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曾经兄弟

有了汤喝的小崽子们开心起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却很快又被自家大人拧着耳朵抓了回去，多是本家人，也知道林强妈的心地好，带着感谢还回了碗。

一顿午饭也吃得热闹，村民们的话题无非就是林强，从中午到傍晚，林强妈要去上班，林强和林强爸却在院子坐了一下午，和村民们聊天，等天近黑了，林强妈下班回来坐晚饭，村民们才一一道别。

村边的水多，太阳下山了，温度迅速转凉，林强家院子里的亮起灯光，院角有一方石桌，桌面光滑，还是从林强记事起，这方石桌就在院子里摆着了。竹木作茎，藤条编面的椅子轻轻摇着，放在不远处的电视里放着黄金档的节目。

“强子，你没在S市当警察，你干啥去了？”林强爸眯着眼，转头看着规矩坐好的林强。

此时正是吃过晚饭的悠闲时光，林强忍住了食欲，只吃了半饱，刚丢了碗，就开始吃带回来的零食，听着父亲的话，他抬头，咧嘴笑，“我和朋友搞了些倒卖生意，从Y省那边买玉石往大城市卖。”

“哦？好像犯法的吧？可千万别干犯法的行当，我和你妈都是安分守法的普通人，一辈子没干过啥亏心事，你也要安分点，我倒觉得干警察就不错，你偏要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爸，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的，不干违法的事情，这不，我赚了钱，立马洗手不干，以后就在SH市周围，时常都有时间回来看你们的。”林强微笑，吞下一口火腿肠。

“你们再说什么呢？”林强妈收拾了碗筷，解下围裙，端着一盆水果走来，搁在林强身前，“知道你在外受苦了，给，家里的东西可以吃饱。”

“嗯嗯，还是妈好。”林强抓了水果，也不看是什么，就塞进嘴里，含糊道，“下次做饭要多做点东西，我吃得多。”

“好，好，下次一定多弄饭菜。”林强妈笑吟吟的在父子两中间坐下。

“在SH市里找的什么工作？”林强爸问。

“在个大集团里上班，待遇不错。”林强道。

林强爸的眉头一扬，“赚了钱了，工作稳定，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别把终身大事耽搁太久。”

林强苦笑，“我知道的，而且我找到女朋友了，不必你们.操.心。”

“是吗？那太好了，咋不带回来给我瞧瞧？”林强妈对于林强的事儿可上心着。

林强只苦笑，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苏馨欣的俏丽模样，使劲把那些念头甩出脑海，“下次吧，下次回家我一定带她回来给你们看看。”

“哈哈，好，相中了就及早结婚，我等着抱孙子。”

“强子，林老大家的小子也回了，听说在部队里谈了一个，带了照片回来，模样俊着呢。”林强妈接口。

林强妈嘴里的林老大家是林朝阳的父亲，都是本家，一辈一辈人繁衍，多少扯了些关系，叫声林老大只是因为他比林强爸的年纪大些，年头长了，也就成了林老大家。

“是吗？林朝阳回了？”林强惊讶，暗暗盘算要去找他聊聊天。

“那可不，他和你一样，一年见不着一次，赶着中秋节回来玩几天就要走的，在部队里为国家做贡献多光荣。”林强爸哼哼，林强没进部队却转进警校那会儿，他就老在林强耳朵边唠叨。

“行了你，专心看电视，嘴巴闲的。”林强妈不乐意了，没给林强爸个好脸色

林强低笑，吃着水果看电视，一家人时而聊着天，渡过了晚饭后的悠闲时光。

夜里的小虫躲在草丛里欢快叫着，院子里的灯熄了，村子里也逐渐安静下来，白天沉淀的热度被凉风吹散。在家里，心里是放松的，睡着那间从小睡到的房间，林强安稳的进入香甜梦乡。“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林强揉着惺忪睡眼，把桌子上留的早餐吃掉，便在院子里摆了起手式，一拳一式演练起来，不是别的路数，仅仅是从警校学来的警卫拳。

林强也不求其他的，只需要提提神，活络血气就行，两趟拳打下来，林强脸不红，气不喘，精神抖擞，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他便迈步出了门，直奔不远处的林老大家去了。

大红的门是开着的，林强进了林朝阳家的院子，迎面就看见一名鬓角沾了白霜的妇人，林强站定，露出笑容道：“伯娘好，我来找朝阳，他在家吗？”

妇人的脸色不好，苍白没有血色，林强知道，这伯娘身子骨弱，多年来总有病痛缠身，拖了家里的经济，即使林朝阳去了特种部队，寄回来的钱还是填进了伯娘药罐子里。

“是...强子啊，欢迎欢迎，屋里坐吧，朝阳在家的。”妇人看清了林强的样子，勉强扯了个笑容，对屋里喊：“朝阳，有客人来了。”

“谁啊？”一个穿着简单衬衫的青年从厨房里探出头，隐隐有着浓郁的中药味飘来。

林朝阳还是原来的模样，英姿不减，行坐间自然有股军人雷令风行的气概，只是他身上的衣裳都是旧的，衣裤洗得褪去了本来颜色，虽未有缝补，却比林强身上穿的差了不止一点。

“朝阳，是我，别说你不认得我了。”林强抬头，和林朝阳对视。

“强子？你不是在边境...”林朝阳惊讶莫名，话语说了一半，临时闭了嘴，在林强的凌厉眼神中转动眼珠子，飞快换了脸色，“哈哈，你回来啦？样子变了好多，比上次似乎瘦了许多呀。”

“生活不易，赚钱总要累些，所以瘦了。”林强耸肩。

“强子，你等下，我熬的药马上好了，马上就来啊，等下。”林朝阳还想说话，空气里的药香转浓，他急忙转身回到屋内，一丝丝青烟从门框内飘出来。

林朝阳家的情况出乎林强的预料，房子旧了，白墙表面有斑驳裂痕，院子空荡荡的，连件像样的物件也拿不出来，林朝阳母亲的旧疾反反复复，拖住了林朝阳一家的经济，从林强上学那会儿起，林朝阳家就是村里最穷的几家人之一，林朝阳的父亲和林强父亲干着同样的活，拿的钱只多不少，省吃俭用省下来还是填不满那沉重的药罐子。

林强本以为，林朝阳去了特种部队，有钱寄回来，情况会好转，哪知反而更糟了。

林朝阳叫林强等着，林强也不推辞，可在院子里寻摸半天，也只找到个年代久远的藤椅，屋里的桌椅好些，林强却不愿进门了，他生怕看到的是林朝阳家里一片凄凉，本来混得比自己好的伙伴，却过着让人心酸的.日.子。

林朝阳的母亲在院子一角捣鼓着几颗植物，应该不是花草，林强也不认得，估计是中药之类的植物，妇人神情专注，和林强打过了招呼便没了言语，林强坐在椅子上，心里一阵阵酸楚，林朝阳毕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情谊不浅，怎么能眼看着林朝阳过穷.日.子？

他想帮林朝阳，他现在的地位和本身身价都不低，也许只是举手之劳，对于林朝阳而言却能令其改变一生。

当然，这要注意方法，林朝阳的性子刚强，若是太直接强硬，林朝阳是不会接受林强的好意的。

“妈，药好了，我端来给你喝。”林朝阳擦擦额头的烟熏印子，咧了嘴，端来了一碗颜色深沉的汤药，妇人也习惯了喝药的过程，端着碗一口喝尽。

若论孝顺，林朝阳无疑比林强强多了，对自己的母亲始终保持温和心态，年复一年照顾着母亲。

“强子，有啥事没？”林朝阳洗了碗，才走到林强身前。

“有事的，去我家谈吧。”林强点头，看了眼又继续摆弄植物的妇人。

“好的，好久没去你家坐坐了，走吧。”林朝阳回头看看，道：“妈，我去强子家坐坐。”

妇人回头，“去吧，早点回来。”

“强子，你自己说说，你在干啥？我怎么在边境遇到你了？你还和那些人在一起，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我都知道在中缅边境原始深林里好像有个非常神秘的基地。”在石桌边落座，林朝阳忍不住了，开口便问。

林强却不急，起身端了茶出来，安然坐下

“哎，你咋不说话呢？”林朝阳道。

“朝阳，在谈你说的事情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林强沉吟，说道，“我现在不是振邦社的卧底，现在的我，已经是振邦社的成员了，正式的一员，而且在振邦社里当了官。”

“什么？”林朝阳大惊，站起身来。

“淡定，你先坐好。”林强摇摇手，道：“在振邦社和在公安局里对我没区别，是警察的时候，也没有见我过得多自在，白眼小鞋没少受，当警察的两年，自认做到了一个警察该尽的职责和义务，你看我有什么成绩没？进了振邦社，我反倒觉得舒服些，自己拼命努力，回报是看得见的。”

“屁话！从为国家，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变成个黑帮成员，还有一大堆理由，林强，你变了，我几乎都不认识你了，你还是小时候和我一起发誓为国家出力，以自己的力量踩平不不平事的那个林强吗？”林朝阳激动起来，一提到关乎国家的大事，他便控制不住情绪。

林强始终微笑，也不争辩，等林朝阳的情绪平稳了，才悠悠道：“我并没有干有损国家利益的事，而且，国家和人民是放在心里的，不是挂在嘴边的。”

林朝阳笑，“照你说，还是我的错了？”

“不是，我一向尊重爱国并愿意为了国家奉献青春岁月的战士，你也值得我尊重。但是，人走的路不一样，我为了自己，去做卧底，如今，也是为了自己，才不得不进入振邦社，其中的许多事情我不能说，希望你谅解。”林强说道

林朝阳沉默了，他又如何不知道卧底的惊险，林强说得再平淡，也掩盖不了其中的波折危险。

“上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和我的长官马伍接到上头的命令，发现那块区域有大量人员活动痕迹，碰到你们之后，我们找到一处丢弃的糟乱营地，有车辆、血迹还有尸体，是不是你们干的？”林朝阳深吸口气，问道。

“是的，那些人都是周边的走私贩，不乏作恶多端的歹徒，也没有几个华夏人，死了也就死了，你别告诉我，现在你要以你的特种部队身份追究我的责任吧？”林强道，带着开玩笑的口气。

“哈哈，你的玩笑不好笑。”林朝阳咧嘴，“我才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只要不侵犯国家的权益，管那些去死。”

“我们多针对外国，捞油水也是对外国下手的，就像名字一样，振邦社。”林强说道。

“那你...怎么回来了？”

“唉，我的实力不强，斗不过那些家伙，所以就申请回来了，这不，我就在SH市凌致集团里工作。”林强回答。

“回来也好，最近中缅边境不太平啊，一直低调行事的那个基地突然就不知发了什么疯，把周边的一些犯罪团伙全拔了起来，逮到的俘虏一个都不肯放走，全抓进基地里去了。初时还不狠，现在却横扫了周边地区，吓得那些小团伙破了胆子，甚至有的在华夏犯过事的，主动跑来自首，就为了躲开基地的锋芒。”林朝阳脸色沉重下来。

“哦？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林强大为惊讶，不由得想起了诺奇的基因计划，抓走了俘虏很大可能就是在用人数堆积实验经验，收集更多的具体数据。

“我当然知道了。”林朝阳苦笑，“我就是从那边回来的。他们的动作太大，上头很紧张，派了几支队伍驻守在边境，我是申请的年休才跑回来的，不然肯定还在边境巡逻呢。”

“基地里的活动一向有它的目的，没沾我们国家的边，就别妄自行动，他们很危险。”林强沉声道。

“嗨，还危险？我们是国家的精锐部队，还怕他们？”林朝阳一笑，轻松道。

“不，你错了。你别拿正常人的思维揣度他们的实力，能别起冲突，就尽量和平相处，不然，点燃了导火索，双方都会伤筋动骨，对谁都没好处。”林强的语气认真。

听出了林强不是在开玩笑，林朝阳也认真了，沉思片刻，“他们不惹我们，是不会出事的。”

“我期望看到的是，双方还能继续和睦相处。”林强笑起来，说道：“怎么说着说着，又绕远了？我们之间难道只剩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了？好像你还是我的朋友加死党吧。”

“是吗？”林朝阳挑眉。

林强抿嘴，“你觉得是，我们就是。”

“哈哈，你小子。”林朝阳大笑，“老子在部队里都没见过像你这样绕的，老子一向就是直来直去，战友间从来没有虚伪客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也不喜欢绕，但总不能有什么心事都直说吧。”林强暗自松了口气，林朝阳前后的转变还是很明显的，两人间是暂时放下了敌意，能聊下去，林强就有信心重新树立好印象，林强的朋友不多，知心的更是没有，林朝阳是从小玩到大的，因为身份的及人生经历的不同产生隔阂，林强还是很希望能重新和好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