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血盆大口
“不要害怕，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所有，”周磬声移开了枪，“来试一下。”
砰砰两枪，子弹穿出枪膛，像刺穿了痛苦的利刃，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撕开了那层皮囊，却还是旧伤。
子弹击中了周擎苍，他也和周磬声一样，安然无恙。
“擎苍，擎苍。”夜央的声音像是从遥远地方传到了周擎苍的耳朵里，可是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周磬声的眼睛上——那里不同过去的软弱，以及再见时的暴戾。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平静，已经决意做这件事情很长时间，现在契机来了，终于来了。
“小路！小路！”
杨亮拨开了层层粘稠的网，一丝丝白色物质网住了他，紧接着越来越多，杨亮双脚被包裹住，他越挣扎那些白色的丝线就包得越紧，勒紧了他的皮肤里。
杨亮大吼一声，脱掉了上衣，赤裸地肩膀上伤痕遍布，双手扶住右脚，每上升一公分都像野兽在吞噬灵魂般疼痛。痛苦的边缘是绝望，杨亮觉得，这些白色的丝线变成了从前痛苦的回忆，在一点一点提醒着他从前的不堪与罪恶。那么，就让罪恶侵蚀，岂不是他最后的归宿了吗？
这样想着，双手渐渐失去了力气，变得疲软，意识也逐渐模糊，他感到，白色的丝线从脚蔓延到他的退，直至腰际，这样下去，便会吞噬他的五脏六腑。可是他真的累了，这么长时间的奋斗与挣扎，改变与忍耐，他真的需要休息，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杨亮，杨亮！”
黑暗中有人在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幻听。
“杨——亮，快醒醒！”
这次更加真实，杨亮在混沌中睁开了眼睛，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面，他看到了远处那唯一的一抹光亮，也许是他笃定地认为那是光亮——小路被白色的丝网绑在那里，他仅剩下一个头部，可是他没有放弃逃脱，还在奋力地挣扎着。
“小路？”
“杨亮……咳，咳。”
小路身体本就羸弱，大大小小的伤口被网紧紧地裹着，更渗出浓重的血。恐怖的怪兽还不放过他，要将他全部吞没，像得到了某种指示般，疯狂地向上滋长，很快便吞没了小路的脖子，他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唯一的光亮也黯淡在杨亮的眼中。
他的头脑中有一个瞬间一片空白，接着，相同的画面一帧一帧，成群结队地跳进了他的脑中，方可儿哭泣的脸，坚强的脸，伏在他的身上时脆弱的脸，决意去救小路那张闪着信念的光的脸……自己为什么会忘了这些？而要去成为罪恶的陪葬品，不，他不要！
杨亮眼前越来越清亮，身体听从大脑的支配，被重新灌进了力量。
“啊——”杨亮挥舞着健壮的双臂，将白色粘稠的恶魔撕碎，让它们全部，全部消失殆尽！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怪物了！
他将双腿拔了出来，发现身体其他部位的丝线自动脱落了，变成绒毛掉落在黑暗中，不一会连绒毛都看不到了。
杨亮长舒了一口气，他获得了重生，由内至外，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与罪恶同行的人，他现在要与光明并肩为伍！
小路，等着我，他在心里说。
杨亮拨开了层层挡在面前的黑色浓稠的帘状物质，可是，小路刚才呼唤他的地方，空无一人，白色的丝线消失无踪。他明明看到了他！为什么又不见了？
也许仅是一个幻象？
“杨——亮——”声音又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一个亘古的信号，带来不幸的秘密。
这时，“洞口”的地方两堵巨大的蠕动的肉壁慢慢关合，唯一的出口只有那里，里面涌起酸臭味，秽发现了什么东西在它的身体里面，开始剧烈地震动，杨亮站立不稳，被倾翻在地上，肉壁在他的面前，外面方可儿仿佛正哭泣着向他招手。
他挣扎着，不知该如何做选择。
“小路，你在哪儿！小路，回答我！快回答我！”
杨亮疯了一样，四处寻找的，“门”却不留情面地继续关合，剧烈地颠簸让他几欲呕吐。从四面八方传来小路的喊声，强弱不均，颤抖地、恐慌地，杨亮几欲被这声音折磨得精神错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镇定下来，可儿，可儿他还在外面等着我带着小路一起回去，擎苍还在等着我，这个世界还在等着我。杨亮粗略估算了一下“门”关闭的时间，他还有两分钟。两分钟之内，他必须救出小路。而且前提是自己还存有体力供两个人逃跑。
杨亮闭上眼睛，排除周遭的一切，潜心静气，慢慢地分辨小路的声音是哪一个。
“杨——亮——”不，这个太恐惧。这个太孩子气。
有了，就是这个，就在那里，这个是小路的声音。确定下来之后，杨亮发觉周遭的声音渐渐弱化，变成了阴沉的笑声。而他不去理睬这些，在黑暗中，朝着小路的方向迈进。
“你安全了，别怕。”
小路气若游丝，被杨亮抱了起来，如果再晚来几秒钟，小路就会被吞没在一个盛装着红色溶液的巨大坑洞中。
小路抬起头看了一眼杨亮，嗫嚅了“谢谢”两个字，便晕了过去。
“我带你出去。”杨亮抹掉遮挡住眼睛的鲜血，像是擦出了一条通向胜利的路。
在洞口关合的最后一瞬间，杨亮带着小路滚了出去。背后，秽的的触手不放过两个活体，缠住杨亮的脚向后拖拽，欲让他们重新回到那个吃人的深渊，杨亮抓起一旁的树枝，将触手插到了地面上，秽因为疼痛而更加猛烈地对他们发动攻击，而杨亮此时的爆发力已快要用完，进入了疲惫期，反抗也显露出无济于事。
“杨亮，快来这里！”
梦中都倍显珍贵的呼喊，此刻听起来如天籁一般悦耳。
方可儿急切地向他们招手，她正和周擎苍一干人站在一起。他们身后，是穿戴整齐的激光军团，正端着枪指着他们，或是他们背后的怪兽。
“我来了……”
“来不及了，”周磬声面无表情地下令，“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