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一次会面
张渐凝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见到陈永仁，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者吧，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梁朝伟才能够如此完美到位演绎陈永仁这个角色，背负了无数困难依然坚强往前走的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是一个警察。一个终其一生都在坚持职业操守，却从未得到授衔，直到死也没有机会穿上警服的警察。
陈永仁看着张渐凝，那眼神仿佛轻而易举地就直接看进了张渐凝的心里，在张渐凝讷讷无言的片刻之间，陈永仁略略有点嘲讽意味地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千山外水之外的遥远对面，轻轻地问：“来打劫？还是想要买点什么？”
“哦，只是随便看看……”张渐凝不明白陈永仁此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他把长枪摆在店门口，随口回答了一句。
陈永仁笑了：“来的人个个都是这么说呢，你们……让我们这些整天守在这里的，可得怎么办好？”
张渐凝被陈永仁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也是，像这样的档口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人，真的掏钱买的，可能总归只是个位数，于是他只好也笑笑回答说道：“那你推荐点什么？”
陈永仁哈哈一笑，摇摇头有点自嘲地说：“行了，我看你的样子，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没有买点什么的打算，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坐下来听听歌就行了。”
张渐凝点点头，和陈永仁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蔡琴的歌声缓缓在磁针的流淌当中溢满了整个房间，那温柔而深远的声音带着对岁月的无尽感怀，如同一双冬日里带有暖意的手，包拢了此时听着她歌声的两个人。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张渐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陈永仁那个音响档口的，回到大街上的时候，他依然有点恍惚地沉浸在蔡琴的歌声里。张渐凝回过头望过去，陈永仁早已离开，档口里只剩下音像店的正牌老板在吃盒饭。看过电影的都知道，陈永仁刚刚不过是来收保护费的，顺便把几包见不得光的货放到其中的一个音箱里。电影中，陈永仁就是在这个时候邂逅了刘建明，两人一起听了蔡琴的歌，然后陈永仁推荐刘建明买了一组音响，这是一个对全剧而言十分重要的伏笔。
应该在自己来之前刘建明就已经走了吧？当然，也可能是十分相似的某一天而已，并非电影中开始的那一天。
朱夜卿又哪里去了？进入这个剧情世界之后朱夜卿就不见了，而且两个人之间也联系不上，估计是距离太远，临时团队的队伍通话频道覆盖不到。张渐凝决定暂时先不管这些，剧情任务是紧靠着剧情主线在走，那么朱夜卿到底只要不是太离谱，自己总会和她碰面的。
张渐凝摸摸肚子，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于是张渐凝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茶餐厅就走了进去。坐在卡座里，张渐凝突然想起了CHERE楚行云，这个酷爱在茶餐厅里面翻着素描练习本的姐姐，现在又在哪里？这一次应该不会是她出任警察阵营的GM了。物是人非，这就是剧情世界在地域重叠时候，带给人的感慨吧，这里不是拓展剧情世界，估计很难会和《警察故事》里原来的那帮子同事有交集了，想想陈家驹，张渐凝心里飘过了万年敷衍党最经典的那句“呵呵”，要是陈家驹在这里，估计抓捕韩琛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了。
想到这里，张渐凝三下五除二扒拉完了眼前的云吞面，提起长枪出门打了个车，按照任务默认在他记忆里的提示，前往寻找杨锦荣。港式茶餐厅是进门先付钱的，所以店老板倒没有太慌张，只是看到张渐凝吃完就走，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演员是以面瘫而成就深度的，非黎明莫属这个结论估计会被很多粉丝砸死，但是黎明在后期的许多电影里表现出来的深沉，总是让你感觉到他其实一直就是在蓄势待发。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你，连说话时候唇角也保持着最小的动作，他的身姿永远是挺拔的，走路做事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哪怕你是在他背后喊他名字，他转过身来的角度也一定是恰到好处，仿佛他早就知道你在他的身后。十分的干净、十分的利索、十分的稳妥，他就是一幅素描画，但是一根杂乱的线条都没有，每一笔都是必要的，你以为是你在看着画的他，其实是画中的他在看着你。这和早期那个青春迷人总在呻吟今夜你会不会来的的闷骚式黎明多少有点判若两人，但是我想，更多的人会喜欢后来的这个黎明。
在尖沙咀一个社区黑板的左下角用粉笔写下了“XYZ”之后，张渐凝小小吐槽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一个街面监控摄像头。
坐在黑板附近的一个台阶上，抽了大概一根烟，看见那个摄像头左右摇摆均匀地了三次。
张渐凝把烟头一丢，打车前往九龙的一个社区图书馆，进去之前张渐凝买了一本当月的《瞭望》杂志，然后好说歹说，把长枪寄存在图书馆的保安室里。
在图书馆的第3台公用电脑上，张渐凝在E盘的建立了一个名字为“教材”的隐藏文件夹，在里面又点击鼠标建立了一个名字为“思想教育”的文本文档，然后就是默默地等。
一边等，一边心里想着杨锦荣的恶趣味，话说从前有过那么一段时间，许多男同胞在家里的硬盘当中收藏岛国电影，基本上都是用这样名字的文件夹和文件名。
不久之后，打开当中的文本文档上面开始出现字符——“XYZ”。
张渐凝挑挑眉毛，在键盘上输入了——“野上凉子”。
“XYZ”是《城市猎人》当中寒羽良的委托暗号，而“野上凉子”是《城市猎人》中非常著名的女警察配角。
片刻之后，文本文档上再次开始字符，这一次出现的是一堆杂乱的符号，混杂着英文与数字，但是随着张渐凝慢慢把《瞭望》翻开，这就变得非常好理解了。这些符号可以经过换算，变成这个月这本杂志的第几页第几行第几个字。
相比黄秋生饰演的黄志诚，杨锦荣与卧底联系的方式显得非常安全而没有人情味，当然，这也十分符合杨锦荣那种阴柔神秘的性格。杨锦荣正在通过黑客技术侵入这台电脑，和张渐凝进行对话，张渐凝相信这种联系卧底的方式，除了事先知道安排的自己，没有人能够实现和杨锦荣的对接，而张渐凝更加确信的是，现在图书馆的闭路电视一定正对着自己，一旦发现电脑前不是自己，或者不是自己独自一人，那么杨锦荣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让自己消失。甚至，等一下结束对话后，很可能一路还会有好几个监控摄像头跟着自己离开图书馆之后的一段时间，确保自己没有被跟踪。
“什么事？”
“怎么开始？”
“尖沙咀，找苏大嘴，说是张老三介绍的。”
“为什么是我？”
“这种问题我没必要回答。”
“怎么做？”
“随你。”
“再给点提示？”
“下一次联系换当月的《曙光》杂志。再见。”
片刻之后，文本文档自动关闭，然后文件夹窗口随之关闭，鼠标移动变得缓慢，可以猜想，肯定是正在进行24次以上的局部写操作覆盖。
真是一句废话都不肯说啊……张渐凝默默关了电脑，扭头找到了图书馆的监控摄像头，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仿佛透过冰冷的镜头，可以看见同样冰冷的杨锦荣。
如果小说可以实现蒙太奇切换的镜头，那么看官们就可以在此时看见另外的一隅里，表情清淡的杨锦荣，正对着电脑的屏幕，喃喃地说道：“还说是‘御喵’呢，第一次接头，看起来不是挺专业，九龙特警队推荐来的人啊，希望不要让我失望……罗继贤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知道这个张渐凝可以走多远。”
如果说《无间道》的罗继贤是谁，估计没有几个人想的起来，那么如果说这个龙套罗继贤是张耀扬所饰演，应该立即就有很多人能够想起来了——无间道三部曲里面最重要的龙套之一，也是最出彩的龙套之一，全程没有一句对白，但是出场直到被倪永孝揭穿卧底的身份而中枪身死，寥寥几个镜头，却十分抓住观众的眼球，以至于后来有段时间很多粉丝在乐此不疲地补全最后一刻张耀扬的眼神都说了些什么。
按照年龄与时间段来看，罗继贤不应该是杨锦荣安排的卧底，所以很可能罗继贤是杨锦荣所在的保安科安排的卧底，杨锦荣掌握着他的档案资料，而罗继贤是保安科多年来，少有可以安排在倪永孝身边的高端卧底，在空白了这许多年之后，自然需要有人填补。九龙特警队把长期在外地工作了十多年（1985年至2002年），做出了可观的成绩（传奇声望1），才刚刚回到香港的张渐凝推荐来做卧底，倒的确是个适当人选。若不是这样，估计杨锦荣未必看得上张渐凝来出任这次的卧底。
当然，话说回来，谁又愿意做卧底？闲着了么。
张渐凝的黑道生涯，从此拉开帷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