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梅家姐弟唱戏拉琴

且说苏雷萧云收工后回到家中，梅竹正在灶前做饭。她见苏雷回来了带着一股怨气嘟囔说：“雷子，你回剧组吧。蚊子办事太拖拉，三天了，几个主角都定不下来。”萧云洗了手，来帮着做饭，问：“梅姐，咋回事？龚主任不是在那里坐镇吗？”梅竹轻蔑的说：“哼！他，只会和几个妇女闲扯淡。”

苏雷说：“这有什么难的，组织工作好办，成立三个组，一个演员组，一个乐队组，一个剧务组，分工负责，各司其责。不是中学的刘老师也参加了吗？我们采取低姿态，告诉蚊子不要老显自己能，对人家尊重些，毕竟人家是搞音乐的科班出身，我们只不过是半瓢水嘛。”

吃饭时，叶书记来了，他先和知青们打招呼说：“我先到房东奶奶家坐坐，一会过来和你们交交心。”等苏雷他们吃罢了饭，叶致淳转了过来问蚊子：“小文，排戏的工作进展的如何？听老龚说，现在还没开练。”

蚊子说：“叶书记，这里可供选择的人才太少，一些主角都没办法落实。主角一般要有两套人马，也就是AB角，这样才能保证演出，万一A角不能出场时B角要顶上。还有，乐队也不行，该花钱的地方要花……”

叶致淳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小文呀，我提示一下，对于这次演出，你们不要太当回事。”蚊子说：“叶书记，龚主任可是盯着我们呢。他说，我们的演出阵容和水平一定要超出县剧团，至少要和市京剧团旗鼓相当。这样才有可能进省城，进北京去参加调演。”

叶致淳发火骂道：“龚秃子他懂个屁！小学还没毕业，坐井的蛤蟆，见过什么世面？京剧伴奏不就是那几件锣鼓胡琴。过去一个县剧团，伴奏的也就是五六个人嘛。”

蚊子见叶书记发火了，解释说：“叶书记，那是旧京剧。现在的京剧进行了革命改造，体现了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现代京剧的伴奏，加入了许多西洋乐器，比如小提琴，大提琴，黑管，巴松，萨克斯……”蚊子卖弄自己的多才多艺，列举了一串的西洋乐器。又说：“我们学校宣传队，光乐队六十多人，江城的中学没得那个中学能跟我们比。”蚊子不是吹牛，是实话，他当年是宣传队的领军人物。

苏雷见叶书记听着皱眉，打断了蚊子的夸夸其谈说：“蚊子，说大话容易，办实事难，要实事求是。我们要正确理解叶书记的指示。你说，一个穷乡僻壤，一个一天工分不足两角钱的公社，怎么可能去置办一个豪华乐队？我还想把钢琴搬来，那好有气魄。可能吗？做事要从实际出发，要因陋就简，因地制宜。现在只有这个水平，何必贪大求洋！就算把这些乐器给你办来了，你有可用之人吗？

“不错，你是会拉小提琴，吹拉管，可你还要演李玉和，你不可能分身二用吧？三天了，你还没把事情搞出个眉目来。你是么样搞得？你那个思维方法改变一下，有些问题蛮好解决。比如梅子的角色安排上，你何必一定让她演铁梅？不错，梅子演铁梅是得心应手，和你搭戏也是驾轻就熟，问题是李奶奶这个角色不好找。”

苏雷的话触动了建国，建国说：“是的，雷哥说的有道理。老旦不好演，让一个没有一点舞台经验的年轻姑娘来演老旦，很难做到形神兼备。梅子则不同，她的声音可塑性强，舞台经验也有，在这种情况下，梅子出演李奶奶反而是最佳人选。铁梅一角让兰兰来演……”

蚊子气咻咻的说：“伙计，你们好像是联合开我的批斗会。雷哥说我，我没得话说，你说就有点问题唻。你不就是想叫屈世兰来演铁梅？才跟别个好了三天，就亲昵地叫兰兰。哎哟，我听得都肉麻。说实话，兰兰的唱腔还可以，气质不够。”建国马上反击：“哎哟！你叫兰兰就不肉麻了？”

梅松站在蚊子的对立面反驳说：“我赞成雷哥和建国哥的意见。你说的气质我理解，嫌屈世兰不洋气是不是？铁梅的形象不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再说了，上了彩妆是另一回事。实在不行的话，你找一个割京胡的，我来反串铁梅一角。”

萧云高兴的说：“好！梅松男拌女妆，一定更漂亮。”蚊子反驳说：“你个子高，不好配戏。哎！萧云，你来演铁梅咋样？你唱歌的声音还蛮好听，现代京剧其实蛮好唱，跟唱歌差不多。所以人们说它是京剧歌。”

梅竹洗完锅过来，大大方方的说：“我想通了，由我来演李奶奶，只是铁梅谁来演？哎，萧云，蚊子说得有道理，你来演铁梅，我看行。”梅竹对建国说“你来打板。”又对梅松说：“小松，你司琴，拉那段‘十七年风雨狂’，我和萧云对回戏。”

梅松操起京胡，等着姐姐叫板。梅竹清了清嗓子，念白：“铁梅，你听我说！”梅松拉起京胡，梅竹唱道：“十七年风雨狂，怕谈以往，……”叶致淳拍掌道：“不错，梅同志唱得字正腔圆，有板有眼。”

等萧云接唱时，前两句还能入了京味，后来就串到山西梆子上了。逗得大伙直笑。蚊子笑着说：“萧云，你怎么串到河北梆子上了？”萧云笑道：“你外行，什么河北梆子？我唱的是地道的山西梆子。你们这是赶山药蛋上架，比赶鸭子上架还难。算了，我不唱了，就给你们跑个龙套，演个小鬼子，开打的戏交给我就行。”

建国乘机说：“蚊子老哥，听兄弟一句话，让兰兰来演铁梅，在目前来说是最佳方案。”蚊子只好说：“试试看吧。”又开建国的玩笑说：“闹药，你莫把人家的肚子闹大了啊！”建国嬉笑道：“闹大又么样？人家喜欢我，你嫉妒？”蚊子说：“喜欢你个鬼！看你那张脸，演胡传魁不肖化妆。”

叶致淳见知青们吵吵闹闹中解决了问题，高兴的说：“小张，要是看上我们山里姑娘，我做媒。”建国连忙说：“叶书记，您千万莫当真，我是和她闹醒荒。”叶致淳不懂江城话中的土话，问：“什么叫‘闹醒荒’？”苏雷解释：“就是开玩笑，不当真。”

叶致淳拉下脸说：“开玩笑，那不成！我们山里的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过，这个屈世兰是谁，我还没见过，既然能被你们选中演铁梅，我想这姑娘肯定漂亮。”站起来拍了拍建国的肩膀说：“小伙子，你们也到了该谈恋爱的时候了，看好了就上！别犹豫。不过要认真，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告辞了！”

大伙送叶书记出门，叶书记说：“你们很使我感动，你们活跃了山乡人民的文化生活。我大力支持。多的钱我没有，小的钱我给一点。我批给龚主任八十元，你们要量出而支，能省就尽量省。要知道，八十元，可是当地一个农民的年收入啊！”

叶致淳和苏雷握手说：“我发现了个领导人才，看得出，你是知青领袖，有一呼百应的能力。排演样板戏的任务就交给你主抓。”苏雷说：“叶书记，这样不好吧？还是由龚主任来主抓，我可以协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