一些小事吵翻天，不过好在他们被公国打怕了，没有人有再和公国海军对抗的勇气，接受公国招安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
孔塞虽然是众海盗推选出来的代表，但并不见得是说得上话的人物，只是他的才干和眼界被海盗们看中，而那天林世举见到的其他两个人和孔塞其实完全可以平起平坐，肖恩是一名大海盗的手下，同样是一个勇武惊人的家伙，在联盟中颇有些地位，被派到孔塞身边也许存在监视孔塞的意思，而另外一名黑人则是一名拥有些势力的海盗头子，但和孔塞一样，只是海盗联盟里面的小势力。
不过海盗的势力再大他终究是海盗，在如日中天的公国海军眼中看来，完全就和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林世举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二十名公国近卫战士虽然人数不多，但自然不是这些乌合之众，仅有一丝血勇之气的家伙们能够比得上的，他们在公国军队序列里面可是顶尖的存在，何况第一舰队会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随时能够进行支援。
绿宝石号在往来船只众多的港区里面一点也不显眼，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被忽略掉，整个艾斯普瓦公国只有不超过三个人知道他们的公爵正在这艘其貌不扬的破船上，随着岸上几名神职人员祈祷完毕，绿宝石号在一派喧嚣与繁忙声中掉头默默地离开了卫拉松港，驶向蔚蓝色的万丈大洋里。
“将军，公爵他们已经出发了！”
东方堡的北面是另外的景象，这里停泊着公国的海军，是一处单独开辟出来的海军港，其规模之大甚至比卫拉松的商港港区小不了多少，第一舰队的全部力量都停泊在这里。
作为公国最强大的海军力量，随着公国的势力一天天壮大，第一舰队的势力可谓是冠绝四大舰队，在整个大西洋上根本没有任何对手，司令官德诺克斯将军正站在第一舰队的旗舰“高贵公爵”号上，看着海面颇有些激动感觉。
德诺克斯现在头发变得乌黑油亮，显然是涂抹了发油，他的浓密胡子修建的整整齐齐，身材也略有些发福，穿着金领红肩章的将官服显得意气风发，唯一不变的也许就是他的眼睛，依旧充满不敢让人和他对视的压迫感。
这位将军阁下现在跻身贵族的行列，手握重权，深受公爵宠幸，更为重要的是他有了一个家，两个印第安妻子，一个孩子，而她们当中的一个还怀上了第二个，德诺克斯颇有些越活越年轻的感觉。
“出发吧，”德诺克斯向自己的副官点点头，目光转过去看着蔚蓝的大海和远方的地平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