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对不起，我爱你

红瑶安静地站在那里，只有飘然的裙裾提醒着人们刚刚那令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的一幕。她并没有急着发起反击，而是对着对面的女子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还比么？”

花颜曦神色肃整，嘴角也没有了信心十足的笑容。她瞥向地面上花颜初的方向，发现她秀美的脸颊上已经有了泪痕，一双大眼睛可怜楚楚地闪烁着晶莹，可见她心中已经渐渐失去希望了。

虽然她一直不愿意承认，但作为孪生姐姐，花颜曦却能感觉出来，颜初对顾千夜的确有不一般的感情，那是一种少女的悸动，在花颜国的近二十年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将一个男人挂在嘴边，放在心里。虽然她一直说他是登徒子，可是大概在顾千夜不小心吻她的那一刻，她的芳心便开始沉沦了吧。

花颜曦叹一口气，她没有再进攻，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红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郡主，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三皇子和颜初在一起？”

红瑶的纤指绕在颊边的一缕碎发上，“当然是为了三嫂，三嫂对三哥一往情深，我可不希望有个第三者来破坏他们的感情~”

这时候，花颜曦突然明媚地笑了，“郡主和三皇妃的感情可真好。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郡主是陛下的义女，并不是亲生女儿吧？”

红瑶脸上笑意不减，“没错，所以，三哥也不是亲生哥哥，是义兄呢~”

红瑶丝毫不加掩饰的答案，已经印证了花颜曦心中的猜想。她哪里是为了什么三嫂，明明是她爱慕自己的义兄，不希望有别的女人在他身边罢了。恐怕，那个三皇妃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看三皇子之前的情况，似乎并不知道她的心思，既然如此的话……

花颜曦定了定神，“既然如此，郡主可敢与我打一个赌？”

红瑶轻笑出声，“我们不已经在打赌了吗？”

“不，现在这场比赛只是赌谁的实力比较强，接下来，我们来赌三皇子的心，郡主可敢一试？”

红颜眼神微动。她自然明白，以花颜曦的心计，一定不会无的放矢，她一定有什么目的。但是，她的话无疑令她很动心，赌顾千夜的心？她也想看看，赌心是怎么个赌法。

“哦？郡主不妨说来听听，怎么个赌法？”

她们现在在十米以上的高空，而且刻意控制了声音，所以底下的人根本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顶上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女子似在空中对峙，有些诡异。

突然之间，空中形势大变，花颜曦的双手缓缓上抬，众人能够清晰地看到，一个蕴藏着巨大能量的暗紫色光球在她的掌中形成，由一个小小的光点扩散成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巨大球体。红瑶的神色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但仍然安静地站着，丝毫没有应对的意思。

花颜曦带着疯狂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红瑶郡主，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中了我的暗紫光球，就算是神仙也得脱层皮，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再耗下去，我就要控制不住光球中的能量了！”

红瑶并没有她想象之中的惧色，只是以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淡淡说，“你要知道，我并非挡不住你的什么暗紫光球，只是我知道，他一定舍不得让我受伤。来吧~ ”

花颜曦眼神一变，眼中也有了怒意，她竟然被人如此轻视。

下一刻，不知道是真的控制不住光球中的能量，还是她的情绪被红瑶所激发，她吃力地将那个光球抛了出去，虽然运动缓慢，但还是直直地朝红瑶的方向飞过去。那光球越是靠近，红瑶对其中的能量也感受的越明显，花颜曦倒是没有说谎，那里边的强烈波动，确实使毁天灭地的能量才能造成的。

眼看着光球慢慢靠近，红瑶的手却轻轻放下来。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甚至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完全放弃了抵抗。

台下，顾千夜的神情终于有些紧张。

“三哥，红瑶姐怎么了？她好像并不打算抵抗那个光球，难道是有什么其他凭借？可是也不像啊，她根本什么都没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云山急急地问道，此时他旁边的顾千夜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空中，心悸的感觉逐渐强烈，似乎有人用力地抓紧了他的心脏。

其他的观众和红瑶并不相熟，从她之前表现出的能力来看，她一定是无往不胜的，所以只当使那光球的攻击力不够，红瑶连出手都不屑于。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顾千夜分明能感觉到，红瑶似乎放弃了一切抵抗的机会，她此时的气息极其平稳，和一个普通人毫无区别，而且，之前一直环绕在她裙带上的那些玫瑰花瓣，此时都因为没有受力而缓缓地飘飞下来了。

光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

终于，她的身体突然一阵燥热，光球终于近在咫尺，里面的能量，也已经压抑不住地往外流泻了。

她嘴角勾起一个无所畏惧的弧度，好吧，如果我赌输了，那接受这一击又怎样？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花颜曦此时心中已经有些后悔。

她刚刚借机和红瑶打赌，就赌在生死之前，红瑶如果放弃抵抗，顾千夜会不会前来救她。她没想到，看起来心思缜密的红瑶竟然真的会答应。要知道，她提出这个赌的时候，是想要借机击败她甚至杀死她的。但是，以红瑶的身份，如果她真的陨落于此，花颜国一行人能完好无损地离开琼国吗？

一时之间，她越想越悔，如果她能做到，她一定会立刻收回暗紫光球，但是，正如她所说，如果光球的能量蓄积到一定程度，她根本就控制不了。现在，也只能祈祷这位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了。

花颜曦下意识地看向顾千夜的位置，却惊讶地发现，此刻他已经不在座位上。下意识地移动目光，正好看到，在光球落在红瑶身上的前一刻，突然有一道身影飞速跃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将自己的后背对准那个马上就要炸裂的光球。

感受到身体的温暖，红瑶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突然明媚地笑了。那一笑，灿若星辰，令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黯然失色。

她仰起头来亲亲地吻上他微凉的唇，“对不起，我爱你。”

顾千夜知道，那一个对不起，是因为她对鬼魅夏殇曾经那一瞬间的动情，而那一句我爱你，则是带着殒身不恤的铿锵和坚定。

他也笑了，邪魅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温柔的情绪。他已经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光球传来的撕裂感，但是他此刻却丝毫不想去应对，只想感受着怀中人的柔软和美好。那一刻，他脑中想的是，江山再美，不及红瑶一笑。

众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台下各种呼喊声已经散乱地传来。

“三哥！”

“老三！”

“三皇子！”

……

花颜曦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真的赌赢了。自己输了比赛，而妹妹输了心。

然而，预想中的炸裂却并没有发生。顾千夜抱着红瑶，轻飘飘地落下来，自始至终，后背都没有感觉到剧烈的攻击，甚至身后一直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直到落在地上，顾千夜和红瑶才讶异抬头，原来，原本红瑶站立的位置，此刻换了一个人。

他邪魅的面容上此刻满是冷峻，未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飘散，黑衣下摆微微摆动，像一个高贵而优雅的天神。

空中，那个原本躁动不安的暗紫光球此刻在他面前却分外安分，静静地悬浮在他的右手之上，原本的暗紫色也渐渐变成漆黑的墨色，深邃而骇人。渐渐地，那光球似乎抽丝剥茧一般减小再减小，剥离出来的黑色能量一点一点流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最终，那光球只剩下微不可见的一点点，扑哧一声，消散在空气里，一点痕迹都捕捉不到了。

此刻，所有的人都将他奉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只有红瑶，仿佛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听到了他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千夜，我突然有些难过。”

顾千夜将她的头埋在自己怀中，温柔地亲亲她的额头，“红瑶，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光球泯灭，鬼魅夏殇缓缓落在地面上，同样下落的还有另一边的花颜曦。她眼神木木的，看着夏殇，像是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夏殇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看向红瑶和顾千夜的方向。他只是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但是他知道，红瑶再也不会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了。

现场整整安静了十秒钟，光阴也仿佛静止了一般。就连寒玄玉也是目光呆滞。从一开始红瑶惊为天人的“表演”，到之后三皇子舍身救美，再到鬼魅夏殇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花颜曦引以为傲的暗黑光球，他脑中似乎出现了一些空白，不知道该想什么说什么。

终于，花颜曦低沉却清晰的声音把众人拉出想象。

她说，“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