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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作者:初楚晴 | 发布时间 | 2016-10-26 | 字数:4103

第八十九章

我:“……”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蹂躏那个活口……

沐寅说完这话就已经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喝完,随后又道:“你说,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死了呢?”

“噗……”

沐寅剧烈咳嗽了起来,我于心不忍,上前为他拍了拍背给他舒了舒气,随后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不是你干的么?”

哪知我刚说完这话,沐寅便以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抬头望着我,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被他看的一愣,旋即尴尬地笑了笑。

我的表情还是很纯真的,是以我敢担保沐寅绝对看不出来我究竟是同他开玩笑还是真的是在试探他,他丢下手中的瓷杯。

“你觉得是我动的手?”他忽然开口问我。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尽显天真:“那,是不是你呀?”

“沐昀。”

我:“嗯。”

“那人不是我动的手。”

我:“我知道呀,你可以喊别人替你动手。”

沐寅:“……”

良久过后,我望着他一脸吃了翔一样的表情,顿时觉得特别舒坦,连带着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终于,我噗嗤一声大笑出声,才算打破了这场静谧。

沐寅见我大笑出声,面上尽显无奈之色,仿佛已经习惯了我的调皮和玩笑。

“那,你觉得,那人不是自己自尽,是有人想要他死?”

我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人不是自尽的,很明显,是被灭口的,不是别人想他死还是什么?

外头有微风徐徐吹进屋内,将烛光上的影子吹得摇摇晃晃,我望着地上明灭可见的暗影发呆,沐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们就这样坐了大半晌,直到最后,我仍旧翘着头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

“人真不是你杀的啊?”

几乎是说完这话,我便撒着脚丫子往内室跑去,将沐寅狠狠甩于后头,仿佛一刻跑慢了我便会被一头恶狼吃了似的,我唯一不曾听见的,大抵就是沐寅错愕地愣在桌旁,那一声微不可察的无奈的叹息。

等夜上月梢头,浅白月光皎皎斜洒于下,默然倾洒于我榻前的时候,我缓缓翻身坐起,抬眼看了一眼外头亮如白昼的大月盘,周围一片静谧,无一丝杂音掺杂其间,仿佛天地间万物就在此刻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我起身自己穿好衣物,粗略地将自己收拾好之后,便打算推开门走出去,行至屋外的时候,惊醒了守夜的知知。

我差点就忘了,以往在我熟睡之时都会有画画替我守于屋外的侧室,如今画画进了宫,我以为再也没有人肯为了我这么做了,只是我唯一不曾想到的是,原来还有她们。

知知瞧见我起来,便行至我身旁,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静静地立着,她便陪着我站着,仿佛心有灵犀,就算不开口诉说对方也能通过你的一举一动而明白你心中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知知终究还是叹了一声,我疑惑着回头望她,道:“知知近来可有什么烦心事?近来诸事缠身,我竟无暇顾及你们,是我疏忽了。”

知知冲着我摇了摇头,仿佛并不在意我说了什么,她伸出双手放于外间,霎时便有几滴细雨席卷而来,悉数飘至她手上,竟也有一种别样的风姿。

我挑眉望着她的动作,她一边微笑地看我,一边又细细碎碎地冲我说着话:“昀姐姐怎会这么说话呢?一直以来,都是昀姐姐在外用尽全力在保护沐府,保护沐家的一切,我们在昀姐姐的庇佑下生活的久了,便也只觉得什么事都毫无危险,因为有昀姐姐会解决好一切。”

我皱着眉头瞧她,不明白她此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道:“知知,我同样不能失去你们。”

因为她们给予的帮助虽然只是一些小事,可也不同小觑,知知听了我的话,嫣然的模样令我心安,她道:“昀姐姐,你以前不会这么同我们说话的。”

我漠然,我努力回想着以前的时光,那些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光,仿佛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家,一个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一个逃离朝堂云谲波诡的家,可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错了。

“昀姐姐还记得吗?以往都是画画在这里守着昀姐姐的,昀姐姐害怕雷电,晚上喜欢喊人的时候怕没有人应答,其实昀姐姐只是害怕孤单,怕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因为昀姐姐身上不得已的身份,昀姐姐只能藏在心里,无法对他人诉说起,画画便会每晚在这里守着,等昀姐姐什么时候需要的时候,能立刻在昀姐姐的身边。”

我皱着眉头回望着她,终是不忍道了一句:“知知,你想要说什么?”

她苦笑一声,将手掌递到我面前,道:“昀姐姐你瞧,我们四个是不是特别像这些雨滴,很渺小,可是永远都待在昀姐姐宽厚的手掌之下,你保护这我们,不受乱世颠沛流离之苦,我在想,什么时候,昀姐姐可以将这些雨滴都化为指骨,全部注入昀姐姐掌内。”

说到这里,我终于还是明白了过来她想要说的是什么了,我无奈望着她掌心里的四颗雨滴,我知道,知知认为,那四颗雨滴便是她,画画,夏夏,还有梦梦。

我拖起她的掌心,抬手将那些雨滴抚过,只留下一丝水痕,道:“知知不必这样担忧的,若是将你们当外人,我又怎么会将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们?我的身份就是最危险的筹码,你们知道这个,还在疑心什么呢?我从来都将你们当作我最值得信任的人啊。”

这些话自然是真心脱口而出的话,只待知知愣然过后便浅笑不语,她道:“昀姐姐现今与我们说话,总是带着一种有意无意的隔阂,我知晓,画画不对在先,可是我们敢以性命发誓,对昀姐姐以致对沐府绝无半点二心,昀姐姐也曾说过,真心这个东西很珍贵,也很难得,它经不起一丝一毫的伤害,可如若我们并不是故意的呢?这样可还有一次得到的机会?”

“知知,如果你想要什么,直接同我说便可,我会尽一切我所能及替你达到,不必以这样的方式的。”我皱起的眉头深深紧锁着,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们都仿佛有那么些不同了。

“昀姐姐,你是想要去哪里呢?”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直接问起了我的去处,我哑然失笑,但也没有拒绝答复她。

“都说知知最是聪慧,有那么一颗玲珑剔透心,那不若,知知来猜猜?猜猜我今夜这么晚还起身,是想去哪?”

我微笑了起来,沐寅这个人我可能是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瞒着他什么事了,他的眼睛太过精明,心也是那样八面玲珑,我在他面前,一个足够了解我的人面前,根本无处藏身。

可是知知不一样,她就算是了解我,可也无法做到如沐寅那样一猜百中,可这一次,我确实是失算了。

知知朝着我笑着,纯真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儿时时光,那样的纯粹,仿佛真的只是猜出来的一般。

她道:“听闻昨日,陛下将顾大人召去宫中,留至了一天一夜,直到后更天才将他放回来……而顾府的人,虽是不曾喧哗闹得人尽皆知,可是知知是谁呢?在大宣还有知知探查不到的消息吗?”

我眼皮一跳,面上却是面不改色,道了一句:“那,知知是想干什么?”

“昀姐姐这时候出去,应当就是去顾府的吧?白天出去必然是走大门,可大宣人多眼杂,那么多的眼线埋伏于内,而顾昭偏偏正出了这兵符失窃之闪失,正处于风尖浪口上,昀姐姐若是大白天去瞧,那必然传出去对沐府不利,重则若是经有心人一传,怕是会被乱扣一顶勾结的罪名。”

我笑笑:“我倒是没有看出来,知知还有这般能耐,分析的真是头头是道,若为男儿身,怕是在朝为官都不为过……只是可惜了这女儿身啊,这大宣的男官制度可要好好改改了……”

知知将手缩回去,端正放于袖内,俨然一派名门闺秀的姿态,这让我想起来,知知仿佛也不小了。

“知知现今,应是及笄了吧?”

我话一出口,她便怔然之间低着头不说话,仿佛受了纨绔子弟的调戏一般,娇嗔之态毕现。可我眼尖,悄然瞥见她微微红透了的耳尖,似是飘来了几朵红色云朵,那样可爱。

“顾大人那边,听人说,才刚回府便已吐了一身的血……”

我立即闪身出门,回头怒骂了一句:“还知道怎么调侃你姐姐了是吧?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在我跨步出府前的那一刻,知知娇笑着上前将一个瓷瓶递给我,道:“这是天山上陆师父给的灵药,关键时刻可保命用的。”

我抓着手中瓷瓶,心绪一时间上下翻涌,陆师父已经许久不出山了呢,能求来这药,怕是费了一番功夫。

千言万语涌上喉间,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谢谢知知了。”

我飞快跳上屋顶上时,只仿佛听见了知知若有若无的叹息,以及那句:“当局者迷。”

我带着那个瓷瓶到顾府的时候,很明智地选择了翻墙而入,这让我想起来,仿佛我与顾昭的出场都是那样的奇怪,仿佛都是见不得人的。

他进来我府上时,只能选择翻墙而入,而我到了他府上,因着我要避嫌,我还要顾及眼线,迫不得已翻墙而入。

我望着今夜月色皎皎,心下一片怅然……

我细细回忆着起初这里的格局,想着上次我来时所住的那个房间,等我踱步到内室的时候,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令我微微皱了眉。

有丫鬟从里间出来,手中意料之中端着一盆血水,我不动声色上前,那个丫鬟明显是瞧见了我,我伸出手掐住她的脖颈,威胁地道了一句:“今日没有来过任何人,你也没有见过任何人,听懂了吗?”

“懂,懂的,奴婢知道,奴婢今日没有见过任何人。”

被我掐着脖子的丫鬟登时便明白过来,我满意地点点头,很是欣赏这样的聪明人,随后将她松开,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我突然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公子问的是,我们大人吗?”那小丫鬟抬头望了我一眼,仿佛很是不明白我的举动,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小丫鬟应当是没有见过我的,自然也就不会知道我的身份。

我同她笑了笑,毫无一丝怜香惜玉之心,阴冷地道了一句:“你只要回答我的话便可。”

大抵是我的表情真的太过于阴狠,小丫鬟被我吓得浑身一抖,紧接着立即回答我道:“大人他……大人回府之后便不大好,可大人一直强撑着,是以门卫都不知晓大人出了事……大人只喊了我一人进去,还吩咐我不要声张出去……”

她每说一句,我便眯起眼睛瞧着前面暗露出微光的房间,心下虽是不明白顾昭此举何意,但却也无从得知。

“大人在房间里吐了血,现下高烧不退,又不准我去请大夫,是以……是以……”

我抬起步子便往里间走去,将那丫头撇开于后,道:“他说不请大夫,你就不去了吗?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等他死了,你是不是也要听他的话,什么都不做?”

我的话好像给了那小丫鬟很大的感触,她登时醒悟过来,道:“是奴婢愚钝,奴婢这就去请大夫前来。”

我一步一步走上前边的台阶,在推开门的前一刻,将一块玉穗子丢给她,头也不回地道:“去沐府请大夫来,给这个玉穗子给门卫,告诉他们你要见知小姐,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小丫鬟接过我的玉穗子,颇为不解道:“可,既然是要请大夫,直接去不就行了,又何必这样麻烦?”

我顿住步子,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凌厉不容人置喙的余地:“一个丫鬟,懂什么?”

“你家大人就是不想要外界得知他才不愿意去请大夫,如今有我为他打掩护,一切都无人知晓,如果你想要你家大人在眼线密布的周围死于非命,那么大可正大光明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