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本心之问

不多时，被惊动的药师堂长老便赶到了，当这位头发灰白但却面容年轻的长老进入药师堂时，原本显得嘈杂的药师堂一时间竟然寂静了下来，在药师堂工作的人员都以一种尊敬的目光看向这位长老。

这长老率先走到了荀若的面前，目光稳重但又不失严厉“胡闹！”被这位长老呵斥的荀若再也没有了之前跋扈的动作神情，而是像一个乖宝宝一样任凭斥责，甚至表情上还带有一些类似委屈的意味。“小孩子间的胡闹，你们也要上报到长老会？你们一个个时间都很充裕么？药理药性研究透彻了？还是自己的命相修为已经达到巅峰了？再无法寸进了？”

这位长老直接将狄鸣与荀若的行为定性为小孩子间的胡闹了，确实，以他的地位年龄来说，像是狄鸣荀若这种年龄的少年确实是小孩子，他们间不论发生了什么，称作是小孩子间的胡闹也不为过。

荀若嗫嚅着开口“是他先羞辱药师堂的！”见荀若还敢还嘴，这位长老又是一个狠狠的眼神瞪了过去“等会再和你算账！”说完，眼睛看向狄鸣“娃娃，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怎么起的冲突！年轻人之间都互相收敛一些脾气，整天争气斗殴的，叫个什么！”

在这位长老来时，狄鸣就运行起来自身的洞察烙印，这位长老的目光也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能力，狄鸣不紧不慢，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完整的叙述给了这位长老，当然，具体的炼药过程他并没有说，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带过。狄鸣的叙述平稳中正，并且没有附加任何的感情色彩，就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狄鸣的这种叙述，让这位长老眼前一亮，现在一个少年能够这么稳重，有些难得了。

听完狄鸣的叙述，这长老有问向了其他人“刚刚他所说，可属实？”在这个长老的目光环视之下，所有人都不敢作假，纷纷承认狄鸣所说属实。鉴定完了事实，这位长老看向狄鸣的目光更是亮了几分，随即他走到了季枫的面前“你且站好不要动不要反抗以免受伤，我来鉴定一下你现在的状况！”

药师堂长老的话，季枫不敢违逆更不能违逆，虽然心下十分不情愿，但依旧只能任由这位长老进行检查。这长老已经知道了季枫的伤势在哪里，直接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对季枫的精神泉进行检查。随着检查的进行，大长老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虽然季枫的精神泉有着明显的裂隙，但是这种裂隙正处于不断的修复之中，虽然速度不快，不过对于精神泉的修复只要能有那么一个前进的进度，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元素蓝蝴蝶所造成的精神冲击对于一个命徒2级的修命者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难以承受了，而已经破裂的精神泉更是令季枫的状态到达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这种伤势对于药师堂长老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狄鸣可才仅仅是一个低级药师而已，自身的实力也只是刚刚迈入修命者领域的最底层命徒1级罢了，他配置的药品却是能够治疗让命士级别修命者都抓狂的精神伤势，他在配药上面的天赋可见一斑。作为药师堂的长老，能发现这种在配药上面有着卓绝天赋的少年，也算这位长老所求不多的一项乐趣了。

“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长老。”这位长老和颜悦色，他的态度让一旁的荀若一惊，秦长老虽然向来待人亲和，但是他在药师堂里面的地位可是数一数二的，他对药师堂十分热爱，甚至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生命一样，讲道理说，如果有人胆敢污蔑药师堂，那秦长老也不会介意撕破自己和善的外衣，让出言不逊者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个秦长老竟然对着眼前的狄鸣露出了和善的表情，荀若不由得心下一沉，事情应该是到了最糟糕的程度上面了，这个狄鸣，竟然真的能够配置治疗精神伤势的药品！

秦长老的示好，狄鸣自然是不敢无视的，从周围人寒蝉若禁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个秦长老在药师堂的地位如何了，狄鸣迅速低头回复“秦长老！”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配置的药品，应该是固神膏吧？如果说你连这个固神膏都能够配置的出来，那么相信在低级的药方里面，应该没有对于你来说是有难度的了，药师堂是每一个药师的家，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融入我们药师这个伟大的群体呢？”秦长老径直发起了对于狄鸣的邀请，这种少年天才的药师如果错过了，秦长老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培养一个拥有药师天赋的少年，是每一个药师堂长老都愿意去做的事情，也是这种包容的心态，才促使了圣堂命学院中药师堂地位的无限拔高。

秦长老话音刚落，周围不由得想起了一阵“嘶”的吸气声，这位少年竟然是得到了秦长老的亲自邀请，他如果加入了药师堂，那他的地位可就远远凌驾于那个荀若之上了。荀若在药师堂的低级药师里面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原因不过是他很得一个长老的看重。但是相对于狄鸣直接被秦长老邀请来说，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首先这种邀请就相当于要收录狄鸣做自己的亲传弟子一样，远远不是一个长老的看重能比的，另外秦长老可是在药师堂里面掌握实权的长老，和那些仅仅是因为制药等级高深而被赐予的长老有着身份上的差异。这个秦长老，不仅仅制药水平高深，已经达到了高级药师的极限，更是对于药师堂有着突出的贡献，如果不是他性情温和，不喜冒头，将药师堂堂主的地位推脱给了别人，那么他可就是现在药师堂的堂主了。

虽然这个长老给狄鸣的感觉很舒服，但是荀若刚才的态度实在是让狄鸣对药师堂抱有一丝的不信任了，在秦长老这种人面前耍阴谋没什么意义的，狄鸣直接实话实说“我原本来这里就是想加入药师堂的，但是这里和我想象中却有着不同，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但是他刚才不对人施救也就算了，还恶语相向，这是一个药师该做的事情么？”狄鸣的脸上有着那么几许迷惘“我又想了一下刚刚他所说的话，也确实有着道理，我们药师也是修命者，也需要时间进行修炼，需要研究药理药性，更需要时间研讨医术。药师本来就是为了治疗疾病伤势才出现的职业，而现在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去完成自己的初衷，那么去当个药师还有着什么意义呢？”

秦长老嘴角泛起笑容，眼前这个少年，看不出还是个赤子之心呢，恐怕也只有这样没有被物质侵蚀的少年才会配制出低级药师里近乎绝迹的固神膏了吧。狄鸣的话让在座的药师们也都有些迟疑了，救死扶伤是本质没错，可是若是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这上面，那么药师水平恐怕很难再有寸进了。只有不断的学习进步，才能提高自己的药师水平，这样一来又与治病疗伤相矛盾了，药师，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职业呢？

“那我问你，人得了病痛，需要找药师治疗，没错吧！”秦长老先发问

“没错！”狄鸣喃喃

“你告诉我，那药师治好了那个人，那个人给与药师一些谢礼，这也没错吧？”秦长老继续说

“是的，没错”

“如果一种伤病，药师没有将其治疗好的能力，这个药师推脱了治疗，这是对是错？”

“不对也不错吧，尽全力进行治疗不也是一种好的选择么？”

“就因为这个原因，药师会尽可能的充实自己，使自己的学识渊博，使自己没有治疗不了的伤病，没错吧？”

“所以，那药师到底是该给人治病，还是该研究药理呢？”问到这里，问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了，也是在场所有人最纠结的地方了。

“你着相了！”秦长老突然一个重音让所有人惊醒“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药师！需要治疗的人很多，但是药师也很多！不是所有的担子都会落在你的身上，你需要做的只是治疗你力所能及的伤病，然后用剩下的时间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你应该做的事情，如果说某种伤病对于你来说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那么为什么不去让患者寻求实力更强的药师呢？为什么药师要有分级？仅仅是将药师分为三六九等么？开玩笑！药师的分级就是为了让不同级别伤势的人去寻找相对应级别药师的帮助，这样才能给整个伤患者群体最大的帮助！”

在场的所有药师都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似乎在听过秦长老的话以后，仿佛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心灵上面的洗礼。药师受人尊敬，是因为他们救死扶伤的天职，而不是因为他们的倨傲。秦长老这也算是侧面肯定了狄鸣的作法，虽然荀若的态度算不上大错，可也更说不上正确，他也只是个少年而已，少年得志而倨傲这是一种在正常不过的现象了。

“多谢秦长老指点！”被惊醒的狄鸣马上第一时间向秦长老拱了一个面向师长的礼节，这种有关意识形态的领悟，不是靠着洞察烙印就能将之领悟到的。秦长老所说，其实也是代表了他的药师之路，秦长老也是从低级药师开始一步步蹒跚到如今的高级药师，他多年的经验领悟对于狄鸣这些初入药师领域的人，甚至是那些初级，中级药师都会有着十分深刻的借鉴意义。这一个面对师长才会行的礼节，将之给与秦长老并不算阿谀，而是狄鸣一个后辈对于先辈引路人应该有的尊敬态度。

狄鸣的想法很简单，秦长老帮助了他，他行弟子礼节以示感激。但是落在别人的眼里，却有了不同的含义，秦长老自然是很乐得有这么个药师天赋高绝的弟子的，就默认了狄鸣的行为。在其他药师眼睛里则是代表了一个在药师堂里面低级药师中能够取代荀若的人出现了，秦长老的弟子这一身份甚至都不会比某些刚刚晋级为中级药师的身份要差多少。荀若则是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赌约，面色惨白，如今狄鸣加入药师堂，并且在低级药师里面只手遮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他自己如今比试输给了狄鸣，也算是丢了他身后长老的脸面，日后还能不能得到长老的宠爱已经是两说，现在的狄鸣如果想要炮制他，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了，狄鸣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相信看透了一些事情的在场药师都不会介意对荀若进行一些阴奉阳违甚至是直接打压。

“既然这样，你就算是我们药师堂的一名新药师了，狄鸣，欢迎你来到药师堂！你的身份证明已经有人下去办理了，药师堂里面药师的具体福利与义务会有人和你细说的，我现在能给你的帮助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药师切记好高骛远。若非情不得已，不要接手自己力不能及的伤病，于己于人都是一种不负责任和伤害。”秦长老和蔼的说完话，用善意的目光看着狄鸣，同时瞥了旁边的荀若一眼，意思是让狄鸣在此表态了。

虽然洞察烙印已经关闭了，但是经受了之前一系列事情的狄鸣感触良深，再没有之前的稚嫩了，自然是能听懂秦长老的意思，当下转身看向荀若“荀师兄，之前是我出言不敬了，我刚刚迈入修命者的领域，对于这一切都了解不深刻，还希望你不会因为我们二人的理念不合而产生的争执而气恼，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狄鸣的态度放的极低，虽然他是获胜者，但是他的包容却让他收获了一些他原本收获不到的东西。狄鸣的态度让荀若脸色羞红了，连连抱拳“不敢不敢，之前是我太过倨傲了，是我太过沉迷于物质，太过高看自己才会造成我们之间的冲突，错的那个人是我！”

秦长老面靥含笑“哈哈，这才是我药师堂的俊杰少年么，温文儒雅才是最适合我等药师的品质！既然你们的矛盾已经了解，那我就先回去了，千万记得勤学苦练，我们修命者虽然有别于普通人，但一样少不得勤勉二字，你二人能如此，甚好！”话罢，秦长老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道充满敬仰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