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状况之外
一时间,白蓝两色在天地间不断的碰撞,有时你只能看见两道虚影,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方一接触,便即刻分离开来。然而看似写意的交战,却令陈冉惊怒交加,因为他渐渐发现,自己似是不敌这个黄毛小子。
而另一边的战斗看起来更和谐一点,洛林游刃有余的和女子周旋,不时讲几个荤段子,美其名曰:调节气氛。而女子黛眉微颦,手中长剑上下纷飞,却也只能堪堪招架。
司徒冼倒是没什么,他被自己师傅揍了十几年,无论是抗击打能力还是战时应变能力都是强悍异常。司徒冼估摸着比自己师傅还厉害的人应该不会太多,至少眼前这人照比师傅还差十万八千里,自己对付他不说手到拈来,却也不会太吃力。
白蓝两色在不断的碰撞中,秋灵斩不断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劈向司徒冼的要害,而司徒冼每次都轻松化解,这对陈冉在心理上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陈冉知道,继续这么拖下去,自己恐怕便是一败如水的下场。
陈冉平时始终给人一种不乱分寸的淡然,桀骜中带着一丝内敛。然而此刻的他双眼因为充血呈现出妖艳的红色,面目狰狞,白森森的牙齿紧紧要在一起,平日里的舒顺的长发眼下也是杂乱纷飞。从小就是人上人的他,此时心中想的怕已经不是调查长渊,更是为了维系自己心中的那份自傲。
正在这时,陈冉发现司徒冼的白光之中似乎带了几丝银光,如若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陈冉意识到这是对方转守为攻的信号,心底冷冷一笑,掌心纹路中流动出一丝黑气混入秋灵斩,在黑气攀爬到剑尖的一刻,司徒冼也已经欺身到近前,灵力交汇碰撞的瞬间,一股巨大的能量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一般,荡起层层的涟漪。
那股黑气也通过交汇的灵力,渗入司徒冼的体内。
司徒冼突然发现体内灵力在迅速萎靡,坍塌。对抗中灵力无以为继,陈冉的秋灵斩这时看来竟像一座巍峨大山,压得司徒冼喘不过气。不消片刻,笼罩着司徒冼的白色雾岚也消弥殆尽,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嘭”的一声,司徒冼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被震飞了出去,撞断了十几颗树之后,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昏了过去。
洛林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却是忘了正在和人交战,青雨趁机发难,洛林再想反应却为时已晚,只得挡了一下,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刺中了腹部。
洛林一掌拍出,逼退了青雨。捂着正汩汩流血的伤口,头脑飞速旋转。一边是青雨,一边是陈冉,饶是他心思机敏,也想不出什么周全的对策。
陈冉抬手捋一下纷乱的长发,顺着司徒冼跌落的痕迹缓缓走去。像这般将自己逼入绝路的对手,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了。
为什么那小子占尽上风的时候突然一败涂地,洛林回忆方才的场景,只知这其中必有蹊跷。念及此处,破口大骂道:“卑鄙小人,使这旁门左道赢了算什么男人。呸,宁国的人就这点能耐,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陈冉停下脚步,不耐烦的说道:“自古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说着看了一眼洛林,见被鲜血染红的衣裳,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不屑道:“你都不值得我出手。”
陈冉话音未落,一旁的青雨再次攻了上来,洛林本想偷袭陈冉,见势只得作罢,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招架着,看起来颇为吃力。
另一边,陈冉走到了司徒冼跌落的尽头处,却并没发现司徒冼的身影。
“怎么可能!”陈冉下意识的低呼出声。话音刚落便抽出佩剑,警惕着四周,担心司徒冼做困兽之斗,偷袭自己,毕其功于一击。
陈冉心里清楚,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自己那击秋灵斩,普通人早已夺了性命,即使是武学大家,也是重伤不治的下场,根本不可能再挪动分毫。然而眼下的情况使得他不得不警惕任何的可能。
就在这时,一声呼哨声传来,洛林闻声一喜,灵力顿时包裹住了剑身,劈出了势大力沉的一击。青雨自知不敌,不敢攫其锋,暂避开来。洛林抓住这一空当,从战斗中脱身出来,飞速的冲向丛林,呼吸间便隐入了夜色之中。
司徒冼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发现四周漆黑一片,他左右张望,回馈给他的,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处光点,尽管微弱,但在这种环境下却是如同明月当空。司徒冼尝试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身体并无大碍。他的脑海里依稀记得之前自己似乎经历了激烈的打斗,最后自己是以败北告终的,输的相当惨,眼下看来,没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司徒冼站起身,向光源处走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那走,好像只有向那走是有意义的事。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浓墨一般的漆黑,那么如果不走向有光的地方,自己岂不是个异类?
走了半晌,司徒冼停了下来。他发现光源也在向他靠近,那抹橘红色的,看起来暖洋洋的光点此刻变得更加显眼,但除了光本身,散射出去的光芒却如同被黑色吸收了一般。司徒冼不再向前,他觉得这有些蹊跷。他想后退,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块千年古石。光越来越近了,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轮廓,身材娇小,这个人躲在光的后面,无论司徒冼怎么观察也看不到他或是她的面貌。呼吸间,光源来到司徒冼面前,那是一支蜡烛,惨白的烛身上悠悠燃着一股橘黄色的光,一个人端着蜡烛,司徒冼依然看不清这人的长相。
司徒冼感受到了那个人的呼吸,如同幽谷中罗兰的香气。
最后一眼,司徒冼看到的竟是陈冉身边那个女人的脸。
蜡烛在刹那间熄灭,又在须臾间燃起更大的火焰!
四周竟是一个宅子,而宅子此刻燃起了熊熊大火。司徒冼站在院子当中,烈火烧着房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陈然身边那个女人此时泪流满面的看着他,表情中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与绝望,竟是令司徒冼鼻子发酸,酸得自己的头有些疼。
眼前又是一黑。
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醒来,司徒冼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这一动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吸了一口凉气,头发乱蓬蓬的,不过他没心思打理。漂亮的金色眸子都像蒙上了一层灰暗,失去了往日的精神。看向窗外,是日薄西山的景象,他没来由的想到了青炎的境遇。
那诡异的梦境在他醒来后像是忘却了一样,不过这样也好,何苦平白惹那些烦心事。
这时陆兮颜端了一杯水走了进来,见状道:“你醒了。”
陆兮颜和陆离一个性子,冷清得狠。司徒冼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接过陆兮颜递过来的水,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陆兮颜的脸上没了之前的担忧,看起来应该是比较理想的结果。
“夜里的偷袭让宁军这三万部队退守二十里,估计援军不会马上过来。争取到时间,渭城除了驻军,剩下的民众都撤离了。”
司徒冼“哦”了一声,虽然他对驻军的留守持怀疑态度,但是尽忠职守是军人的责任,寸土不让是军人的天性,他们或许只是在捍卫自己身为军人的尊严。
“你好点了么?”陆兮颜关心道,但是看着陆兮颜匆忙地收拾屋子,司徒冼根本感受不到这种关心带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