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命运
“娘娘，娘娘，我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小环哭着喊着的哀求慕容允，她想要逃，可是没有机会，生为奴婢的她是没有逃跑的权利的。
“错了，本宫看你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吧？来人啊，把她给本宫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不，不，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是知错了，您就原谅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啦。”
小环哭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三十大板，连个男人受了都要在床上躺几天，她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怎么扛得住呢？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所以的哀求在慕容允看来都是无用功，她是不会对下人产生一丝怜惜之情的。
“娘娘，饶命啊，饶了奴婢吧。”
小环很快的被门口的侍卫拖了下去，屋里只剩下慕容允一个人坐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美貌，陪伴她的是小环久久环绕在房间里的哀求。慕容允闭上眼睛，她仿佛很享受这种感觉，仿佛天下的事物都在自己的脚下，唯我独尊，只是，这声音要是是从龙青枝口中发出来的就更好了。
板子一下一下儿的打在小环的身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浑身上下就像被掏空的一样，作为奴婢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她甚至活的还不如慕容允养的鸟儿，她们一样的没有自由，可是鸟儿却不用整日担惊受怕的看着慕容允的脸色过日子。
马上就要打完了，小环在心里一下一下儿的数着，生怕多挨了一下，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自己这是要死了吗？在第三十大板还没有打在小环身上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环似乎有了意识，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用冰冰凉凉的手在探自己的额头，好舒服啊。她想要去抓住这股清凉，来冷却自己发烫的身子，可是，努力的伸出手，除了空气，她什么也没有抓到。
“小环，你醒醒？”
梦中一声温柔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小环听到了，她想强迫自己挣开眼睛，可是什么时候她的眼皮变得这么重了，是该减肥了吗？
碧儿为昏迷之中的小环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轻轻的喊出她的名字，可是小环始终没有挣开眼睛，碗里的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循环往复。
“娘娘，小环似乎伤的不轻，真的不给她请太医瞧瞧吗？”
刚刚是慕容允派人来告知碧儿，让她去照顾小环的，刚刚进房的时候，可把她下了一跳，只见小环趴在床上，整个背部都血淋淋的，分不清那块儿还是好的，碧儿一探小环的头，一直都是滚烫滚烫的，一直没能把温度降下来，碧儿真怕照这样下去，小环会挺不住的。
“只是一个奴婢而已，用的着去请太医吗？再说了，太医是用来给我们这些贵族治病的，她一个贱婢而已，谁给她这么大的面子了？”
“可是娘娘，奴婢实在是怕小环会挺不过来的。”
“那又怎样，本宫堂堂一国之后，还缺这一个小小的奴婢吗？她是何等的荣幸，这辈子都够给本宫做奴才，如今她的福气尽了，也只是她的命。”
碧儿将慕容允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记在脑海里，那些狠毒的字都像是一根根针，扎在她的身上，小环之前一直一心一意的为慕容允办事，可是到头来，却落了个这种下场，想想自己，又和小环有什么区别呢？在慕容允的眼里，她们都只是一条会说话的狗而已，只是自己的运气稍好些罢了。
“奴婢明白了，先行告退。”
碧儿明白了，有些人生性高傲，注定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今日不管自己怎么说，慕容允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的，宫女也是有尊严的，凭什么因为出生不同，就连自己的命都掌握不到自己手中了呢？
慕容允也十分不理解，只是一件儿小事而已，碧儿还急匆匆的来跟自己报告，还以为是龙青枝那边出了什么事呢？碧儿已经待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了，怎么连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要让自己心烦。
离开了慕容允那儿，碧儿一路向御膳房走去。
“大人，能给我一个鸡腿吗？”
碧儿记得小环刚进宫的时候瘦瘦小小的，那时候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能吃上一个鸡腿，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好不容易摇身一变，成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红人，得到的也只是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而已。
“你是哪个宫的啊？就想吃鸡腿？”
一个油头满面的胖子恶声恶气的说着，碧儿看着他肥头大耳的样子就倒胃口，若不是自己现在还有求于他，此刻她早就扭头离开了，哪里还会站在这儿忍气吞声的跟他废话啊？
“碧儿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娘娘说奴婢事情办得好，特意赏赐了奴婢一个鸡腿，特命奴婢前来领赏。”
碧儿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连御厨都相信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人啊？早说嘛。”
胖厨子一听碧儿的来头，就像换了一张脸似的，立马挂上了标准式的微笑，露出一颗两颗的大黄牙，嘴里的恶臭让碧儿倒胃口，可是她还是忍住了。接过胖厨子递过来的鸡腿，碧儿礼貌的道谢离开。
手中捧着这个小小的鸡腿，碧儿闻不到它本来的香味儿，只能感觉到一阵儿的恶臭，就像是刚刚那个厨子口中散发的味道，一阵腐臭的味道，他们都是一群吃人的怪物，总有一天，他们会暴露在阳光下，继而随之腐烂的。
手中的感觉，沉甸甸的，这就是她们走奴婢的要骗才能得到的食物吗？就算是一条狗，慕容允也会每天赏他一块肉吧，反观她们这些人，倒是活的还不如一条狗了，真是世态炎凉啊。
回到房间的时候，见小环不知什么时候踢开了被子，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碧儿走近她，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碧儿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虽然小环以前老是飞扬跋扈的，从来不把她们这些同样的可怜人放在眼里，可是碧儿还是很可怜她，同样的可怜着自己，因为碧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她和小环又差了多少呢？
“小环，你醒醒啊？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鸡腿过来。”
碧儿坐在床边，希望能将小环唤醒，所有的方法碧儿都用过了，给她用冰块儿降温，给她喂汤药，可是小环还是一个劲儿的说着胡话，高烧不退，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碧儿不由得想起自己进宫的前一天晚上，她的娘亲也是这样的。
那晚，娘亲突然病重，后半夜里发着高烧，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光了，这个家徒四壁的条件不允许她再借到钱给娘亲看病，最后只能任由娘亲死在自己的怀里，连她梦中一直念叨着的小米粥也没能见上一眼，这大概是碧儿心中最大的遗憾了吧？第二天，碧儿就草草的将娘亲安葬，然后进宫了，那时候，她不识字，连一块儿像样的墓碑都没有给娘亲立，以至于这么多年，宫里允许宫女回家探亲的时候她都没有离开过，因为那时候太小，她怕自己找不到娘亲的墓了。
碧儿的眼眶渐渐的湿润，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概就是最大的遗憾吧？
“碧儿。”
小环一声清亮的声音将碧儿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小环，你醒啦？”
擦掉脸上的泪水，碧儿关切的问：“小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了？”
手忙脚乱的摸着小环的额头，充满关心的语句让小环早已冰凉的心变得温暖。
“碧儿，我那么对你，你干嘛还对我好啊？”
想起自己以前对碧儿的种种针对，又看到现在，自己落魄了，身边唯一照顾的人却是碧儿，小环实在是不解，她不是应该恨自己的吗？
“傻瓜，咱们都是做奴婢的，都是一家人，哪里还会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啊？还记得你刚进宫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让人心疼，那时候你不是说要认我做姐姐，以后保护你的吗？你吃了几年的饭就忘了吗？”
“我才没忘呢？你说过过保护我的，我一直以为是你忘记了，所以我才想着要强大起来的，好保护自己的，你现在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啊？”
想想自己这些年被利欲冲昏了头脑，做出了那么多的糊涂事，如今就是自己的报应吧？
“碧儿，我不想死的，我还没有吃遍山珍海味呢，我还没有到宫外的大漠去瞧一眼呢，我真的不想死。”
好像是知道了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小环突然紧紧握住碧儿的手，像是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拿一根稻草上面，可是她忘了，稻草始终只是一根儿稻草而已。
“小环，我去御膳房给你拿了一个鸡腿，你吃吧。”
手被小环抓的生疼，她是多想救小环啊，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是给她一个鸡腿而已。
“你还记得啊？”
小时候，小环刚进宫就老是吵着要吃鸡腿，当时还受了不少的冷嘲热讽，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碧儿居然还记得。
“碧儿，你误会龙青枝了，那件事不是她告诉皇后娘娘的，是娘娘自己发现的，你不要像我一样，再一错再错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是小环是最后良心发现了，才将这个秘密告诉碧儿的，只是她还没有尝到那个鸡腿，就断了气。碧儿呆呆的看着失去人气儿的小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该哭吗？她哭不出来，她挺替小环开心的，就这么解脱了，不用再留在皇宫里勾心斗角，不用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了。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短暂，就是这么的简单，明明慕容允一句话就可以换一个结局的，可是慕容允就是不开口，看着怀中渐渐冰凉的小环的尸体，碧儿开始憎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不过她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