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三章 无极论道

“要不兄弟,我们今天去喝点茶,下次喝酒。”永明提议道。

“可以，可以，就听兄弟的，那我们去无极茶楼。”

“没问题，听大哥的。”

无极茶楼，坐落于水帘洞之侧，距地十余丈，汲水帘洞之活水煮茶，在整个荒火教，只有少数武圣阶以上的精英弟子，才有足够的贡献点有资格来这里，其他许多弟子都只能望之兴叹。

两人走大无极茶楼，挑了西窗，既可以一赏午后余晖，窗外还有翠竹流水相伴，分外有情调。

二人坐定，茶楼送上了极品飘雪。由于永明和常擎天之前的表现，一进去便立马被认出，整个茶楼都喧闹起来。

常擎天对着望过来的人微微点头，最后望着永明道：“兄弟尝尝这里的特色，水帘飘雪。”

永明望着茶碗里悠悠散开的白色小花，以及袭鼻而来的清澈香气，暗道：“这里倒是有趣，明明是茉莉花茶，竟然起了飘雪的名字，倒也形象。”

“好的，尝尝。”永明轻尝一丝，一股无法名状的淡淡幽香滑入喉咙，初尝微涩，再品回甘，最后，是一股澄澈无比的感觉，从胃里散发开来，往全身蔓延，感觉灵海都澄澈了不少。

“咦，竟有这功效。”

“哈哈，不然怎么会这么高价格……”

“也是，也是。”

常擎天品了一口，淡淡道：“兄弟可懂茶道？”

永明道：“略懂略懂，然而对飘雪茶，尤其是此地飘雪，不甚了解。”

常擎天道：“若是细讲此茶，并非我今天与你畅聊重点，茶为末道。”

永明道：“愿闻高见。”

常擎天道：“此次衡山武道大会，可谓精彩纷呈，我们离火国，有十大秘事，这次一举出来两件，一件是朱雀灵体，一件是凤凰灵体。之前听说我们离火国出了血火人，这件事的分量，是战略级别。在离火国十大秘事中，血火人秘事，可以排进前三。”

“那兄弟可知其他七大秘事？”

“此中之秘，有三件与神兽相关，此时，还缺麒麟兽之灵体。除此，祝融之戟、时空之境、无极之势、破碎虚空、神之杀威，乃其余五大秘事。然而，还有一大秘事，我们只知其存在，却不知其名，不知其何时来，如何来，真正知道其背景的，离火国不超过五人。”

“这么神奇？那常兄可知？”

常擎天微微一顿，笑道：“不知。”

永明何等聪明，知道他有所隐瞒，却也不好点破。

“哦，那其他几大秘事，兄弟要不说说。”

常擎天目光如炬，热烈地盯着永明，道：“那天兄弟的垂天之剑，好生霸气！”

永明一笑，道：“不小心搞出来的，没什么霸气不霸气的。”

“兄弟这一不小心，可是触摸到了神之境界的一部分啊，离火国第二大秘事，便是时空之境，其隐秘与重要性，比血火人的出现，还要重要些。”

“哦？”

“你那一剑只是初成，若是练之巅峰，一剑可灭百万军团！”

“兄弟所言当真？”永明有一丝丝激动了。

“岂能作假？”

“兄弟只是在一个偶尔的瞬间，破除了一些界限。”

常擎天微微一笑，伸手一个响指，说道：“你听到了什么。”

永明也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听到，而是耳朵听到，我又能听到什么？”

常擎天眼中顿时神光四射，道：“那刚才的飘雪茶呢？”

“若说其味，那要问舌头，若说其名，也可以叫飞雪、花雪、落雪，但又有什么分别？”

常擎天一拍掌，叫了声“好”！

“那窗外的阳光和流水，兄弟如何看。”

“心底有光，阴晴圆缺无碍，心若阻碍，万里碧空也暗。所谓流水历来人类所赋予的象征，又关流水啥事？老子托流水而写《道德经》，乃是因为相比白云、清风、落花，流水可以包容更多，因为它，本无界限，无法限定。”

“好！好！”

“今天方知，荒火教吾道不孤。”

“兄弟过奖。”

“那么，接下来，我想探一些东西，不知兄弟意见。”

永明一听便明，笑道：“可以”

常擎天灵念传音道：“下面，所有对话都将以灵念传音形式，若是在比武台上与你对战，我并无必胜把握，而那招，我又无法使出，所以，我欲与你在此论道心战，以此次胜败，而决定比武台上胜败，兄弟可有意见？”

永明淡淡一笑，道：“无。”

两人是要在这里比拼境界，须知，两人之肉体修为、大势修为，差距相当之小，最后恐怕还是会沦为境界比拼，一旦拼境界，其实无需动手，一次心战，即可知其胜败。

常擎天伸出右手，永明手轻轻一搭，瞬间，时空变换，万物扭转，两人皆置身于虚空之中。上有明月高悬，于薄云穿梭，星辰如海。风，吹过他们的长衣，触之不觉，不知风从何处而来，又要往何处而去。

宇宙，旷渺无边，两人心头皆一片澄静，本是两道虚渺身影横立，神光一闪，两人同时消失，不知去往何处。仿佛，穹顶生出一双眼睛，冷峻地望着大地，仿佛，月亮变成了一道目光，与大地清澈相对，仿佛这里的一切，被一张大手定格。

宇宙，变得极为玄妙起来。

以星辰之眼洞观明月，以明月之眼俯瞰大地，五官界限融合，连灵魂也成青烟，一切与万物共生。草尖微露摇摇欲坠，洞中蝙蝠正在低吟，驿道薄脆的马蹄，梦中人的轻呓……遥远地洞察一切，又似与万物融合，是独立的个体，又模糊个体界限，同一时间，大空间割成小空间，界限生，顶上的洞察者，宇宙之下，看一切旷渺……

太虚境，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日升、月落，月落、日升，越来越快，春、夏、秋、冬，四季更替，最后竟以年为单位，流转一个甲子。白天与黑夜对立，春秋对立，夏冬对立，刚开始太虚界看到的更多是时间之对立，随着时间更替的速度加快，会发现，时间的界限，也开始消融，黑夜是白天的过去，白天是黑夜的当下，春是秋的过去，夏是冬的过去……如果将时空界限全部打破，大道则出，人是时空的参与者，故锁死在法则之下，神是时空的洞察者，不参与、不远离，故无处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在永明所领悟的时空之境下，时间的界限，空间的界限，以及自我的界限，全部被打散，他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这种大格局、大境界，放眼整个五行大陆，都足以睥睨一切。

永明领悟的时空之境，在动变转化中，丝毫不见常擎天有任何举动，他似乎彻底消失，已不存在于这个空间位面。

“难道是无极——造化之门？”想到这一点时，永明心中一震。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时空之境消失，一片荒芜，没有丝毫光亮，没有任何生机，没有一丝声响，仿佛世界尽头，宇宙洪荒，那种天地荒芜的感觉，像病毒一般，肆虐成灾。

源起洪荒，杀灭一切，愣是永明的修为，也无法抵制的寒凉。

这不是造化之门，这是众生灭绝之门。

永明此刻才算真的明白，为何火德大帝要阻止常擎天。

这种洪荒境界及杀灭大势，一旦使出，绝非独孤问天所能抵挡。

常擎天的可怕，竟然至此！

这是一场心战，永明的心，在这般极致的压制的下，已接近绝望。

不知为何，就在感觉最绝望，最无法抗拒的时候。

心头的一道声音，再度响起，它仿佛发自血脉，是与心火、灵海相连的精神皈依，仿佛是任何痛不欲生时刻都雄起的光芒，它是永恒之境中，所有光芒的存在，它是穹顶之势下，一切黑暗的终极猎手。

那道声音，那道声音，那道声音！

“修火之人，是面对人之渺小、生之短暂、命之悲剧，所做出的不朽抗争。与时空争胜，与命运角逐，像太阳般燃烧，化刹那为无限！此乃修火终极之力，永恒之火！”

是这道火焰，从一开始陪伴，点亮一切黑暗，消融一切冰凉，这是永明赖以为生的终极依靠，不管遇到多大危险，多少困难，只要一息不灭，这道光芒，便绝不会消失。

永明立洪荒之中，双手猛一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一道光，将穹顶彻底撕裂，所有被融合的时空，永恒的境界，被凝聚成一道光芒。穹顶之上，一柄垂天之剑，只稍稍露出三分之一的剑身，足足长万丈，从穹顶，一直横插在洪荒大地，还有三分之二的剑身，藏在穹顶之外。

“一剑、天荒！”永明喃喃念出，垂天之剑剑身一摆，顿时万里大地灰飞烟灭，破碎虚空还原清宁，长天之上星辰如豆，日月同挂穹顶之上。

永明身子一阵颤抖，巨大的虚弱感铺天盖地而来，而两个时空交错的瞬间，强悍绝伦的宇宙大爆炸，悍然爆发。此时，虚无中出现常擎天的身影。两人身影同时一晃，回到了眼前。

永明睁眼瞬间，整个人抖了起来，而常擎天更是一口鲜血喷出。

少顷，常擎天缓缓道：“兄弟，你赢了！若比武台上相逢，我认输。”

“若真正战斗，你我两败俱伤，没有赢家。”

“赢半招，也算。”

“承让了。”永明抱拳躬身。

此时，日已西斜，晚风漏进窗，徐徐吹来。

“明哥哥，你怎么了？”

来人，正是月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