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我和方程高高兴兴地来到了他的家，一进他家的门儿我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

方程不是说他妈同意我们之间的事儿了吗？看目前这个形势，没有一点儿迎接客人的迹象啊。

我和方程的条件相差悬殊，从打算跟方程交往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八年抗战的准备。

“妈、妈、妈您在哪儿？”方程伸着脖子各屋探寻她的妈妈。

“厕所，嚎什么丧啊嚎？”方程妈没好气儿地大声说。

过了一会儿，方程的妈妈慢慢悠悠地从厕所里晃了出来。

“方程，你女朋友真的是教师吗？”方程妈连客气都没客气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她斜着眼睛问方程，一脸的漠然，一看她那架势，我就知道我和方程的事儿他妈妈不同意。

“是，叶子是教师妈。”方程很恭敬地陪着笑脸回答他妈的问题。

“你真的是教师？”方程妈的眼光像刀子，刺向我，好锐利。

方程妈看我的眼神儿，简直就是一个路人不屑一顾地看着追随人讨要施舍的乞丐。要不是为了留城，要不是为了生存，我才受不了这个老太太的鄙夷的目光呢。我叶子虽然受过胡闹妈的冷眼，受过招工者的冷眼，受过一些没教养眼皮子浅的人的冷眼，可是，我不想再受一家人的冷眼了，我受够了。

“是，阿姨。”我的回答很没有底气。

“骗，合伙骗我是不是？方程，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跟个外人合伙来骗我，你猪脑子啊儿子？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拧呢？我是你妈，我都是为了你好儿子，你怎么跟妈叫板呢？真是，你，你真是，你叫我说你什么？啊？好呢？什么好？”方程妈的气儿可大了，她像一只随时都可以爆裂的气球一样。

“妈，我没骗您。”方程很恭敬地说。

“阿姨，我没骗。”我也小声附和着方程。

“你住嘴！”方程妈急赤白脸地制止我说话，“这是我的家，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妈，人家叶子第一次来咱们家，于情于理你都得对人家客气点儿，最起码得给人家留个脸面儿。”方程替我说话了。

“你给我住嘴！你个傻小子啊，你被人家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真是的，数钱，傻呀方程。”方程妈痛心疾首地指责自己的儿子。

“妈，我们说的都是真话，谁卖谁呀？您儿子这么聪明，谁卖得了啊？再说了，人家叶子也不是那种人，妈，您看您，妈，喝水，不生气啊？”方程哄他妈妈，给他妈妈倒了一杯水。

“儿子，妈打听过了，她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学校的教师，她就是农村来的一打工妹，初中文化，几个农民工的孩子没学上，大伙儿凑了几个钱，雇的她，她那文化那么低，会教什么呀？领着小孩儿念书呗，书上的字儿保不齐认全认不全呢，什么教师呀她，她那点儿文化，瞎胡闹她，我跟你说儿子，你们的事儿，我不同意。我不能让我儿子找个农村来的没有文化的打工妹，我的儿子多优秀啊？大学毕业，有文化，有水平，有本事，我怎么会叫我的儿子找个文化水平那么低的人啊？我怎么会委屈我的儿子呢？”说完，方程妈气得扭过脸去。

“妈，咱不是说得好好的嘛。”方程转到他妈的对面，耐着性子想说服他妈。

“好好什么呀？不行。”方程妈没商量。她是铁了心不让他的儿子跟我谈恋爱。她根本瞧不上我这个来自农村的初中毕业生。

“阿姨，我和方程是真心相爱的。”我忐忑不安地说。

“什么？真心相爱？笑话！”方程妈轻蔑地看着我说，“这话骗我儿子还成，骗我？不行，你太嫩了，我还不了解你们这种人，想离开农村，成为城里人，又没文化又没本事的，也没有什么背景，怎么办？找个城里人一嫁，得，梦想实现了，什么爱情啊这个？你这种人也配谈爱情？跟我儿子？”方程妈一脸的不屑。

其实，方程妈还真是说准了，我就是想靠婚姻留在城里，我有什么办法儿呢？但凡有别的办法，我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感情的，我是绝对的不会委屈自己的，我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妈，您说话注意点儿，人家叶子跟我们一样，也是有自尊的人，你说话怎么这样啊？你给你儿子留点自尊好不好？你也给自己留点儿尊严，你这么说话，既伤了自己也会伤了对方，也会伤到您的儿子。”方程提醒他妈。

“好啊，我无所谓，只要我儿子不受伤害就行，我的家不受伤害就行，她要自尊是不是？要自尊就本分点儿，别打我儿子的主意。儿子，你也要自尊是吧？你跟这个人谈恋爱你就失去自尊了，没有人瞧得起你，只要你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你就没有自尊了，你知道吗傻儿子？”

“阿姨，我真的很爱方程。”我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方程妈。

“嘿嘿……”方程妈冷笑着，满脸的皱纹好深好阴。

“阿姨……”

“妈……”

“你们求也没用，我铁了心不同意你们交往下去。”方程妈的语气很是坚定。

“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方程几乎是用乞求的口气跟他妈说话。

“阿姨……”

“你少兴风作浪叶子，我跟你说，就你那条件，你百分之一百配不上我的儿子我跟你说，你，初中毕业，打工妹，今儿在这儿明在那儿的，漂，是吧？其他条件咱就别说了是吧，伤自尊；我儿子大学毕业，公务员，本市人，有房有车，长得又帅，找什么样的找不找啊？找你一个农村来的文盲做什么？有病啊？他有病我能有病吗？我们该倒霉呀我们？你找错人了，赶紧的，走走走，别在我们家死赖着了，我们不欢迎你，快点儿，赶紧的，方程，送客。”方程妈手指着房门轰我出去，一副无可商量的姿态。

“妈，看在儿子的份上，您能不能高高手？”方程求他妈妈。

“阿姨，您答应我们好不好？我们会好好孝顺您的。”我乞求说。

“得得得，你少来这一套，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是吧，无论怎么着也得攀高枝，真是的，外来打工妹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什么都别说了，快快快，快滚，想骗人，走错门儿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初中文化还敢找我儿子，真是……”

“阿……”姨字儿还没出口，方程妈就把我的话给截了回去。

“方程，听说叶子有个同学叫什么梦来着？那姑娘不错，在咱们市上大学呢，托叶子说说呗，你们俩挺般配的。”

“妈。”方程用眼睛制止他妈妈说话。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长这么大，我哪儿受过这个呀？本姑娘也是疼着捧着长大的，你个老妖怪，要不是本姑娘为梦想而战，我还看不上你那软弱无能的儿子呢。想到这里，我猛然扭过头，径自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