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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一叶漂流
鲤歌想起了君若,在他离开凰生林时,君若的身体变得异常的虚弱,现在他很是担心。于是他给天眼说了之后,就带着天眼去了凰生林。
他不知道的是,当天眼听鲤歌简短地叙述君若的时候,他若有所思。许多的东西他是知道内情的,而有的东西总与这世间发生的一切有着紧密地联系。
凰生林里,离箐采来许多草药,给君若熬成药喝,君若的身体近来愈来发烫了。白芷也在他的身旁,忙前忙后。
君若总会在虚弱之时陷入沉睡,嘴里一直不停地呢喃,而呢喃着什么,离箐也听不清楚。也许是因为看不到鲤歌吧,所以才胡思乱想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鲤歌终于来了,外界发生的一切离箐还不知情,天眼隐藏在鲤歌的身上。
“若儿这是怎么了?”鲤歌看着躺在床上陷入昏睡的君若道。
“不知道,近来总是忽冷忽热,很是奇怪。”离箐也很是不解,“但是我总觉得若儿的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东西?”鲤歌疑惑地看向君若,只见君若额头处泛着微红,而其他地方却苍白的可怜。
“若儿经常在睡梦中胡乱说着什么,可是又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离箐道:“你看她的额头,我总觉得那里有东西,我用意识去探测的时候,总是被那东西给抵抗出来。”
于是鲤歌按离箐所说的用神识去探测,他的神识进入君若的脑海就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印记,那个印记一见鲤歌的神识,就本能的抵抗,最后鲤歌收回了神识。
他也看不出来君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天眼突然从鲤歌身上出来,离箐和白芷被吓了一跳,鲤歌也未多做解释。天眼望着君若,一直过了很久,才惊讶地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鲤歌紧张地问。
“她这是在突破封印,”天眼道:“不过你放心,这只是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会慢慢好过来的。”
“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告诉我。”鲤歌问道。
天眼看了看鲤歌,道:“这一切到时你会明白的,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要知道。”
他们的确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鲤歌也明白,但是君若却是他很是牵挂的人。天眼看鲤歌还是放心不下,于是道:“她在历自己的劫难,无人能够帮她,不然会适得其反。”
这时,君若从昏睡中正好醒来,她看见了鲤歌,思念地道:“鲤歌哥哥……你来了!”
“嗯,我来了。”鲤歌上前握住了君若的手。
“我感觉好累,你也不在我的身旁。”君若虚弱地道。
“若儿,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不会离开你。”
“鲤歌哥哥……”君若的眼角竟然挂着泪水,“我好想念母亲,我知道我已经见过她了,父皇也告诉过我母亲是为了我而离开了,并不是不爱我,可是为什么见了她我却不敢走到她的身旁。”
君若说的是谁?鲤歌心里应该有映像,这时他才想起那一夜君若的不同,她的手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而手上也尽是汗水。顿时,他知道若儿说的人是谁了,是笛女,笛女也就是摩娜,若儿的母亲,不然她为何突然出现在了岐秀山脉,为银狐千秋求情,也为何要一直望着若儿。
她们相望的眼睛应该都是充满苦痛的爱。
“她是永远爱你的。”鲤歌也伤心起来,他也好久未曾去看过母亲了。
“我知道,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小时候是怎样叫的那一声母亲。”君若的泪水流湿了枕巾。“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君若呜呜地哭了起来,看来她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并不完全知情。身旁的离箐和白芷也都湿润了眼眶。
“不,你没事的,你的身体只是在发生着某一些变化,你一定没事的。”鲤歌含泪说道:“你相信鲤歌哥哥吗?”
“我相信。”
最后,君若喝了离箐熬好的草药,又沉沉地睡去了。鲤歌简短地交代了离箐几句,便和天眼离开了。
他们要去哪里?这在他的心里已有了答案,天眼说,在东海之上,他感受到了二郎真君的存在。而东海却还有他的故人,月神。月神一直流亡在那里,流亡在月蓬岛上,她和天蓬相依相爱的地方。
不知,月神的另一重身份嫦娥仙子有没有找到她的玉兔。经过那么多的磨难,谁又知道玉兔去了哪里,或许它已经消失于滚滚的时间河流之中。
现在,鲤歌已经明白了,嫦娥仙子真正找寻的不是玉兔,而是那段悲痛的过往,那些过往她无法释怀,也无法遗忘。
悲惨的世界,是不是会留下悲惨的人?
他们经过月蓬岛,鲤歌并没有下去,因为他不忍,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如何面对,更何况他们还有更为要紧的事去做。
天慢慢淡下,黑夜已经来临。他们到了东海的某一处海域,天眼一直感应着他和二郎真君的联系。
“就是这里了。”天眼道:“我能感觉到真君就在这片虚空当中。”
“就在这里?”鲤歌疑惑地道,可是他啥也感觉不到。
“一定就在这里,这里一定会有入口。”天眼斩钉截铁地道。
“你和二郎真君能不能建立起联系?”鲤歌问道。
“不,虽然我能感觉到他,可是我无法与他沟通,好像有一层力量一直在阻挡我。”天眼解释道。
那么现在又该怎么办?无奈之下,他们开始在这里寻求隐藏着的虚空的入口,鲤歌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空间,每一个空间都在他的探寻之下。
夜,很漫长,可是也在这忙碌当中很快地过去了。
突然出现的场景又好熟悉,当天边的太阳缓慢地升起,没过一会,就出现一片乌云,乌云阻挡了太阳的光芒,在那乌云里,鲤歌看见了一条乌色的河流,在那乌色的河流里,有一条船只,船只上有一个老妪,那是孟婆。
可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那条乌色的河流却变得很是细小,仿佛快要干涸。在河流里,尽是逝去的残骸。这一次,孟婆并没有打捞那些尸骸,而是捡着一根又一根骸骨,放到船上。然后那条船好若行在满是骸骨的云里,慢慢地远去,消失在尽头。
太阳又顶破了乌云,重新焕发出光芒。
在那片乌云逝去的尽头,鲤歌恍然间看到那空间里有一片兀自飘荡的树叶,绿油油的焕发着生机。
“你看那是什么?”鲤歌指向那片树叶,天眼望了过去。
这一望却使他欣喜若狂,“果然,他终于出现了。”有一个很小的身影从那里走出,天眼似有感触般快速靠近,鲤歌急忙跟了过去。
他们进入了那片空间,在那空间里他们都变得异常渺小,那片树叶犹如晴天白云罩在鲤歌的头顶,他们的前面正好站着一人,只见他手拿三叶戟,身穿金色铠甲。
“真君!”这是天眼见他之后说得第一句话,二郎真君点了点头,也许这一刻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现在他们的命运又将会交织在一起了。
过了短暂的沉默,天眼就和二郎真君彻底地融合了,片刻过后,二郎真君的额头便自然地出现了第三只眼睛,那只眼睛朝鲤歌眨了几眨就闭上了。
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归属,恍然之间,他觉得这世间万物都是有归属的,可是归属又在哪里。
“时间过得真快!”二郎真君对鲤歌说道。
“是啊,真快,再次相见竟然是这种局面。”鲤歌道。
“十万年了。”二郎真君扬天长叹。
“上次我应该感谢你。”鲤歌感激地道。”如果不是你……虽然后来我……还是死了。”
二郎真君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头顶绿色的树叶。
顿时,那片树叶犹如一片巨幕一般,被人揭开,刹那,无尽地佛气荡漾,在鲤歌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大山,那是西天灵山,恢弘无比。
一声声的佛号响起,还有三千诸佛的诵经声,依依响起。鲤歌呆在原地。
这时,从灵山上缓慢地走来两名弟子,那是侍立在佛祖身旁的两名的协持阿傩迦叶,阿傩和迦叶佛法高深,常伴于佛祖左右,然今佛祖却让阿傩和迦叶相迎,可谓是有很大的重视。
阿傩在佛陀的十大弟子中,记忆最强,其容俊秀庄严,且聪明而多闻。文殊菩萨曾这般赞叹过阿傩的庄严、多闻:“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佛法如大海,流入阿傩心。”
但佛法之中万物为空相,一副良好的形象也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皮囊罢了。阿傩最让人熟悉的便是他的痴情了,当年他还未出家之时,爱上了人间的一名普通女子,对此爱慕不已,于是他来问佛祖。
佛祖答曰:“有多爱。”
阿傩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她从桥上走过。”
于是阿傩如自己的意念那般化成了一座石桥,但是他经过几千年,甚至上万年,都没有等到那位女子从桥上走过。
他们已经走到了鲤歌的面前,并相迎鲤歌前往灵山,进入大雄宝殿。而二郎真君却踏步不前,留在外面。
大雄宝殿里,三千诸佛,菩萨皆都望了过来,如来也泛起了笑意。
“听闻世事有苍苍,岁岁有轮回,我在打坐之时,曾梦到过一朵莲花,我曾与那莲花对答,汝能见我否?怎奈那莲花并不言语,一直过了很久,我便显出身来。这时它说见与不见无关紧要,我只是一朵莲花。”如来笑道:“一直以来我们都错了。”
所有的佛陀在这一刻都闭上了眼睛。
“就算在我们都到达了空相的世界,但还是掩盖不了本相的存在,更何况本相怎能没有本相。”如来道:“如今时机已到,我希望诸佛陀皆能相守本相,这世间才会有佛。”
佛法源深,在鲤歌的脑海里只是听不懂罢了,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凌驾于万物之上,并不是他有多高明,而是他不知生为何物,死之如何。
“花神。”如来叫道:“上次我受了万物统治这个意念的魔障,犯下了很大的错误,如今我与诸佛陀在这一叶漂流中修行了十万多年,这次我应该向你承认错误。”
在这佛陀面前,鲤歌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宁的平静,在这心宁平静之下,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今往后,佛,佛在心中,我们都是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