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门不入
第13章 过门不入
许恒是深夜与徐鉴安在自己卧房里相见的。许恒得知林予毅的事情后，也是一阵唏嘘，若不是徐鉴安巧遇田十一，这一可塑之才恐怕要因此葬送了前程。
愣了一会儿之后，徐鉴安想起了何岸然，她问许恒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却见对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似乎有一点不愿提及的尴尬，但他仍回复徐鉴安说事情进展很顺利，何岸然十分信任许恒对他的安排，晚上大醉之后几乎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下了手。尸体已经处理，不会有人发现，只有徐家军的几位亲信知道此事，不会有问题，让徐鉴安放心。
徐鉴安点点头，许恒办事，她自然一向是放心的。只是她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许恒，他看起来有心事。然而他们一向关系亲密，沙场拼搏后已是生死之交，亲如兄弟，既然他没有主动开口，就一定有他的原因，或许是难言之隐，或许是觉得没必要吐露，鉴安不愿干涉他，追问只会让他为难。反正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即使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鉴安也愿意对他保持绝对的信任。
“鉴安，何岸然他，有什么亲故吗？”
“没有了吧。你担心有人追查？”
“哦，算是吧。你熟悉这个人吗？我是说，你们之前接触过吗？”
“只是一起喝过酒。他人很豪爽，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听他说过一些过去的事情，如果不是实在大有风险，我也不会……”
“我知道，他和任丞相的势力有关系，他身手不凡，该是他们找来的刺客，防患于未然先一步除掉他，其实也是必然之举。”许恒突然打断了鉴安，自己简洁而明了的叙述了原因，似乎在说给谁听，似乎又在说给自己听。鉴安觉得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也就没有再开口告诉许恒更多，比如关于皇上的事情，关于他们之间的师门之仇。
后来徐鉴安觉得不该再打扰许恒休息了，告辞离开。此刻京城已经宵禁，街上只有巡逻的士兵。
次日鉴安去了自己府邸，到门口，才知又下意识地走错了，娘亲已经被撵走，许恒告诉了她那个偏僻的地址。她在狭长的胡同里七绕八绕，才看到了自家那个低矮的茅屋。可是她在这个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娘亲，那时打着出征的旗号一去不复返，中间连封信都没写过，娘亲不知道那么多隐情，恐怕还以为她在萧仪国受人迫害呢吧。
正失神，那咳嗽声突然响起，里面包含着岁月的沧桑与世事无常的悲凉，不轻不重地砸在徐鉴安的耳膜上，没有震耳欲聋，不算振聋发聩，却压抑地她简直无法呼吸。当初要进入朝廷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她也是想要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势吗？那些她当初为之奔波的未来，竟然就是如此模样。有东西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几乎要忍不住哽咽起来，但依然努力保持镇静，不让自己失态。她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咳嗽声和做饭声。直到那个丫鬟要出门，她才慌忙离去。
回到京城之后，徐鉴安突然意识到其实情势并没有她想象地那么严重，不是问题不够严峻，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得到消息真的是太早了。传消息的人一定是早在他们还没有明着表现出端倪时就开始送信了。不然这一路南下的行程，和徐鉴安卫弈回来的行程与遭际，已经有月余过去，他们早该大军压境，于朝堂之上当众逼宫。
这个传递信息的人，会是谁？皇上身边的暗卫甚少，必须寸步不离地留在宫中保护他，其他人又被叛军牢牢盯住，根本没有能力把信息安全送达给卫弈。此人若不是尚手握大权，手下不乏能人，就定当是本人能力出众，武功非凡。可是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明着出来帮他们呢？难道是他身份特殊，不便暴露。
不知不觉间，鉴安就又走到了林予毅的统帅府，正打算进去，却注意到门口的守卫有些不同寻常。除了正常的四个守卫之外，台阶下还站着四个人。但是这四个从穿着来看显然不是林予毅的手下，徐鉴安警觉地退到暗处，悄悄绕到统帅府的后门去，不出所料，这里也被人把守着，和前门多出来的士兵是一伙的，徐鉴安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任丞相的人，肯定是关于田十一的事走漏了风声，他们派人查到了这里。那林予毅此刻一定十分危险。
徐鉴安找了个无人看守的角落轻轻一跃进入统帅府中，靠近正殿的时候传来一个女子尖锐的说话声，等看见了人，果然是任奚颜。她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侧身站着，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林予毅，颐指气使地说:“你最好明白这是给你的机会，不要给脸不要脸，等我搜出了那个田十一，让你给他陪葬。”
“任小姐一向如此自信吗？我说过，我不知道田十一在哪儿，也和他那些行为没有关系，还希望任小姐能好好重新调查。”
“你这是在质疑我了？林予毅啊林予毅，你到底是高看你自己，还是在小看我任奚颜？告诉你，你的别院我已经派人去了，他们已经将那里围死，田十一已经插翅难逃，就算你不主动把他交出来，也救不了他的狗命，还会白搭上你自己一条性命。”
“既然如此，任小姐为何不直接让手下将田十一拿下，而一定要让林某动手呢？难道任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哼，我知道你有密道，田十一现在肯定藏在那里，我当然能派人搜出密道再进去抓住他，不过这件事由你来做会更快一点。”
“是吗？不过我怎么觉得任小姐有在这里说话的功夫已经可以自己找到所谓的密道了呢。”
林予毅还在扯着有的没的以拖延时间，徐鉴安却紧张地已经皱起了眉头，田十一此刻一定在密道，林予毅是拖不了太久的，只要任奚颜可是搜人，田十一就一定会暴露，得赶紧把田十一转移才是。徐鉴安向书房的位置移动，庆幸的是，这里暂时还没有人闯过来，她顺利地潜进了密道。
一个拐角处，鉴安半个人才探出身子去，一个铁棒就猛得朝她砸过去，还好她机警，一闪身躲开了。
“田十一！是我！”
“呀，是徐姑娘。”看清楚来人的面貌后，田十一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徐鉴安抓住他就往林予毅的府邸那里走。任奚颜本人就守在林予毅的统帅府院中，她一定觉得田十一不会自投罗网往这边走，但是徐鉴安就偏偏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她那样狂妄，恐怕对于鉴安如此做法的警惕性也不会太高。
他们俩躲在林予毅书房的门后，正准备出去，院子里却突然想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遭了，林予毅没有拖住任奚颜。
“现在怎么办？要不出去和他们打一架？总能拼出去。”田十一一着急脑子就变得单线条了，只知道暴力解决问题。
徐鉴安当然不会同意这样的办法，她摇了摇头，“我们还不能暴露，现在任奚颜一定还和林予毅在一块儿，一旦我们动手，她就抓到了林予毅的把柄，会置林予毅于险境。”
“这可麻烦了，咱们又不会隐身。”
徐鉴安此刻也是十分着急，这些人已经越来越近了，自己绝不能轻举妄动，怎么办？
“有了，田十一，你去把密道的门开个缝。”
“啊？这不是把密道直接告诉他们了吗？”田十一对于鉴安的主意表示十分不解。
“对，我就是要告诉他们，但又不能太明显，得看起来像我们逃得匆忙忘记关好的样子。”徐鉴安笑得狡黠，田十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赶紧行动起来，然后和徐鉴安一起飞身跃到房梁上。
事情果然如徐鉴安所预料的那样，他们进来只粗粗地转了一圈，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搜查，就已经发现了那个密道。只要时间足够，他们迟早是会发现那里的，与其被动得失去这个地方，不如主动放弃这里，换取更大的价值。
“这里有密道！你回去报告小姐，你们跟我去进去搜。”
“好。”
其他人听到了领头的命令后都开始各自行事，等到别的人都进了密道里，徐鉴安和田十一就赶紧飞下来，几个飞身截下那个要去通报的家伙，三下五除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拧断了他的脖子。
徐鉴安让田十一先返回去，趁着还没有别的人知道密道的事，这些家丁又不熟悉下面的地形，悄悄追过去解决他们，然后按照自己提供的路线赶紧离开这里，她自己则换上这个任府家丁的衣服前去找任小姐，好趁机将林予毅带出，随后他们在许恒那里会合。
“不行，这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吧。”田十一到底不放心让徐鉴安一个女子深入虎穴。
“你去才更危险，他们想要的本来就是你，一旦你露出马脚，只会让自己和林予毅深陷虎口难以脱身。况且你去会让林予毅分心，而我身份特殊，就算暴露了，他们一时半会儿摸不清我的底细，搞不清我的目的，也没法儿有效阻拦我，再加上林予毅身手不凡，武功高强，一定能顺利脱险。”
这一番分析徐鉴安说得头头是道，田十一说服不了她，就只好照她的吩咐去做了。徐鉴安则抓紧时间将家丁的尸体先藏起来，再换上那身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