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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58章 谜根洞

作者:狂安 | 发布时间 | 2016-11-03 | 字数:7907

虚弱感把酒言拖进一个又一个梦境。

他好像回到了仰天城,回到了吐火灶。看着自己一点点长大,重新经历过往的点滴。从未站在旁观者的视角观察自己曾经的生活,他像在阅读一本书,虽然前十八页写得都很烂……他看到年轻许多的火娘,有孕在身却站在雪地中跟一个邋里邋遢的流浪儿吵架。眼泪流下来了,但火娘和那个孩子看不到他的眼泪。

他静静的一页页翻看,在某一页停留了很久。那里,流浪儿一身行装,周围是一张张熟悉的脸。他很庆幸周围看不到自己,因为今天他的眼泪格外多。

初入大千世界的脚步急匆匆,但他依然能清晰嗅到当日山林中草木的芬芳,感受到河水的清凉。直到不经意间抬头,看见那个令他忘却天地间一切的蓝色身影。

他流连于其后的一幕幕,每个场景、每个细节都不肯错过,边笑边哭。

他如愿以偿,娶她为妻。一起在漫天大雪中留下串串脚印,成双成对直到天涯。

篝火旁,她笑盈盈举箸喂饭,阵阵幽香和馨暖的温度如此真实。

他恍然发现,她能感受到他!那双芊芊玉手,吹弹可破的脸庞,就在近前!酒言难抑心中激动,他怕打断这美好的瞬间,却控制不了握紧那双手、抚摸她脸庞的强烈冲动。他握住了那双手,而她触电似得想要挣脱。碗勺滑落,碎落声针刺心底,他惊恐地喊出来。

篝火远去,梦境无踪,但馨香犹在,靓影依稀。他真地握着一双手,梦与现实的重叠渐渐清晰。手的主人并非满目含笑,亦非冷若冰霜,而是羞赧错愕、幸福失望不一而足。

“你……是……穆月……?”

房间里落针可闻。刚醒来就遇到这种尴尬,酒言根本不知如何解释。好在还有旁观者,几声干咳赶走了短暂的意乱情迷。酒言想放手,又舍不得。穆月帮他做了选择,抖腕挣脱,甩手走了,连碎掉的碗勺都没收拾。

“罪过~罪过~老头子我又犯错喽~”

看到师父宽慰中夹带戏谑的笑,酒言总算松弛下来。不过他很快想起什么,急忙追问起饭话。

“安心。他很好,比你想象中还好!之前他几次过来探望你都在昏迷,而他实在忙得很,不可能总在这里。还有个惊喜等着你。太激动对你不好,等你能起来了就带你去见他,现在只管静养身体。”

孔石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摇了摇头又返回来:“我说小子,人家姑娘辛辛苦苦照顾你这么些天,你可不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次是误会,我帮你说情,下不为例!嗯?”

师父走后,来了个陌生人照顾酒言。隔了两天,穆月才重新出现,酒言当然免不了又一顿解释。

等他刚能在穆月搀扶着下地,就迫不及待要去看看那位牵肠挂肚的好兄弟,可等他真明白师父所说的忙和惊喜究竟是什么,差点又趴下——激动趴下。

路上,酒言注意到这里深处地下。各种发光植物把四周照得灯火通明,往来穿梭的人见面就露出十分相熟的样子。一个堪比豪华套房的地方,一大群人正进进出出,酒言还以为师父带错了路——看风雪兽不去兽舍跑这来干嘛?孔石笑而不语,却让一位侍女掀开门帘向内引看……一群满地乱爬的小肉球!有的半兽半人,有的纯粹是兽形,一个眉心有道红色竖缝的精壮白衣青年正忙着把他们聚在一起。

“大哥!你好了!?”看到酒言,青年欣喜激动地跳起来。

“嗯,我没事了。这……”酒言不假思索答道,正想继续问,半截才反应过来!

“你是饭话!?你,你变成人了!?”酒言失声惊叫出来!

“嘘~~小声点!别吓到孩子们!合欢也还在休息。”饭话摆头做了个禁声状。

木呆呆转动脑袋,酒言看着师父,那一脸惊愕相分明在说:“快!救命!给我个解释!”

……

暂别为照顾孩子忙得不可开交的饭话,重新回到住处,酒言连珠炮似的发问。

“师父!快给我个解释!全部!我睡多久了?这究竟是哪!?你们怎么到这里的!?”

“哈哈~~你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孔石的心情看来好得很。

屏退左右,只留下穆月、何罗龟——还有大盘的美食、好茶、佳酿……师父才娓娓道来。

“到今日,酒言你昏睡了138天,现在是2144年中……”

“138天!!”

师父刚说了第一句,酒言就差点蹦起来!他到灵兽山时才是2143年!这……这太难以置信了!!穆月赶紧扶他坐下,何罗龟却嘟囔了一句:“啊~~~亏我当初用空间传送带你们到这里,不然恐怕你和孔石都死定了~~”

“吃你的!没人当你是哑巴!”孔石、穆月异口同声咆哮道!

“啊~~~咩~~咩~”

看到大家这么有活力的样子,酒言安心了许多。

“哪……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饭话怎么化成人形了!?”

“咳~咳!正如这个酒囊饭袋……”

“我不是酒囊饭袋~啊~~~~~~~~~~~~~~”

“呼~~呼~呼……”老头子气喘吁吁,搬动这么大块“石头”丢出窗外,也难为他了……可怜的何罗龟已经被强力清退,现在说话没人打扰了。

说起来何罗龟也算是玄武派来的,当初孔石、穆月对他可是尊敬有加,现在怎么如此……

提到何罗龟,孔石就直摇头。原来这个从出生就待在小小武盔湖的家伙难得有机会出来游历,自然想好好补偿下这些年来的亏欠。来到谜根洞除了吃、玩,他就没干什么正事,还一天到晚废话连篇加怪问题不断!而且何罗龟对外面世界常识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竟然干出到女澡堂游泳这样的荒唐事……

咕~~龟君,想必风景一定不错吧?——酒言暗暗羡慕。

“别提他了!来到这里,我这个城主就天天忙着摆平他捅的篓子!对了!派人去盯着何罗龟,别让他又给我闯祸!”孔石转头对外边大声吼道。

在酒言记忆中,师父大体算是个老成持重的长者,这138天怎么变得如此……“有活力”了?

吩咐完毕,老城主继续之前的话题。

“这里是蜃沙海谜根洞。被何罗龟传送到这里时,我依然中毒未醒,多亏酒言你采集的解毒药,这里的六道同门才能医好我,不然我也来不及救你。说是我救你,其实多亏你自己。屡次探查,我发现你体内魂能波动极为特殊——就仿佛新生儿一般生生不息。若不是如此,单凭为师的方药之法只能为你的续命,却难让你这么快苏醒。想来徒儿的魂能修炼术也师出名门,不然断无今日气象。真想不到你为我采药落入绝境,却证实了一个六道通灵界的神话!虽然耗费巨大魂力,以至卧床四个多月,但徒儿如今在通灵术上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过孔石了……你可知道当日你遇到是何物?”

“埋骨虫?”

“那可不是普通埋骨虫,它是埋骨虫之王——魔魇!蜃沙海真正的无冕之王!所有生灵,无论食金蚁也好,沙蝎也罢,甚至是灵兽族、沙魔在其眼中都只是食物!这个魔魇即便烛龙大人亲至恐怕都未必有把握杀死,而酒言你却把他变成了‘使令’……”

原来他叫魔魇,埋骨虫之王……那自己是如何把他变成什么“使令”的呢?

“说来惭愧,以前为师觉得你拥有朋守都还遥遥无期,所以并未告诉你通灵之法其实有二:一为平等相交;二为强力挟制。前者是御命、朋守,后者则是使令。酒言你与魔魇一战,不但彻底激发了饭话的血脉潜能,让他成为你的朋守,还同时走通了第一、第二两条路。通灵术一般仅可短暂激发目标的部分潜力,当初与食金蚁一仗,为师同时统领六兽,导致毒性加速发作。那时我对饭话、合欢都是用了类似使令之法强行激发,根本就未发现饭话血脉中隐藏的惊人力量。”

饮一口茶,孔石继续。

“你已知道,损器弥补天生缺陷后就可以走上魂能修炼一途,但要付出巨大代价——比如重楼金线莲——所以世人说损器永远化不成人形也不算错。同样道理,损器后代退化成野兽也有望重新活化血脉之力,当然也只是理论上说得通。而酒言你,正是把这个理论变成现实的人!不知是因风雪兽乃大帝之后故而血脉极为优越,还是濒死之下酒言你的通灵手法特别。总之饭话竟然一跃成了魂能七级,甚至拥有本命魂器!就是他眉心的那第三只眼!我可从未听说有这样的本命魂器!竟然能击败埋骨虫之王!”

酒言本人听了之后,都觉得像是痴人说梦……他认为自己能活着纯粹是侥幸,而饭饭……魂能七级!还有逆天的本命魂器!当初我最后一念只希望苍天有眼,却没想到这眼长到了兄弟头上……

越讲越兴奋的师父还在滔滔不绝,酒言渐渐有点跟不上节奏。不过说到损器,酒言想起师父的独子洞山。当初师父就是为了这个损器后代才涉险去封北冰寻找重楼金线莲,甚至连他唯一的御命金云都带上了,不知那东西可有效?

好容易等到眉飞色舞的师父一大堆听不懂的理论分析告一段落,酒言才插上嘴,问起洞山状况。

“嗯!确实有效!你昏迷期间,洞山已经成功进化为幼生。唔~对了!那个……徒儿,你还记得早前与为师的约定吗?”

“约定?”

冷不丁被忽然一问,刚刚恢复的酒言还真想不起哪桩约定?看酒言面露困惑,孔石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就是让我做向导那会……喂!小月你当时也在场,酒言亲口答应的,还记得吗?”

一直心不在焉听着孔石大段奇谈怪论的穆月忽然被叫,所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酒言你身体如何?听这么多话会不会累?”

……

这哪跟哪啊?不过难得穆月主动关心起自己的身体状况,酒言心底涌起一阵暖意。自己光想着饭话如何了,其实这么多天一直照顾自己的就是以前笨手笨脚的穆月啊!

“……对不起了,小月。瞧我这老头子!光图自己说得过瘾了!你俩聊,我先告辞。”

孔石说完就要走,没想到穆月接了一句:“哼!老东西,我男人命硬的很!你几句话累不死他。你刚才说的什么约定我记得,不就是留下饭话正宗后代做为传授六道术的交换吗?你现在大可以去问饭话,早告诉你了,酒言应该做不了主。”

这才是酒言记忆中的穆月,一刀子捅到人心底。要是她真变成了温柔似水、轻声软语的女人,酒言反倒不适应了。那么,既然是这个约定,虽然当初饭话口不能言,师徒交易这事是酒言做了主,但现在诚如穆月所言——饭话才是他自己真正的主人。

如今酒言想明白师父为何对传授六道之术一事毫不犹豫了——自己与饭话通灵击败魔魇已经说明了一切——风雪兽血脉的潜在实力结合六道通灵术,威力之强远远超乎想象!日后若酒言若能把龙界现存的所有风雪兽都变成饭话一样的强者,他可是为龙族立下大功一件!但话说回来,要是没有师父一路护佑,并亲传技艺,也就没有后来种种了,所以答应的事不能反悔,但酒言至少得过问饭话孩子的状况。

“师父曾与我约定:如有正宗风雪兽后代降生可留在师父身边。刚才我看那些小家伙模样差别大得很,难道真有这样的孩子出世?”

“哈,天随人愿!十一个小家伙!有一个同时兼有风雪兽、火虎优点;还有三个完美承继了饭话血脉;其余分别拥有鹰、龟、虎专长;唯有一个……”

十一胞胎……我该说饭话你厉害呢?还是合欢堪称“英雄母亲”啊?至于师父欲言又止的最后一个,恐怕情况不妙……

“师父尽管说。”

“唯有一只不是活物,生下来就没灵魂,倒更像埋骨虫!”

“什么!?”酒言惊跳而起!饭话怎么会有一只类似埋骨虫的后代?

“那东西现在何处?对了!魔魇既然成了使令,它又在哪里?”

“那个疑似埋骨虫的东西独自关在死牢,魔魇成为使令之后,告诉我们一种禁锢它身体的办法,使用后它就一直没有动静。”

合欢生下的孩子中竟然有一只“活尸”!?酒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边在脑中紧张盘算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

“合欢对那‘活尸’如何反应?”

“一视同仁,‘活尸’被带走时,她颇为抗拒……只是饭话将那个孩子当场格杀之心都毫不掩饰……”

这……看来要把事情弄清楚,先得去找饭话,再亲自去问魔魇。酒言立刻决定去找第一当事人饭话,查明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一切。

顾不得身体刚刚恢复,酒言再次找到风雪兽。饭话已化身灵兽族成貌,合欢却还保持兽形——之前不曾打扰正在休息的火虎,酒言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兄弟是怎么跟一个猛兽生下……算了,这种私人问题还是绕开吧。酒言正琢磨如何把一堆乱七八糟的疑问讲出,饭话倒先谈起来。

“大哥,恐怕你已经从孔石那里听到了许多消息?”

“的确!不过我们两兄弟有朝一日终于可以这样交谈啊,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看来这次差点挂掉,反而成了好事。”

“我也未想到——不过大哥别高兴的太早,孔石并不知道我与你通灵的内情。大哥可曾记得我们一同面见玄武大帝后的事?”

“当然忘不了。我成了半聋,而你哆嗦得连路都走不了。”

“嗯,表面如此。这次我们能降服魔魇,全靠玄武大帝提点——那真是实力深不见底的大能!他不但把大哥灵传术的神奇告诉了我,还用某种秘法先行活化了我隐藏的血脉之力。若不是如此,此番面对埋骨虫之王,我们岂能活下来?”

“啊?”原来是这样!

“玄武大帝曾说:只有我的血脉之力与你的灵传术匹配六道通灵,才能施展这本命魂器‘帝瞳’之威。我不明白大帝是如何知道大哥肯定会学六道通灵术的,更没料到第一次使用就让大哥昏迷了四个多月,当初你为了保护穆月还身受重创——可让我担心死了!使用‘帝瞳’的麻烦还不止这些。也不知是那个魔魇太过强大,还是我们首次配合方法不对,反正我的三种帝胄血脉已有一支几乎彻底枯竭了,也就是说我最多再发动两次,之后……”

“不行!不能再让你冒险!以后我不准你再用了!”

“大哥别急,细细听我说完。孔石师父虽然想要我的后代,但他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然在他的主城,趁大哥昏迷,他尽可以用些手段除掉我们,强行留下我的孩子。可之前他曾单独为我讲解灵兽山优精原理,由此我才知道如何化成人形。孔石师父也曾问起我是如何击败魔魇的,我只告诉他‘帝瞳’的存在,再无其他,它的次数限制只能我俩知道。先不说这个了,大哥你可猜到‘帝瞳’的奇妙?”

“废话!我哪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哈哈~难得我也能在大哥面前炫耀一回。虽然我只能施展‘帝瞳’三神技之一的‘蜃’,但已能明了继承玄武大帝血脉的蜃龙大人之强悍!‘蜃’就如一盏明镜,镜中事物皆能显现它初始的样子!绝不是幻术那样的简单手段可比——无论魔魇外表如何凶历,它在蜃镜面前就是一颗小小种子!这就是魔魇真正的样子!”

边说,饭话边伸出手,一颗其貌不扬的纺锤形种子正在他指掌之间。看到这东西,酒言不禁想起在㞭㟶西南征战时,峰怜曾告诉过他的一些事。酒言接过种子仔细观瞧。入手时有埋骨虫身上那种阴冷寒意,却微弱的很,有种空虚的感觉,就像被压制住了。

“鬼种?”

“大哥也想到了?虽然我们都没见过鬼种,但峰怜的描述我也听过。埋骨虫也是怨念集合体,大概本质相同。与魔魇交战最后我们都已濒死,我却看到一个黑雾凝聚的埋骨虫变成了一颗种子,大概就是那时‘帝瞳’开眼了。我一心认定那就是魔魇本体,想着临死也要为大哥报仇,虽然没能毁掉它,埋骨虫之王的身体倒像失去控制一样趴了,黄沙困笼随即彻底消散。之后何罗龟勉强带着一队伤兵传送到了这里,而魔魇的身体也追来了。再后来合欢怀孕,期间孔石师父和我都担心埋骨虫有异,一心尝试消灭种子,却意外听到它求饶。孔石师父觉得这样失去一个强援十分可惜,因为他还没听说有哪个六道的御命、朋守、使令强如魔魇,所以就让它臣服于我。御命、朋守的手下败将就是使令,我是你的御命,魔魇自然就成了你的使令。可我无法让使令自毁,只有真正的主人你才能做到,埋骨虫之王便趁你昏迷耍了手段,给自己加了一道保险——就是合欢诞下、关在死牢里的东西。我们现在也闹不明白,它究竟是怎么把自己转移到合欢腹中胎儿上的?”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子其实就是个空壳?难怪感觉气息如此微弱。这个魔魇,够狡猾,而且非常了解人性,还真不好对付!”

“那大哥现在要如何办?要我说长痛不如短痛,杀掉魔魇附体的那个孩子吧!埋骨虫之王相当不简单,等它再次成长起来,又是祸患!”

“稍等,我原本就打算见过你之后去讯问埋骨虫,不论如何它现在都是合欢的孩子,而且魔魇身上有太多未解之谜。杀掉它容易,但仔细考察一番再做决定不迟。”

“都听大哥的。但大哥要与魔魇接触,我必须从旁保护,谁也搞不清它到底还有什么花招。万一不妙,拼得再用一次帝瞳,我也在所不惜!”

“我想不至于吧。先谢谢兄弟了。我们一起八个年头了,真庆幸我有命看到你的孩子出世。对了,孩子有名字了吗?”

“大哥说什么呢?过命兄弟还用谢?十个孩子,一群人争着起名字,大名反而迟迟定不下来,我们准备让你两口子选,现在都用代号:一二三四五……”

“代号?真是孩子多了不稀罕……喂~我们两口子?”

饭话的名字是宝蓝起的,原本酒言以为他对自己跟穆月在一起应该有所抵触,却没想到他已接纳了二人现在的关系。

“是啊~你拼死保护穆月的那一幕我怎么忘得了?守蓝刀和百重山都毁了,我曾与何罗龟一道去收集了碎片,只因为那对大哥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纪念,但我想这也是天意。大哥为宝蓝嫂子痛苦多年,至今不忘。没人不明白你们的感情,但也不想看你再陷于其中纠结不堪。你昏迷时,穆月几乎寸步不离。我瞧在眼里,只能对大哥说一句:不要辜负了她一片心意,该是彻底放下过去的时候了。”

酒言未再做声。

……

酒言、穆月住处,孔石也在。

“请师父准许徒儿去见魔魇。”

“这个……酒言你可想清楚了?虽然我觉得直接干掉魔魇,埋葬它身上的秘密十分可惜,但那大怪的能力诡异难料,我一直在等你的决定。之前跟你讲的那些通灵使令的法门一定要牢记!”

“师父放心,徒儿不会鲁莽。我会与饭话同往,若事有不妥,想必他定能再次降服魔魇!”

“好吧!你多加小心!我这就去安排。”

等孔石离开,酒言未转身面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穆月,而是走到一方案几旁,上面横置一件东西。掀开蓝绸,露出一柄形如火焰的赤色战刀——用块块碎片拼成,不少部位都已缺失,尤其刀身镌刻的“守蓝”二字,已经残破难辨。

伸手默默抚过破败不堪的刀身,酒言心中暗暗向逝去的战友道别。不只是对守蓝刀,也是对过去刻骨铭心的一段人生。诚如好兄弟所言:该是彻底放下过去的时候了……

重新盖上丝绸,酒言转过身。

穆月未开口,转头他顾,眼中、鼻头泛红却出卖了神纹女的心思。

看眼前这个曾经抓捕过自己,一时冲动而半路结合,却又慢慢熟悉、共赴患难的女子如此反应,酒言只能上前相拥。

即便露水夫妻也是前缘分定!这简单一抱之中到底有多少歉意?多少感激?多少情愫……谁又能说得清楚?

穆月半推半就地挣扎一下,慢慢松弛下来。闻着那满是自然气息的盈盈体香,酒言闭目细细体味难得的片刻心安。

“下一次,即便手无寸铁,身无片甲,我还会拼上性命守护你。”

怀中女子晃了一下,微微颤动,难以自已。好一会儿,她才平复呼吸,挣脱出怀抱,背着他抹了抹脸。酒言正诧异,她却恶狠狠转过身,红着眼圈在他重伤刚愈的右胸使劲捣了一记。

“笨蛋!下一次!我要你拉着我赶紧逃命!跑得比我慢,看我怎么收拾你!”

穆月边说,边故作强悍的挥了挥粉拳,但声音里的哭腔和幸福夹杂,让这副举动看起来是那么可爱。

“唔~~老婆!你下手太重了!”酒言捂胸皱眉痛呼。

“哼~~这次就当给你长个记性!”穆月努力板起脸,抱起双臂扭头不看装样扮可怜的酒言。

“好~好~我记住了~~~不过,说起来,老婆你真厉害!当时你是怎么伤到那魔魇的?”酒言见安抚起效,赶紧找话头。

“真想知道?”

“当然!老婆大人的飒爽英姿,我昏迷时天天梦见呢~~”

“油嘴滑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就不告诉你!”

说完穆月竟然真得调头撇下酒言走了!只是那步履轻盈飘忽得有点异常——就像是踮着脚欢快跑掉的小姑娘……

当天晚些时候,孔石派人来请酒言,穆月也执意要一同前去谜根洞死牢。出乎龙族意料,等来人引到地方,除了孔石、饭话、合欢,这里还有几个根本没见过的灵兽族,但他们都对正主酒言恭敬有加,眼中满是兴奋,还带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崇拜。

师父孔石上前介绍——原来这几位是谜根洞身居高位的六道教习总长。他们对能够收伏魔魇的异族初学六道好奇得很,不约而同将酒言当成英雄一般看待!

龙族战士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处沙海谜城被灵兽族视为英雄,他不过是一直在做自己认为的份内事。要是酒言知道自己消除了蜃沙海多年来最大威胁之一的埋骨虫之王,他也就不奇怪了。能人所不能,不是英雄壮举又是什么?

寒暄几句,酒言向死牢看去。这里有点像自己在兵符城住过的单间,既熟悉又陌生。孔石事前说:这死牢为魔魇单独做了改造,能瞬间杀灭弱小的游魂,不过到底是不是真能对埋骨虫之王奏效,他也心里没底……看来这才是如此多高手聚集起来的真正原因吧?

酒言接下来就要重新面对那个之前把他逼到绝境的埋骨虫之王,他的第一使令……

“好吧!多少给点面子,不要见面就办我难看噢~”他心怀忐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