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这个世道这人命就跟蚂蚁一样贱！】

红卿走回房间的时候，心里一边想着这李叔的演技不错，一边想着这王副官回到齐大山那边报告的时候会不会露出什么样的破绽。

“小泽将军，您怎么在外面呢？”

红卿还没走到房间便看见小泽藤君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旁边的几个大兵显得很是尴尬。小泽藤君听见红卿的呼唤之后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让红卿捉摸不透。

“小泽将军这是怎么了？”

红卿走了过去坐在小泽藤君的身边，小泽藤君将眼神转向那两个大兵。

“你们还不滚？！当真要让我拿枪崩了你们不成！！！”

这是红卿第一次听到小泽藤君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两个大兵虽然害怕齐大帅但是现在站在小泽藤君的面前当然也忌惮这个小泽藤君，万一他真的一生气拿出枪来打死自己，就算没有任何的理由，那也没有人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还不快走！”

红卿压低声音做了好人，让他们赶紧离开，两个大兵面面相觑只好敬了个军礼就赶紧离开了。

“小泽将军，您别生气，这不过就是两个新兵蛋子！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听主子的话！”

小泽藤君听到红卿这样的话之后冷笑了两声，红卿心里突然灵机一闪，这倒不失是一个好机会。

“只知道听主子的话？！你说的主子是齐大帅吧？！”

红卿看了看周围，大兵好像都已经离开了，在外围站岗的那几个应该也听不到这里的对话。

“小泽将军，我说这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如果您能早点离开齐府，这日子也会自由一些！这齐大帅什么都不怕，就怕有实力的人！”

红卿的眼神在小泽藤君的腰间挂着的枪游离，小泽藤君又冷笑了几声，这个红卿看来是想借此挑拨离间，借自己来削弱齐大山的势力。

“红卿小姐，与后院厨房的那位李叔熟识吗？！”

红卿没有想到小泽藤君会突然将话题牵扯到李叔的身上，但是自己并没有听李叔提起过他与小泽藤君见过面甚至有什么交情，莫非他知道了什么不成？！

“当然熟识，李叔是我来到齐府之后捡回来的，他性情很好，我将他当做父亲看待！小泽将军已经见过李叔了吗？！”

小泽藤君盯着红卿的表情变化，果然是训练有素的女间谍，不过短短几秒钟就能将自己的表情变化控制得这么好。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李叔好像出门也跟我们一样不怎么顺利！我刚才想要出门的时候也遇到了李叔正好要出门，说是你让他去中央银行换钱，我一听到是你吩咐的，就赶紧让他出门去了。也不知道这时候回来了没有？！哈哈哈！”

小泽藤君说完这话之后大笑了一阵子就站了起来往房间里走，这可让红卿有些慌了神，小泽藤君究竟知道多少，他竟然知道是自己让李叔去的中央银行，万一他顺藤摸瓜，那自己这条线的人便会全部暴露，看来最近不能有所动作才行！红卿坐在原处想了一会儿，这说不定也是小泽藤君的计划，他说不定只是知道自己让李叔出门去换钱，而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他这么做说不定只是为了想让自己自乱阵脚罢了。

“小泽将军，您想不想吃点东西？！”

红卿站起身来对着小泽藤君离开的地方喊着，小泽藤君也并没有转过头直接挥了挥手。

“红卿，你还是去厨房听听李叔是不是想对你说点什么吧？！”

红卿听到小泽藤君这么说，心里更加慌了。小泽藤君究竟是知道些什么呢？！李叔已经这般掩饰了，应该不会露出破绽才对。

“小泽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奉了齐大帅的命令来服侍您的，总是去找别人算是什么意思呢！”

红卿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波动，既然小泽藤君不愿意明说他究竟知道一些什么，那也就是证明他还没有掌握到什么有力的证据，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太过害怕。

“红卿小姐果然是口齿伶俐，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受齐大帅的钟爱呢？！”

小泽藤君分明是话中有话，他想借此来刺探红卿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从刚才的对话之中自己已经明白这个李叔与红卿之间一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只需要再多一点耐心就能抓住他们的尾巴。

“小泽将军，最近是不是觉得在府里面闷得慌呀？！只可惜，这齐大帅不喜欢让我们出去，我倒有些想念百乐门里的茉莉花茶了呢！”

百乐门？！

红卿突然提到百乐门让小泽藤君提高了警惕，她这么突然提到百乐门莫非是有什么目的，如今白兰也正好在百乐门，自己想要去见她也只能冒险过去。既然这红卿自己提到了百乐门，何不顺水推舟，方便自己见白兰也顺便看看这红卿到底想干些什么。

“既然红卿小姐想要去百乐门玩，那我们就找个机会去玩。不过我想今天这齐大帅应该是有事情想要来找我，我们明天再去吧！”

红卿本来想将“齐大山想找你做什么？”问出口，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舞女的身份，怎么能问这些问题。见小泽藤君的表情好像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齐大山能找小泽藤君做些什么呢！

“小泽将军，齐大帅备下宴席请您过去呢！”

果不其然，房间里的话音刚落，门外大兵的声音就响起了。红卿听到声音也没有走出去开门，小泽藤君得意地扬了扬嘴角，自己猜的果然不错，看来这白班主也没有问出什么来，他们当了白兰的替罪羔羊也是可怜。

“小泽将军，需不需要我陪您过去？！”

红卿不晓得这齐大山和小泽藤君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但是小泽藤君一脸得意的样子让红卿不舒服得很。

“不必了，我想以后你也不必要事事都跟在我的身边，你应该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小泽藤君以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着红卿，红卿也不闪避，这样的人真是琢磨不透，看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泽将军，红卿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我想您应该也是不想终日待在这府中的吧？！”

因为自己的语气故而也引起了红卿的针锋相对，小泽藤君见此笑笑也不回话，径直走了出去。红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是懊恼，这小泽藤君莫非真的是抓到了自己的什么把柄不成？！

小泽藤君刚走到前厅，就看见大门敞开，齐大山一看到小泽藤君走了过来便马上起身来迎接他，小泽藤君的心里明白得很，一定是齐大山也接到了梅机关长从日本发过来的电报，梅机关长以来一定会带着很多的士兵和死士，这样的势力已经足够让齐大山害怕了。

“小泽将军，您来了？！我为了备下了酒席，您看看，我又吩咐做了一些生鱼片和刺身，我想您一定会喜欢的！”

小泽藤君看着满桌的酒菜，不由得一阵冷笑，这齐大山一方面这般讨好自己一方面又将自己软禁在府中，也不知道是安的是什么心，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这梅机关长也快到上海了，自己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齐大帅，今天怎么这般准备！？早上就费心给我准备了生鱼片，这晚上怎么也这般的丰盛，莫非是齐大帅有什么喜事不成？！”

齐大山哈哈大笑地坐下来，小泽藤君此时注意到齐大山身上溅到的一些血迹，那血迹似乎也是刚溅上去不久，莫非他刚从牢房里回来？！

“小泽将军不知道您收到了电报没有？这梅机关长发电报来说他的船很快就能到达上海了！”

小泽藤君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自己猜的果然不错，这个齐大山果然很会见风转舵。

“我已经收到了梅机关长的消息了，但不知道我和齐大帅收到的是不是同一份？！”

小泽藤君挑衅地挑了一下眉头，齐大山一听到小泽藤君说这样的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小泽藤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梅机关长对他另有吩咐不成？！

“小泽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明白？难道是机关长另有什么吩咐不成？！”

“齐大帅，你在软禁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你别以为我平日里不发火，你就可以安然无恙！”

小泽藤君的语气虽是淡淡的，但是那话语中的语气却是带着十分的硬气，这样的语气在齐大山听来顿觉得诧异，看来自己一直以来是小瞧这个小泽藤君了，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软绵绵的人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发怒的时候。

“小泽将军，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时软禁过您了？您说的是守在您门口那些大兵吧？那是我派去保护您的，您想要是我真的想要软禁您，我就应该收了您的电报机不是，又怎么会让您这么的自由呢是不是？！再说了，我派这么多人保护您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势力，先如今梅机关长派你过来视察，万一您出了什么闪失，我这个地主怎么担待得起呢？您说是不是？！”

齐大山想来一定是已经料到自己会这么问他，回答得这么及时也算是说得过去。小泽藤君一直盯着他衣服上的血迹看，齐大山注意到小泽藤君的目光之后低下头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大帅是不是刚才去了牢房？！”

“哈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泽将军，您还记得您初到上海的时候被我抓进去的祥宇班的那些戏子吗？那个白老头是最后一个见到过白兰的人，但是这白老头的骨头实在是硬得很什么都不愿意说，所以我只好就用刑了。不过这白老头也算是老了，骨头再硬也硬不过咱们的刑具，没一会儿就断了气！这也算是他的福气，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多久的罪呢！！！哈哈哈！！！”

齐大山很是得意地看着小泽藤君笑，仿佛自己是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小泽藤君很是不屑地笑笑，这样的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倒也是符合梅机关长这个老狐狸的人才选拔预想。

“你杀了白老头？！”

“哎哟！小泽将军，这个世道这人命就跟蚂蚁一样贱！更何况这个白老头也只是一个戏子，这戏子的命就更不值钱了，你说是不是？！”

小泽藤君没有点头也没有接话只是端起桌上的清酒饮了起来，这种话从齐大山这种人的口中说不出并不让自己太感觉意外，只是想起白兰便很是愧疚，自己没能帮她救回她的救命恩人，到现在就算是尸首，自己说不定都没有能力帮他埋葬。

“小泽将军在想什么？为什么一言不发呀？！”

小泽藤君又喝了一口清酒，眼睛看向齐大山，这齐大山的左眼里有一块让人很是恶心的黄色块状东西让小泽藤君烦躁地转开了眼睛。

“齐大帅，我想问问你，这些犯人的尸体你是如何处置的！？”

齐大山听到这话觉得很是荒谬，这些尸体要是干净一些当然就是拖出去喂给狼狗吃呀。

“那我问问小泽将军，在梅机关呆了那么久，梅机关是如何处置这些尸体的呢？！”

小泽藤君听到齐大山这样反问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齐大山见此不由得也跟着冷笑了一声。

“小泽将军，我知道您是菩萨心肠，不过你也是干这一行的，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才对！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我暴室养的那一大堆狼狗，这些东西可都是吃人肉长大的呀！小泽将军该不会没看过这种场面吧，要不然等咱们等会儿吃完饭，我带您过去看看？！”

齐大山一副挑衅的模样，小泽藤君端起酒杯来不再说话，一想到自己将这个噩耗告诉白兰时，白兰可能会露出的表情自己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小泽将军，这梅机关长在电报中说了，这梅机关还没有这么快回驻扎在上海。他这次来也不过就是来拉拉人心视察一番，所以我也就在东郊的港口边选定了一处房子，先让梅机关长视察过后便送给小泽将军，小泽将军有了自己的地方之后就应该不会再认为我有软禁你的嫌疑了吧？！”

这齐大山计划得倒也周全，不过有红卿跟着，这齐大山就等于有了顺风耳和千里眼就算没有跟在自己身边，说不定也会得到很多的东西。

“那就多谢齐大帅了！”

“小泽将军，您这可就是客气了，我不过是想着多关怀关怀将军，当然了，也希望小泽将军能在梅机关长面前多说我几句好话才是！”

“客气了！”

小泽藤君和齐大山喝酒已经喝了半个时辰，红卿在房间里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方才小泽藤君说的话很是不对劲，万一他真的知道一些什么，那一定会告诉齐大山，那自己就有了暴露的危险。

“哎！红卿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不是刚刚回来吗？！”

王副官向齐大山报告完行踪之后就回来继续跟着红卿，红卿虽然将房门关着，但是里面红卿走路绕圈的声音却很是清晰，红卿为什么一回到府中之后就变得这般的烦躁不安呢！

“噢，又是你啊，王副官！我不过是嘴巴有些馋，想去李叔那里拿点点心吃一吃垫垫肚子！王副官我看你也应该饿了吧，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吧。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反正我们都已经这么熟了，那就带你一起过去讨点点心吃吧！”

王副官在脑子里一直不断回想着，今天红卿出门时的那些小举动。但是自己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可是这红卿与李叔交往得实在太过密切，一般来说这个女人捡了这个糟老头子无非也就是可怜他同情他罢了，但是这红卿未免也对老李头太好了一些。

“王副官，你不想去吃吗？那我自己先过去了！”

王副官在心里一直在问着自己，如果是自己捡了这么一个糟老头，自己才不可能会对他这么好，除非这个红卿很有良心，要不然就是有什么目的，不过这红卿对这李老头能有什么目的呢？！

“红卿小姐，你怎么过来了？这厨房刚刚炒了菜可是油腻得很，别太过来别太过来！”

李叔一看到红卿远远走过来，他便赶紧在围裙上随便擦了一下手就赶紧跑出来，见到那王副官也跟过来的时候不免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红请小姐，你以后要是想要吃点什么，就吩咐一下下人们，我们给您送过去就行了！不要总是来这么脏的厨房，这里不是你这种小姐该来的地方！”

红卿看了看厨房四周，有一个挺腥的鱼味想着估计又是这个齐大山为了奉承这小泽藤君做的生鱼片吧！

“刚才是不是在厨房做鱼了？！”

“是，红卿小姐您要是不喜欢鱼，那就走过去一些，那边的味道比较不这么浓！”

红卿皱紧眉头走到厨房的另一边，还是觉得这味道十分的浓烈，自己实在是无法忍受便走了出去，李叔见此有些遗憾但也不可挽留，毕竟红卿交代的事情自己都已经做好了，破绽应该也没有留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告诉她的。

“红卿小姐不喜欢鱼的味道？！”

王副官见红卿走了出来便也赶紧跟了上来，红卿拿出刚买的那条兰花丝巾紧紧地捂住自己的鼻子，似乎已经走出了这么远还是能够闻到那鱼腥味一般。

“红卿小姐，都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就算那鱼真的很腥，那也没有什么味道了？！”

红卿虽然听见了王副官的话，但是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厌恶那鱼的鱼腥味，一想到早晨之时那小泽藤君还喂了自己一片生鱼片，红卿就几乎要作呕！可惜的是，今天去后厨房什么也没有问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红卿小姐！...”

王副官一路跟着红卿回到房间，但是红卿双脚一踏进房间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将门很是用力地关上，王副官吃了这样一个闭门羹很是尴尬。

“王副官，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站在红卿的房间门口？！是找红卿有什么事情吗？！”

小泽藤君多喝了几杯清酒有些微醺，是齐大山扶着他送他回来，见王副官站在门口，就手舞足蹈地跟着他讲话。

“红卿开门呀！王副官想要进去！”

小泽藤君好像是真的喝醉了，面色泛红，就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齐大山扶着他也是深皱着眉头，没想到这个看似很会喝酒的日本人几杯清酒下肚之后就变了现在这副模样，看来这个人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呀。

“怎么了？我刚想换身衣服叫什么？！”

红卿显然是想做什么却被打扰了，一打开门只见到小泽藤君被齐大山扶着，脸色很是红润看来是喝了不少的酒。

“红卿，你一个人能照顾好小泽将军不？！”

红卿点点头，让齐大山将小泽藤君扶到床上去休息，小泽藤君看来平日里酒量就不好，在说醉话之时就一直手舞足蹈，好像是在梦中梦到了很是开心的事情。

“红卿，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齐大山将小泽藤君放在床上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叫了红卿出去说话。红卿回头看了一眼小泽藤君，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这才放心地跟着齐大山走出门口去了。

“齐大帅，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要吩咐吗？！”

红卿故意不看齐大山，齐大山也不愿意多看她，生怕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被她给迷惑住了。

“红卿，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时候小泽藤君醉倒得不省人事是个好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