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客
“醒醒，小天，快起来。”
苏天一大早就被苏母叫起来，睡眼朦胧中，苏天看到苏母一脸肃穆与凝重的神色，且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只有在节庆期间才穿上的服饰，不施脂粉的面容之上竟然也带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容。
“娘，怎么了……”苏天揉了揉眼睛，犹自不可置信。
昨天他一个人盯着月亮竟然直接睡着了，他也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有客人来了，记得不要乱说话。”苏母叮嘱着，一边出门，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苏天仿佛第一次认识。
“这是……”苏天喉咙上下滚了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苏母用这般严肃与凝重的表情，总觉得今天的客人来头不小，要知道即使是村长或者山村之中的长辈来访苏母都没有这般庄重过。
想了想之后，苏天平静地穿衣起床，推开门才发现父亲也已经换上了许久没有见到过的服饰，其上金丝缠绕，暗红色的底纹与黑色的底纹交织而成，就连底袖与衣领也有云纹缠绕，显得颇为精致，苏父穿在身上自有一种威严气势生成，与以往儒雅严肃的形象迥然不同。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人造成的。
匆匆看过一眼，初次见面苏天自然不能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但对方的气质与形象绝对让人过目难忘。
他青墨色的宫衣之上绣着山川草木，日月星辰，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半黑半白的道髻，全身上下无一配饰，鹤顶龟背，凤眉疏目，面目红润，气势非凡。
苏天心中一惊，这绝对是宫中来的大人物。
“小天，这位是宫中来的阴阳师，快来见过大师吧。”苏父沉声说道，只是苏天也从其中听出了几许疑惑之情。
宫中的阴阳师？怎么会来到这里？他认识父亲吗？
带着满腹的疑惑，苏天作揖行礼之后微弯着身子，没有直视这位大师。
“无妨，抬起头来吧。”阴阳师的声音很平和，听不出年龄，甚至分不出男女，这使得苏天微微诧异起来。
当苏天第一眼看向他的双眼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微微一动，有一种仿若看到浩瀚群星的错觉，仿佛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片浩瀚的星空。
这种感觉，竟然和夏夜望月一般……
耳边隐隐传来苏父的介绍声，“大师是圣皇的御用阴阳师，能够通过观测星象来推测阴阳，上可推算天地局势，下可推算人生种种。”
回过神来，苏天只觉得眼前的大师的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再听到苏父所说之后，苏天仿佛隐隐约约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大师精通星象。
“不知……大师这次来有何贵干？”苏父的声音之中竟然有些隐隐的紧张。
“是啊，一直没有机会向大师道谢，这次您还亲自前来……”苏母也一脸惶恐的神色，显然对方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苏天听得更加茫然，他总觉得眼前的大师与十六年前的发生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师不动声色地看了苏天一眼，“我是为苏天而来。”
苏父的眼皮不自觉地颤了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师您是觉得我们家小天有学习阴阳术的可能？”
苏母也装作一脸喜出望外的模样，“阴阳师可不得了啊，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可真是小天的福气呢。”只是她不断绞动着的双手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大师眼皮都没有抬，只是淡淡地说道，“自然不是，不过以小天的天赋想要成为阴阳师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苏父和苏母对望了一眼，现在双方的地位差距以及话语权都相差甚远，虽然他们才是这间房屋的主人。
“你们放心，不会跟过去的事情有任何关系，只是有句话要和小天说一说。”大师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显然他有这种态度是因为苏天，而非苏父与苏母。
苏父与苏母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过去的事情重演，当今圣皇反复无常，虽然早有特赦，但收回也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大师在圣皇的背后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敢问大师，有什么事皆可与父母商量，我与父母之间没有秘密。”苏天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小天！”苏父声色俱厉地训斥着苏天，“大师和你说话是你的荣幸，我们自然应当退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苏天没想到苏父竟然会这么严厉，一时之间大气都不敢喘。
“无妨。”大师示意苏父与苏母退下，书房之中只剩下了两人。
“你可以称呼我为星云大师。”星云大师带着莫名的复杂神色看向苏天，但却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与你父母之间就真的没有秘密吗？”
“这……”苏天支吾着，涨红了脸却也没有真正说出口，迟疑了一下之后问道，“不知星云大师到底要给我说些什么？”
星云大师的手掌轻轻搭在了苏天的额头之上，“不用担心，我先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苏天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星云大师的手掌心之中缓缓流淌而出，然后迅速地分化开来，形成两股，一股驻留在苏天的额头之上，另一股直奔而下，流入了苏天的心脏之中。
没有任何的不适，苏天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仿佛全身上下浸泡在暖洋洋的星辉之中。
“既然是……鬼王的力量先行觉醒，看来还是要先将他送去鬼界之后才能将他送去天界，不知道鬼王到底为他布置了多少手段。”星云大师心中默想着。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星云大师轻轻在苏天的额头之上弹了弹，苏天就瞬间清醒，之前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不见。
“大师……请问我的身体没有事情吧？”苏天小心翼翼地问着，想到星云大师是阴阳师，自然对于鬼神之道方面有心得，所以这一次苏天鼓起勇气问道。
“大师，昨天，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水鬼……就在湖中。”苏天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但是我总觉得她出现的那一瞬间的感觉太过清晰……”
“水鬼吗？”星云大师的笑容之中充满了淡淡的嘲讽意味，不过一闪而逝。
“没事，我们可以去看一看。”
“呃，现在吗？”还在疑惑，下一秒的时候他就丧失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感觉，仿佛在腾云驾雾一般，两旁的景物极速倒退消失，前方的景物又不断冲上来，这种新奇的体验苏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过。
然而这些感觉只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是……湖边。”苏天惊讶得合不拢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身旁的大师。
这难道就是传说之中的神通？念之所至，身之所往？
苏天平日之间也读一些志怪小说，其中的种种神异描写读起来也颇有趣味，没想到今天竟然眼生生地看到了？
但是星云大师接下来去做的事情更加让苏天难以置信，只见他一直轻轻点出，指尖处绽放而出无数肉眼可见的神秘光芒一点点地蔓延而出，从空气之中扩散到了湖面之上。
很快整个湖面之上就无端地升起了淡淡的波澜，随后愈来愈大，湖中心更是咕噜咕噜地直接冒泡，仿佛下方隐藏着什么怪物一般。
“不会吧……”苏天看完眼前这一幕，心中隐约翻出了某种恐惧的意味。
“啊！是她，就是她！”苏天指着湖水之中缓缓浮出的身影。
惨白的肌肤，恐怖的水草头发，长长的指尖，变形扭曲的五官，破烂不堪的衣衫……
“就是她吗？那天你所见到的就是她？”星云大师将她定在湖水中心之处，水鬼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只能被凭空掉在空中，她所面对的是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恐怖对手，以至于她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星云大师对其不屑一顾，显然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苏天点点头，瞳孔之中仍然隐藏着淡淡的惊惧。
仿佛是看穿了苏天心中的恐惧，星云大师轻轻而又自然地拉起了手，“如果让别人知道你竟然会害怕一个区区水鬼，恐怕会贻笑大方吧？”
“我……不应该害怕吗？”苏天更加疑惑不解。
听着苏天的反问，就连星云大师也忍俊不禁，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苏天的指尖，苏天感到手心的一阵点点刺痛，随后就消失不见。
“大师，你这是……”
“看好了。”星云大师取出苏天手指之中的一滴鲜血，随后轻轻一指弹出，不见有任何动作直接落在了水鬼的身躯之上。
呼啦！
苏天只觉得一种无形的气息迅速蔓延开来，水鬼的面容之上露出了比之前更加惊惧和恐怖的表情，仿佛在承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
随后一阵无形的火焰仿若从天而降，直接落入她的身躯，她的皮肉在无形的火焰之中一点点燃烧殆尽，包括水草，到了最后只剩下一阵飞灰，落入湖水之中，很快沉在湖水之中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