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次入青楼

韩心骑下了霄罗楼，目光一扫四周，先前那一堆女子早已不见了人影。韩心骑慢步踱到了青楼街，紫薇城所有的妓院几乎全都聚集在这一条街上。青楼之间相互照应，也相互排挤，争抢客人。

一入街门，即见彩灯罗列，佳丽满楼。一曲清歌穿堂入巷，街上行人走几步就心痒痒，不想归去了。韩心骑只路过这条街一次，那次还是他走岔了路，当时只是匆忙离去，没有抬头理会两旁花枝招展的女子。韩心骑倒是有听说，最吃香的，是百花楼。

韩心骑向来不喜欢这种地方，可为了再见那个令他心动的翠衣女子，他不得不挺起胸膛，一座一座地打量青楼，在众花中搜寻他的那抹绿。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有点怯懦，与那些经常寻花问柳的男子终究是不同的气场。

他只是匆匆忙忙地从浓妆艳抹的脸庞上瞥过，他想仔细地打量这一群佳丽，可又不敢踏上阁楼，他扫视一遍，调头就走。一路过去，不乏女子向他挥舞衣袖，抛撒红花，他脸红得像烧红的云彩。

“公子，进来，进来看看呀，我们这的姑娘可是紫薇城内最好的。”忽地，韩心骑被一个衣着暴露的红衣女子拉住，脸上涂满厚厚的脂粉，扑棱着大眼睛，眼中带笑地冲他抛媚眼。

韩心骑哪见过这阵仗呀，喜欢自己如此之久的慕容惜芸都不曾冲自己挤眉弄眼过，心里搭建已久的防线坍塌，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他又想上楼，去寻找那个令他心痛的女子。故此韩心骑犹犹豫豫，又心羞涩无法开口，活像个蹩脚姑娘。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韩心骑身后传了过来，那些清脆的笑声在整个青楼街飘得很远，引来很多人的注视。

韩心骑挣开了红衣女子，蓦然回首，只见那处青楼上的佳丽依着栏杆而笑，楼间红袖乱招，似是在取笑那个不敢进来的少年。

“岂有此理，以为我不敢进去吗？”韩心骑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虽然不多，但只要不大手大脚的随便打赏，应该也凑合着吧。看着楼上那些眼波流转的漂亮妓女们，韩心骑把心一横，走了进去。

进青楼是为了找那个能让自己心痛的女子，韩心骑这般想着走进了青楼，佳丽们媚眼如丝，韩心骑不敢正视她们的眼睛，他的心情很紧张，进楼后才想起自己忘了看楼外挂着的招牌。

在两个小厮的招呼下，韩心骑走进灯火通明的阁楼里，随意扫视楼内的大堂，韩心骑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非常惊讶。因为里面的场景和一般的妓院不太一样，其实韩心骑也没有进过其他妓院，所以更准确的说法是，这间妓院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大堂内宾客满座，中间一个地方铺着红毯的舞台上，一名身姿婀娜的佳人正在拨弄琴弦，神情专注于乐器上。一曲玉生烟弦声清绝，宾客们凝神倾听，心思随着曲调舞向四方。

弹琴的佳人眉眼间一片温柔，却并没有向宾客投以挑逗的目光。她技艺娴熟，显然是修习多年，功力不凡。她与其他妓女不一样，显得别有一丝骨气，她正是韩心骑一直想着要见的翠衣女子。

玉生烟一曲说的乃是当年玉烟谷谷主玉如烟的故事，她的故事流传成了传说，后来有好事者将它编成了小曲，流传在烟花柳巷间。

韩心骑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心神不宁，魂不守舍。他虽然不通音律，但他却能听懂琴曲里的故事，这首曲子里好像掩藏了三生三世的情感，不似人间应有。

此时，便有几个舞姬体态轻盈，衣袂飘飘，在舞台上跳起舞来。两三个纨绔子弟兴奋地鼓起掌来，女子抬起头，秀目扫视，韩心骑目光正好与她相对，随即散开。

“请问兄台，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韩心骑向身旁一人问道。

那人鄙视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连胡蝶姑娘的大名都不知道，你也太无知了吧。”

一曲终了，胡蝶慢慢站起，妙目流转，每个人都被她美丽所动，激动地鼓起掌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好听！来人，打赏一千两。胡蝶姑娘，你若能陪我喝酒，本公子更有重赏。”一个纨绔子弟洋洋得意地大喊，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

台下众人见状，一阵骚动，有跟着应和的，也有大声哄笑的。来百花楼的常客都应该知道，胡蝶卖艺不卖身，也不随便陪客人喝酒，是个典型的艺妓。如此起哄，便是坏了规矩。因胡蝶是百花楼最受宠的姑娘，大家都尊敬她，尽管不接客，亦不敢随便造次。

胡蝶弹完一曲，照旧下台，一双眸子里写满了拒人千里的孤傲。她不怕得罪人，因为她是众人眼中的花魁。今日有人不知好歹，她倒是不想理会，只是妈妈在台下打手势，示意她等等。

老鸨示意胡蝶后，立即出来圆场道：“张公子，你就别为难胡蝶姑娘了，你看她今天脸色苍白，身体不适，仍旧带病表演。您就让她多休息下吧。”老鸨满脸堆笑道。

“哦？身体不适？我看面色倒是挺红润的。若是胡蝶姑娘能亲我一口，那我就让她下去休息。你看如何，胡蝶姑娘？”墨色衣袍男子戏谑说道。

韩心骑此时心中怒火中烧，攥紧了拳头，脸被涨得通红，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张公子，您是第一次来，不知我们这里的规矩，胡蝶姑娘只弹奏小曲，不陪客人喝酒。公子要想找人陪酒，我们这的姑娘多的是，您随便挑。”老鸨依旧满脸笑容，看不出她有任何不悦。

“张公子他舅舅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们应该都知道，他父亲也在朝中如鱼得水。像张公子这种身世显赫的人，愿意光顾你们百花楼，便是给你们面子！况且，他是第一次来，你们给他破例一次又何妨！”张公子身旁的青色长袍纨绔子弟咄咄逼人道。

“这……”老鸨一时被呛得无语，脸上的笑容也僵硬。

“这里哪轮得到你们说话，在京城有点势力，就狗仗人势横行霸道。”众人斜视看去，说这句话的人身高近八尺，偏瘦，穿着一袭绣青纹的褐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黑色腰带中。

有认得的，知道这是百花楼的常客，姜大人之子姜逸枫。姜大人是紫薇城的太守，为了紫薇城一直尽心尽力，他儿子就不学无术，混迹青楼，与狐朋狗友鱼肉酒桌。姜逸枫的这一声大喝，有人高声喝彩，也有人私下哄笑，场面甚是热闹。

“哼，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狗，敢目中无人？”张公子指着姜逸枫骂道。

“你再说一次！”褐色袍子的姜逸枫怒了，脸色变得铁青。

“怎么，想打架吗？我们外面可是有二十多号人在等着，也不怕你身后的的十来人。”张姓公子挑衅道。

众人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人头攒动，架势远逃这场打斗。

老鸨见形势越来越严峻，赶忙制止道：“哎呦，各位公子们哪，你们消消火，权当是给我个面子。要不这样，今天的账单全免，权当我请客。”

胡蝶在台上已站不住了，若这是在玉烟谷，她定当好好教训一顿这帮人，依仗势力欺人，算什么本事！她欲上前教训他们，恰巧胡香走了出来，拉住了胡蝶，轻轻说道：“蝶妹，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姜逸枫忍不下去了，他也不想再忍了，“砰”的一声，酒杯摔在地上，喊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算我的。”话刚说完，身后的人就冲上前去，抓住张姓公子就打，几拳下来，张姓公子就已经鼻青眼肿。

青色长袍的纨绔子弟见张姓公子受了伤，他哪里受得了，当下大叫一声，清一色的侍从自外面冲了进来，人潮瞬间躁动了起来，无关人员纷纷向门口冲去。

韩心骑见局面混乱，急忙越过人群，飞身护在胡香胡蝶两姐妹面前。大堂中乱作一团，一只酒杯飞了过来，眼看就要砸中胡蝶。

韩心骑急忙用手一挥，酒杯砸在一个侍从身上，侍从大骂一声，抄起手中的东西就往韩心骑这边扔，韩心骑敏捷地挡开飞来的杂物，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造不成任何威胁。他只怕哪个小子不长眼，将手中的玻璃砸到胡香胡蝶两位姑娘。

胡香胡蝶静静地看着这个场面，并没有任何害怕的神情，这让韩心骑感到很奇怪，但他也丝毫不敢懈怠，集中精力观察着场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