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别走
26.别走
“生来不谈天下事，只问壶中有酒无。”
村头的茶店外，一粗布衣衫的少年大声吟道。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他摇摇手中的空葫芦，吐字不清地喊道：“店家！热坛好酒来”
说完便晃荡着步子走进店内坐了下来。
“嘿，好嘞！”店家忙应道。
不多时，少年的桌前便摆了一叠牛肉、一坛陈酒。
少年酾上一碗喝了，畅快地舒了口气。
又吟了一句道：“有酒且自醉，无酒讨酒喝。”
说完便自故地笑了起来。
少年喝酒时还显得极热情，拿起酒坛子四处敬酒，就似在自家请客般，大有不喝酒便翻脸之势。
店内的客人也乐得喝少年的酒，这陈酒是这家小店的招牌，就是这些住在村里的人也不常喝，毕竟价钱不低。
少年吃完喝完，还不忘后餐。
将葫芦递给店家，吐字更加不清地说道：“给我打满来。”
不多时，那店主又将装满酒的葫芦递给了少年。
少年结了酒钱，拿了葫芦便往外走去。
可因得喝得太多，没走几步便倒在了路边的草丛中。
“小姐，路上倒了个人。”一丫鬟朝轿内之人说到。轿子也因之而停了下来。
一双玉手掀开帘子。露出绝美的容颜，明眉善目，粉黛微施，温婉动人。
女子看了倒在路旁的少年，见他衣衫破烂，脸上粘了一层黑色的污垢，头发却不显得乱。腰间抱个酒壶，呼出一团团热气。显是喝醉了。
女子说道:“把他带到府里去吧。”说完便放下了帘子。
轿夫正待抬起轿子，女子又掀开轿帘，从其中递出一件长袍，说道：“帮他盖上吧，这天气冷。”
不多时，少年已是躺在了一张大床之上，腰间的酒壶也被放到了别处。
原来那女子便是陆府千金陆莞儿，生性善良，体贴温婉。其父亲是名震水帝国的陆荡云，一双白手起家。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便被封了一处治所。陆小姐平时就爱接济治所内的穷人，见了孤苦无依者也总爱往府中带。久而久之，带到府中的人越来越多。陆老爷见自己的女儿这般心善，便索性在府内建了个“济民别院”以供来人居住。
此时的少年便是躺在了“济民别院”中的一间小屋内，屋墙虽不坚厚，却足以挡住寒风；盖被虽不软实，尚可以留住温暖。住在其中的人找到了依靠，治所内的人也竞相称赞陆荡云，陆荡云由此大得民心。
陆莞儿此时便坐在少年身旁，用手巾擦洗着少年的脸庞。脸上的污垢渐渐被擦洗干净，露出了少年俊美的脸。
陆莞儿正擦洗着少年的脸，少年的眼中却是流下了泪来，脸上露出极痛苦的表情。少年依旧在睡眠中，却不曾想依旧流下泪来。泪水缓缓地流下，不多时便打湿了枕头。
陆莞儿在心中想到：不知这人有什么伤心事，竟就在睡梦中流下泪来。
想着便将少年脸上尚存的泪水擦去，收洗了手巾。回头再看了少年一眼，心中暗道：真是个俊俏的少年呢。
走至门前又回头望了一眼便开门出去了，只留下满屋的幽兰之香。
临至夜幕时分，陆府内华灯初上。少年从醉酒中醒来，犹觉脑内昏胀，起身坐了起来。
见自己处于一个小屋之中，和以往大不相同。若是以前，喝酒醉了必是倒在荒野，醒在荒野。被野兽叼了也无人知晓。
可他放荡惯了，也不管是什么地方。见桌上摆了几个葱油饼，肚子又咕咕作响。便径直走至桌前拿了两个饼，一手一个吃了起来。
正吃得嘴角都是油，几个小孩便推门一拥进来了。这些小孩八九岁的样子，见桌上的饼已被少年吃光，其中带头一人喊道：“偷饼贼，还我们饼来。”其他几人皆是附合，但都不敢上前。见少年没什么反应，兀自地骂声更大，骂得也是越厉害。可就是不敢有什么行动。
少年听得烦了，问道：“你们要饼吗？”
那为首的小孩说道：“真是屁话，快还我们饼来。”小孩说这话时离得更远了。
少年站起身来，打了个饱嗝，舒了口气。忽地神色大变，说道：“那就到我嘴里来吧！”
说着露出凶狠的样子，张大了嘴。
“啊！”众小孩皆是惊叫出生，真以为少年会把自己吃了。胡乱地互相推撞着跑出屋去。
只剩得一人站在原地吓得面色惨白，闭着眼睛不敢说话，两腿不住地哆嗦。
少年看向这小孩，顿时想到了一个主意。说道：“你先进去吧，好好吃吃。”
说着便打开腰间的葫芦，将那孩子吸了进去。
其实刚跑出屋外的小孩发现少了一人，便皆是折返了回来。但因得害怕，都躲在窗口看着。只从背面看到少年将小孩吸走了。也不知小孩到了何处。便以为小孩被少年吃了。
众小孩看得这一幕，皆是惊呼出声，跑开了去。
少年听得惊呼声，往窗外看去，只见刚才跑出的几个小孩又跑走了。便追了出去。
可到得屋外，是一个院子。院中没见一个小孩，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那晒太阳。
少年也不管，四处找寻了起来。
不多时，只听得院外几个小孩竞相说道：“姐姐，那偷饼贼把六猴儿吃了”
“对对对，他嘴大地可以吃掉一匹马，我亲眼见的”又一小孩说道。
“不对不对，他嘴只有碗底大小，他是把六猴儿吸进去的。”一小孩纠正道。
“胡说，我明明看到他吞进去的。”刚那小孩反驳道。
一女子说道：“好啦好啦，我帮你们去教训那吃人贼，那小贼定是皮痒了。”声音温婉亲柔，闻声便知是一个善主。这女子便是陆莞儿了。
“对，就是皮痒了，叫他吐出六猴儿来。”
声音渐近，众小孩忙把门推开，见少年就站在院中，皆是惊叫着躲到了那女子身后。
少年见了这些小鬼，又看见他们之前站了个女子，知道他们是搬救兵去了。
当下也不细看那女子，对着那些孩子说道：“叫人来也没用，我照样吃了你们。呃！”
说着张大了嘴来，惹得众小孩又是一阵心惊肉跳，粘得女子更紧了。
女子叫少年这般调皮，嗔道：“好啦，别吓唬他们了，六猴儿呢？”
少年见女子发问，用手摸着肚子道：“在肚中呢。”
说着用手拍着肚皮，骂道：“小鬼，别踢了！”
女子身后的小孩越发地哆嗦起来，若不是有女子在身前，早就跑了。
女子道：“看来你是酒醒了，酒醒了便走吧，陆家可养不起你这吃人贼。”
少年说道：“少爷我还懒得呆在这破地方。”说完抬脚便往屋外走去。
一小孩壮起胆子道：“快些把六猴儿吐出来。”
少年见眼前的美丽女子对自己这般冷漠，早没了心思玩耍。打开葫芦盖子，一小孩便被吐了出来。
“在这了！”少年说道。
那六猴儿一出来，手上还抓了一个鸡腿，愣愣地看着在场的众人，众小孩也直直地看着他。
小孩皆是不解，能将小孩藏在葫芦之中。陆莞儿却是知道，那葫芦是极为稀有的灵容器，里面自成一方空间。皆是上古留下来的宝贝，大陆中早没人能做了。而少年手中的更是极品，竟然能容纳活物，大陆中这种宝贝必不超过十个。
陆莞儿见了灵容器，又看看少年破旧的装束，说道：“这灵容器是你偷的吧。”
少年眼也不抬，道：“你是小姐，我是草民，随你怎么说吧。”表现地甚是不屑。
陆莞尔说道：“若是偷的，则当早日归还。人之在世怎能靠偷枪度日。再且说了，你一个人势单力孤，手握重宝，难免不被人算计。”
少年一边抬腿向外走一边说道：“这灵容器就是我偷的又怎么了？不用你大小姐提醒。”他说出这话时，想看看陆莞儿是什么反应，于是抬眼偷瞄向他。
可谁想就是这一瞄，却是看到屋顶上一人手持暗器瞄准了陆莞儿。
少年心中想道：“她既这般对我，便让她死了，与我有何干呢。”
但又想到这些孩子这么粘着她，定是个善良之人。
这般想着，他从身上摸出个铜板射了出去。
“叮！”铜板与暗器正好想对，双双落地。
在场众人只知少年突然手指着屋顶，以为有什么异象。回头看时却不见一物。
陆莞儿说道：“临走还摆个样子给我们看，只可惜我们记不住。”
少年心中想到：“这妮子竟是这般呆萌，有人想杀她都是不知。只想着快走。”
心中这么想着，脚下却迈不出一步。只想着留下来保护这冷漠的女子。
只得在心中暗叹：想不到我竟也会有放不下之物。
正在他犹豫之时，几个小孩却上来围住了他，不让他走了。
“快，大哥哥，我要进你的葫芦中去。”一个孩子说道。
“我也要，我也要。”另一个孩子抢着说道。原来刚才六猴儿已告诉他们。葫芦中有各式吃食，比葱油饼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少年无法，只得说道：“好，都进来吧”
说着便将几个小孩都吸入了葫芦中去。
将小孩吸进葫芦中之后，抬脚便向外面走去。
陆莞儿在背后说道：“唉！你别走啊，把他们……”
“一下要我走，一下又不要我走，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少年故意打断陆莞儿。听起来便好像陆莞儿非要留他。
陆莞儿被打断，一下竟说不上话来，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把他们留下来。”
少年无奈，拍着葫芦道：“小鬼们吃饱没，快些出来。”
“大哥哥别急，肚子底都没填上呢！”葫芦中传来了孩子的声音。
陆莞儿又说道：“既然孩子们不愿出来，那便把葫芦留下，你可以走了。”
少年笑道：“看来你们是窜通好了，你知我的葫芦是宝贝，便叫这些小鬼进我葫芦中。这下可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夺我宝贝了。”
陆莞儿忙辩解道：“才没有呢。”
少年见陆莞儿这急切的模样，道：“那你说到底怎样吧。”
陆莞儿俏脸一红，说道：“你留下吧。”
少年故作听不清，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陆莞儿知少年在调笑自己，说道：“你这人好不正经。”说完便向外走去。
“明天我会派差事给你。”陆莞儿头也不回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