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运的齿轮
车在这时候停了，我下了车。
寒风扑面，周遭一片黑暗，如果明天太阳上山之前我回不去，可能就永远回不去了，我是人，还不会特异的功能，不能让灵魂与肉体一直留在这至阴之地，听外婆说过很多关于灵异的东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把命当作冒险。
亡魂灯忽明忽暗，不知什么时候就熄灭了，我就再也看不到前面的路了，所以我现在必须赶紧走。
前面有一片湖泊，湖泊上有木制的小船，丛林中有虫鸣声声，抬头已看不见星星和月亮，脚步在黑夜里行走，耳边有铃铛奏乐。
心中一片清明与无谓，原本胆小的我竟然毫不惧怕，烟雾在脚下缭绕，我听见远处有钟声敲打，偶尔几只飞行迅速的蝙蝠会忽然飞出，慢慢得，泥土中呈现出血色，土丘上露出阴森森的白骨，四处都充斥着亡灵的觉醒，黑暗的死寂。
不知走了多久，左方的小河流淌着血液，一直极其寂静，想着自己到了哪里，没有山也不见灯火，人迹罕至，抬头不远处的一座小木屋立在那里，门敞开着。
我愕然走了进去，亡魂灯忽然熄灭。
我落入黑暗中，这里让我感到越来越熟悉，熟悉到可以认知这里所有的事情，原本的胆小在这里也感到了安稳，如果让我打个比方，那便是……
如同我出生的地方。
小木屋里被人点上了灯，蜡烛燃烧着，可屋子里还是有些暗，让人看不清太多细节，这里有桌椅有柜台，各种杂物摆放在各种大小不同的柜子上，东西都井井有条得摆放着，看上去是个杂货铺子，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和普通的铺子是一样的。
“有人吗？”
“老板，有没有碗？”进门的是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光线虽然昏暗，但是他的眼睛还是看得很清晰，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深邃透亮，微微低眉，如同星星闪烁，我背对着他，寻找着“老板”的身影。
从柜台忽然蹦出来的老头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那老头身材矮小，露出两排牙齿，笑得憨厚，看上去很是和蔼。
“莫先生，欢迎光临天地百货店，诶，还有你，小姑娘，你要点什么？”说完看向我。
“我就四处看看。”我随口回答。
“有没有大一点的碗？”那人声音沉闷，轻描淡写瞟了我一眼，之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老板拿出一个如足球般大小的碗放到柜台上。
“还有大的吗？”
老板随即从里面翻出一个更大的碗，一边说道：“给，这是我家猪吃的。”
“很好，多少？”
“冥币二两。”
“太贵。”
“一两三钱。”
“一两。”他淡淡得说。
“算了，老熟人了，一两就一两吧。”老板表示妥协。
“喂，你买个破碗干什么？”我好奇得问。
“这是我的事。”那位莫先生态度冷淡，让我不敢在说什么，脾气不太好的家伙呢，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我来这里做什么？”他抬头问我，我起初还怀疑自己听错了呢，于是用很淡定的话回答他：“这是我的事。”
哼，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跟我来~”那人走到门边，华丽转身后朝我抛了个媚眼。
你叫我来我就来？我又不是傻子。
他见我无动于衷，转头对我半眯着眼睛，邪邪一笑，他的确长得好看，高挺的鼻，薄薄的唇，身材高挑，肌肤如雪，笑如春风，气质出众……等等，林可熏！咱们能不能正经一点！现在不是看帅哥的时候！
好的我我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阴间都敢闯，还怕个帅哥不成。
和他走了出去，他转身对我一笑，态度也彬彬有礼得说：“这位小妹妹看上去是阳间的人吧，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我来这里欣赏风景。”
“你认为我会信？”他笑得更加邪魅了。
好像上辈子见过一样，他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没见过他啊，难道这就是猿粪么？没有猿猴哪来的猿粪啊我的天。
外婆说过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目的和身份的，我继续信口雌黄着：“听说阴间有很多阳间没有的东西，身为一个喜欢探险的女孩，人生要有冒险精神才会完整，我既然有此机缘来这里探寻一些很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就要去把握，不然人生怎么完整呢，你说是吧先生？”
说话好有道理，把我自己都给感动了。
“说得没错，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他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话，另一边飞速从后面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我说：“你那么喜欢玩的话……不如永远留在这里玩如何？”
诶，你这样很不礼貌诶，你这样很没家教诶，我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大人”总之我没有做错什么，他也没有理由要弄死我吧，何况我和他萍水相逢无怨无仇。
“你……干嘛，有，有利器了不起啊，伤人害命可是要犯法的，你可想清楚了。”
“别这样，我给你钱！”慌慌张张掏出包里的一百元钱，不要怪我打发别人，这已经是我带的所有的钱了，我就是个穷鬼，而且钱都在卡里我只有这么多现金好不好。
“……”美男一脸黑线得看着我，手上的刀都颤了一颤，难道是可怜我一个女孩子孤立无援准备放过我，我还是相信这世上好人多的。
“你就放过我吧莫大人！”
“你以前好像不这样叫我。”
之后美男来了这样一句话，我彻底懵了，什么情况？以前不是这样叫他的那是怎样叫的？我又不认识他什么现在以前的！
“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他放下手上的黑色匕首，扭头，一副不想和我说话了的样子。
切，不认识干嘛要干掉我，我这么阔爱，随手把钱放进包里。
“都进来坐吧，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外面风大。”杂货店老板走出来招呼着。
进屋，随即坐下，老板摆上一副茶具，清水混合茶叶，煮茶的手法娴熟，一挥而就。
“其实，我到这里来，是陆佟婆婆命我来的，说是要拜驭灵师始祖为师。”假如这个老板就是那所谓的始祖大人也有可能。
好像不太像，始祖大人年龄已经很老了，而这位老板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
“顾家二十年前被凶手连连害死十余条性命，只剩下一位驭灵师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妇女，始祖大人早就去世了，魂魄归于阴间至阴之地永不回返，所以，你是见不到他了。”老板摸摸下巴，将茶倒好，茶上冒着热气，茶香扑鼻，看得出来他的茶道十分精湛。
顾家竟然被人害成这样，我不由得感叹人生无常起来，他的亲人都被杀害了，肯定很难过很痛苦，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只能犹如听了一场悲剧。
黑袍的莫先生将茶杯握在手间吹了吹，神色淡漠：
“顾老板是为了躲避那些凶手才来这里买卖货物的，二十年前的惨案顾老板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既然这位小姐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你就收她为徒如何？”
“原来你也是驭灵师？”我转头询问，身旁的“顾老板”笑着点点头，我急忙起身跪拜。
“我叫林可熏，还请顾灵师收我为徒！”
“既然是陆彤的孙女，我可以收下你，不过……”
本以为他会出什么难题来考考我，没想到他将我手上的亡魂灯点燃，推我往外走。
“天快亮了，你赶紧走，人类的魂魄不能久留。”师傅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湛蓝的宝石递到我手中：“这是驭灵师的标志，以后一定要记得回来。”
“师傅你不是人？”
“对！”顾师傅很严肃得回答道，我给吓到了，远处泛着白光，日月开始交替，我拿着灯跑了出去。
“师傅下次再见！”我挥挥手，狂奔起来，玩命的事情下次都不想在玩了，可是要做驭灵师难道不会在接触这些看似荒谬可还那么有道理的事情吗？还有那个什么“莫先生”，到底是人是鬼啊，浑身透着邪气，动不动就要杀人。
我来不及细想，看见眼前停下之前的那辆死亡客车，一脚踏了上去。
然后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见我后，就直接瞄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得低头翻书，这不是那位莫先生么？
“喂！你也要去阳间？”我的问题把我自己都给搞笑了。
“这是我的事。”某人态度依然冷漠。
“……”我竟无言以对。
过了许久，想起来问问他的名字什么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
“莫有情。”
“原来是无情大人！在下久仰久仰！”情不自禁来了一句很贴切的对白，这名字多么有趣啊，无情大人，听着怎么这么像《少年四大名捕》……咳咳，反正这是我听过的最有趣的名字了，莫有情……岂不就是简称无情啊。
“一个月之后，就是收割者出现的日子，所有的怨灵都将在凌晨出现，你最好不要出门，否则会死无全尸。”无情大人好心的提醒让我放心不少，他如果能这么提醒我，怕我送命，就说明他并没有要害我之意，之前肯定是一场误会。
那神马收割者是神马玩意？收割谷子的吧，肯定是种庄稼的，哈哈哈。
“我又没害死人，就算出去了，也不会怎么样吧！”驭灵师是不会怕鬼的！我也不会怕的！虽然我有时胆子小，以后就是那神马能看见鬼的驭灵师了，不能给师傅丢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