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50章 信任

黑乎乎的石洞里，霸甲、老骨，冲角，和几个伪装者围着无丝环坐。

“怎么样？”霸甲担忧的问。

“不行，联系中断，蜘蛛弹的能量耗光了。”

“附近没有蜘蛛弹了吗？”

“不是被清除就是距离太远。”

“我进去找他！”

老骨一把拦住霸甲：“别冲动。军团有备而来，那个两仪城能屏蔽心灵感应。不二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没有蜘蛛弹指引，我们很难找到他，到时候连我们也可能被困。”

“屏蔽心灵感应？那为什么无丝可以遥控蜘蛛弹？”

“以前的蜘蛛弹确实无法控制了，这是新型号。”想了想，无丝又补一句：“肯定有人研究我们很久了，早计划好利用我们设计伪装者。”

“银髅那群XXXX！”冲角一阵咆哮。

“安静！你想让我们都暴露吗？”老骨训斥道。

无丝继续被冲角打断的话：“我们三个行动受限，伪装者却没有。所以……”

“有的。”老骨当即否决她的计划，“两仪城的伪装者很不一般，应该接受过军团改造，可能血族也搀和了一脚。他们能模仿我们，而我们……”

“魂骨殿很可能也参与其中。”霸甲提醒。

这就意味着几个骷呜堡伪装者的残余分子，同时成了军团、魂骨殿、其他伪装者的围剿对象。大家陷入无计可施的沉默，各个心事重重。

几天前，这里的每一位都跟紫十三一样陶醉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直到无丝偶然在假冒老骨身上发现一处破绽。

自从无丝进到骷呜堡挖掘场就喜欢跟稳健派伪装者泡在一起，所以她听过很多老骨朋友的故事。她偶尔引述其中一则，没想到对方居然不知道这件时常拿来与朋友互相调侃的丑事。无丝抓住这个明显漏洞，旁敲侧击拼凑出了危险的事实真相。

她暗中寻找出路，逐个通知身在险境却毫不知情的朋友，唯独找不到紫十三。灭族之灾迫在眉睫，伪装者等不起，无丝只好大局为重。可当他们好不容易逃出两仪城，快回到骷呜堡挖掘场时，却遇到一群东躲西藏的伪装者，他们这才知道军团趁五人都不在先动了手。伪装者淬不及防损失惨重，连万能神域都已沦陷……这些两头没着落的丧家犬只好调头营救紫十三。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这就是一场美梦最后的结局，寥寥无几的幸存者每时每刻都在忍受残酷现实的煎熬。

“老骨，再帮我看看不屈的情况。”

无丝已经这样向老骨要求过几次，次次结果相同，一样的令人失望。作为骷髅王之下的最高掌权者，思冰是个实力强劲又心思缜密的难缠对手。在灵能运用上，思冰、老骨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敌人整个环环相扣的计划，可能都是冰吼军团统领一手策划，他又怎么会漏掉伪装者视为依仗的两件利器？

老骨从不对无丝的要求做任何评价，只是闷头重复徒劳无功的检查。他之所以如此，一是给其他成员保留一丝信心；二是抱着万一的期望，准备在最后一战来临时狠狠报复军团。至于眼前这个异性战魔族，老骨感觉很奇怪。不知为何，他朦朦胧胧中认为这个很少说话的女子才是三魔的真正核心。

老骨正心不在焉，忽听无丝问了一句：“如果，军团早在我们到来之前，就打起毒龙、不屈的主意了呢？”

“你这是胡说！现在推诿过失还有什么用？”

立刻就有幸存的伪装者呛声，马上得到一片响应。霸甲差点一怒之下拍死他们，而老骨、冲角仅仅制止同族就再无表示，两派间的不信任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出来。

检查结束，结果依旧。为了找到摆脱绝境的办法，五人议会的剩余成员在另一处洞穴再度碰头商量。

一片沉默中，老骨先来了个冷幽默：“噢？还剩四个呢？”

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让其他人在难得的笑意中稍稍放松下来。

“蛛网，你是说毒龙、不屈失踪前早有内奸设下某种机关？”冲角第二个开口，“我同意你的看法。这样骷爪、两仪的信使来访，以及万能神域陷落都能解释通了。只是……”

“先让她说。”老骨依旧淡定。

“紫十三在参观万能神域之前，曾设想过军团不惜借全面内战减少人口度过眼下危机，后来却放弃了这个担心。”无丝整理下思路，“现在看来，军团确实打算剿灭伪装者，并且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各个击破，二是全面开战。我在神域下意识触碰不屈，以及不二在两仪城的意外，都有受幻术蛊惑的迹象。也就是说，伪装者内奸早就渗透到了各个层面，随时会引爆内部危机，我们在这场斗争未开始时就败了。”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霸甲反问。

老骨冷然道：“如果我们不知道谁能信任，迟早全军覆没。”

“又是个信任的问题。”冲角很无奈。

“也许军团在个体成长性上不如伪装者，可他们却利用我们的长处来对付我们。”老骨的神情也垮下来，“真是没想到，我们最后输给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伪装。”

“那么现在，让我们彻底解决信任危机吧。”无丝转向冲角，“从你开始。”

“我？”大个子伪装者低头沉思一会，“明白了。真心话大放送，现在开始。”

接着，冲角毫无顾忌的敞开心扉，把他的成长经历全部倒出。从幼年的恐惧，与好友的结识，还有朋友替罪而死的愤怒，以及由此对军团产生的恨意，对老骨的不解、迁怒、冲突，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其中感情真实自然，完全找不到任何漏洞，可无丝、霸甲仍然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冲角。

这时，老骨忽然抬起一只爪子：“孩子，我证明你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先祖在上，老骨忍辱负重活下来的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这些孩子，以及他们承载的未来。”

“老东西，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说假话，就算所有骨族挡在面前，我也要粉粹你！”

“不用这么麻烦，”老骨在其他三人惊骇的注视中，开始撕扯自己的腹板。就算是无丝、霸甲这些不甚了解伪装者身体构造的人也能看出，老骨撕裂的伤口是道旧伤疤，从其中掉落的东西更让人意外，居然是一尊石雕小神像。

老骨将神像置于身前，五体投地郑重起誓，“如果我说了假话，请万能神拒绝我进入先祖众灵长眠之地。”

这下两个百战魔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直勾勾看着冲角也对神像双膝跪倒，俯首叩拜道：“我请伟大的万能神见证。如果我们欺骗了两位主人，甘愿接受一样的惩罚。”

靠这个，可以证明自己？不信神的无丝和霸甲都有些怀疑不决。

“你们的神，比起赐予生命的母亲，或者父亲，哪个更不容背叛？”

霸甲这么问了一句，没想到两个伪装者异口同声回答：“神！”

好吧。

接下来轮到霸甲。

“我下面要说的，连紫十三都没听过，先请二位再次对你们的神起誓。”霸甲的话换来一阵繁冗的三叩九拜，等伪装者忙活完，他其实刚想好从哪说起。或许是受到冲角启发，他也从自己的出生入题。这可是漫长的过程，就算省去许多细节，霸甲仍然讲了大半天。

“最后，我为她证明，还有紫十三。我们，都是为一个共同使命相聚。为了母亲！”

“我的神！请庇护伟大的解放者。”老骨今天好好过了回神棍的瘾。

“真是传奇！主人，你的年龄居然跟老骨差不多？我能不能也跟不二，不，紫十三一样喊你大哥？”

霸甲刚刚把压抑已久的心里话讲出来，仍然很激动，他对冲角回以结结实实的拥抱。

“虫族圣女，该你了。如果你能帮我族度过危机，你将不只是虫族圣女，同时也是万能神的使者。”老骨边提醒无丝，边给她扣了顶大帽子。

“我名无私，使命必达。”

就这么短短一句，老少伪装者却都再无异议，霸甲准备的一大堆补充发言只好烂在肚子里。

残存的四人议会花了大半天，终于解决了困扰已久的信任问题，接下来将面对更为棘手的现实困境。或许是四人之间隔阂全消，一种团结一致共度难关的信念催动着他们，之前的迷茫、疑虑、畏难、压抑情绪好转许多。

冷静分析眼下局势，毫无疑问困窘到了极点。紫十三下落不明，不屈沉眠不醒。万能神域沦陷，老骨、冲角的族人或许正惨遭屠戮，十二个伪装者战士就是他们仅有的人手。如此情形该从哪里开始解决呢？

“老骨，再帮我看看不屈的情况。”

“圣女，你究竟在做什么？”

“不屈好像并非沉睡，而是迷失在某个幻境中。所以我一直在用你们教授我的方法，分裂魂火刺激她。另外，叫我无丝就行。”

“就像把食物排成线，引诱猎物掉进陷阱？”

“虽然不太恰当，但老骨的比喻很形象。”

“好吧，我再帮你检查一遍。”

这次老骨检查得格外认真，但奇迹并未发生。一直冷眼旁观的冲角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如果你是不屈的宿主，或者你是她的剑鞘，那么……”

四人仿佛突然遭到雷击！

“那么不屈死时，就是无丝的末日！”霸甲反对。

“大哥，我是这么想，可没想这么做。”

“事关主人的生命安全，我也弃权。”

“我同意。”

一个反对，两个弃权，唯独当事人无丝毫不犹豫张口同意，并且轻松说服了霸甲：“想想紫十三。所以，使命，必达！”

刺激不屈，保证唤醒她的同时尽量减少对无丝的附带伤害，这不是件容易事。霸甲是尊擅长用蛮力粉碎敌人的破坏神，老骨和其他十二个伪装者加起来依旧是战斗力不足十五的渣，事情落到最早提议这么干的冲角头上。为了避免巨大动静引来军团追兵，四人摸到了地下交通网底层的偏僻角落。这是个洞壁温度能用来烤肉的断头巷道，既可以让能量集中，又不会产生大范围破坏。

大概龙就是伪装者印象中最强悍的生物了，所以冲角全力以赴的战斗形态就是一头龙。冲角变化出的骨龙有个开山斧似的大脑袋，三角巨盾一般的双翼，颇有威势。

无丝坚定地站到洞底，抬起双臂准备迎接未知的命运。冲角开始集聚能量，魂火愈燃愈烈，慢慢出现噼噼啪啪的雷光！

霸甲越发不安，他大喊喊道：“你给我小心点！记住我先前说过的话！”

冲角根本没功夫回话。能量还在提升，已经到了霸甲都深深畏惧的程度！凭无丝纤弱的身躯，没有不屈保护的话，挨上肯定有死无生了！

老骨忽然开口：“机会只有一次！”

霸甲忽然觉得正身处刑场，而无丝即将被处死！他禁不住质问老骨：“你不是说伪装者灵能等级最高只有六级吗？这XX是六级灵能的实力吗？”

“这是神迹！是超水平发挥。”

“我XXXXXXX的超水平发挥！”霸甲向冲角扑过去。

晚了！

一道暴烈至极的雷电以火山爆发的气势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