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艾斯普瓦公国的麦哲伦中校

虽然林世举只是用平常的语调说出这番话，但是根本没有人敢接口，查理曼知道林世举的习惯，当他思考的时候就会用一只手轻轻摩挲下巴，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搅他。

林世举的样子给原本就寂静的晚上蒙上了一层更加死寂的感觉，远处的狗都停止了吠叫，虽然这里戒备森严，林世举身边站满了卫兵，但没有一个人敢有任何细微的动作。

康丝坦丝公主初来乍到，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她看了看低着头站在一边的查理曼，环视了一圈四周，卫兵们早就被知道林世举要讲重要事情的威尔中校挥退了十步，她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不由得出声打破沉默，“公爵阁下。”

林世举愣了一下，随即扭过头看着康丝坦丝公主，笑着开口，“公主殿下有什么指教吗？”

康丝坦丝公主看着林世举的笑容，猛然醒悟过来这是在试探自己，虽然她不对政治感兴趣，不喜欢那些贵族们虚假的笑脸，但她的聪明才智却一点不是盖的，尽管不喜欢政治，可是一些简单基本的东西还是被迫学了一点。

“虽然我不该妄自议论公国的政事，但是既然公爵都这么说了，我也说一说，”康丝坦丝公主矜持地笑了笑，向着林世举和在场的唯一一位官员查理曼点点头，然后恢复了一脸严肃，查理曼急忙回礼，随即低下头，偷偷看了林世举一眼，见他一脸鼓励的看着康丝坦丝公主，便不再说话，耳朵竖起老高，想听听这位来自萨伏依家族的公主阁下有什么高见。

康丝坦丝公主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她本就明艳的脸庞显得更加动人，和让娜比起来，康丝坦丝同样具有五光十色的魅力，不过也许是这类贵族娇女都非常的高傲，康丝坦丝公主同样微微抬起下巴，檀口微微开阖，语调轻柔而又不失坚决，“公爵和查理曼先生应该知道，作为你们的敌人，卡斯提人同样也不好过，查理招惹了太多的敌人，在北意大利他们和法兰西人争锋，尽管后者已经被百年战争消耗的油尽灯枯，君主又是一位奢华的人，但这同样也是一个拥有雄心壮志的骑士，当然他的才华可能比起公爵稍逊，不过统领一个拥有数百年基业的王国却还是能够堪堪抵挡卡斯提人，查理在这个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和公国开战并不明智，他们会有极大的可能性完全丧失在新大陆的利益，充满智慧的公爵应该知道这些。”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被美丽的女人夸奖，林世举也不例外，他虽然已经是一位拥有极大权势的统治者，但同样也是一位年届二十的青年，何况康丝坦丝公主的夸奖并不露骨，他不由得笑容更深了，查理曼先生同样是眼前一亮，不由再一次打量了康丝坦丝公主一眼，这个女人比起公爵的前任秘书似乎也有些许可取之处。

“那么依照公主殿下的见解，此次的刺杀是否是针对我的呢？”

“我并不这么认为，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卡斯提人不会是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这是一场嫁祸行动，目的在于挑起公国和卡斯提的战争，刺杀的人身份越重要越能够挑起公爵的怒火，而不是图谋颠覆公国。”

林世举哈哈大笑，站起身拍着巴掌，情不自禁的拍了拍康丝坦丝的肩膀，这是他一直以来惯用嘉许别人的一种方式，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得到这种待遇，没有人不以此为荣。

康丝坦丝公主却并不这么认为，倒认为这是一种比较轻佻的行为，她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却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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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们想要刺杀的人吗？”康丝坦丝看着昏迷不醒的卡罗尔，言语中颇有些惊讶，显然她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颇有些震惊，原来受伤的只是林世举身边的一位女仆而已。

“正如阿诺霍坎说的，他们显然是误将卡罗尔当成了让娜，”林世举坐在卡罗尔床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不少，但额头还是有些烫，“走吧，别打扰她休息。”

康丝坦丝有些好奇这位名叫卡罗尔的女仆在林世举心目中的地位是怎样的，竟然值得这样一名统治者如此关心，他脸上罕见的温柔神色竟然让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

没有不吃醋的女人，哪怕是康丝坦丝公主这样贵族娇女当中被人们认为是萨伏依的安娜 科穆宁。

林世举和卡罗尔之间的相识经过实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随着他一五一十将自己和她相识的经过说了出来，康丝坦丝公主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至少东方人够坦诚，不是吗？

林世举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这个时候的艾斯普瓦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他和康丝坦丝走进一片树荫以躲避阳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面对康丝坦丝公主的时候心跳很快，但是却非常希望和她待在一起，喜欢看她闭上眼睛享受海风拂面的样子。

康丝坦丝公主还是昨天晚上的装扮，从警察部回来已经半夜了，两个人促膝长谈一整夜，从诗歌到雕刻，绘画到文学，甚至还有文艺复兴的著名大师级人物，林世举首次放下心中的一大堆政治军事一类的问题，专心的和她讨论起来，虽然听多过于说，仅有的一些知识也只是非常基础的，但言语中幽默和一些时不时的精辟见解还是使得康丝坦丝公主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尤其是让她对于神秘东方的事物产生了浓厚兴趣。

“想不到您对于拉斐尔有如此高的评价，他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天才艺术家，我想他的作品带给人的美感应该是他强调和谐和平衡，通过色彩和构图吸收其他大师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不足，”康丝坦丝一说到艺术就滔滔不绝，只是林世举对于绘画算是一窍不通，除了欣赏她的侧脸和开合的小嘴，就只是两眼含着笑意不住点头。

“您知道那幅著名的《带着金莺的圣母》吗？我一直认为那是整个时代的杰作，是对于天伦从心底的唱诵，”康丝坦丝公主的眼睛里面冒出小星星，如果可以的话，她理想的丈夫也许是像拉斐尔那样的杰出才子，“上帝啊！”

看着康斯坦斯公主用一句祷文结束了长篇大论，林世举却有一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这当然不是他对艺术感兴趣，而是看着康丝坦丝公主说话，那也是一种享受。

两个人的话似乎说个没完，歇息了一会儿，又开始讨论起名胜风景来，康丝坦丝公主不是那种笼中的金丝雀，她的足迹遍布皮埃蒙特，意大利的托斯卡纳，卡斯提的比利牛斯，图卢兹以及普罗旺斯等地区。

林世举的兴致越来越高，因为他同样热爱旅游，他给她说特兰奇诺蒂特兰城，言语中丝毫不掩饰对于那座城池的惊讶和赞赏，谈论新大陆的一切，到了最后只有林世举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新大陆的一切，康丝坦丝公主渐渐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大眼睛里充满了对于这里的好奇，时而兴奋赞叹，时而充满向往之色。

现在林世举对于这位公主更加喜爱了，他得好好感谢一下瓦里埃尔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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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兴趣相投，约谈越投机，都忽略了时间已经不早的事实，一直到日薄西山，残阳只剩下了半个轮廓，威尔中校这才前来告诉林世举瓦里埃尔伯爵来了。

康丝坦丝公主自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有回到驻地，尽管两个人在不久之后就要完婚，但在这以前还是不能够多呆，于是瓦里埃尔伯爵来将她带回去。

看着依依不舍离开的康丝坦丝公主，她的大眼睛看着林世举闪闪发光，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瓦里埃尔伯爵离开。

“公爵阁下，上次那个叫麦哲伦的葡萄牙人又回来了，”看着康丝坦丝公主上了马车，威尔向林世举说了第二个消息。

“麦哲伦？”林世举笑了笑，他没有想到这个航海天才这么快就又来了，想想还真是有些小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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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数个月之前的样子，麦哲伦现在可谓破落非常，若不是欧洲各个港口都有前往新大陆的船只，恐怕他现在连自己的家人都带不出来。

林世举既然下定决定挖卡斯提人的墙角，就会将自己的想法实践到，在公国异军崛起之后，原本查理就开始动摇开辟新航线的想法，随着被公国的金钱滋养的无孔不入的间谍们三番五次传播谣言，本来就有些疑心病的查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派使者告诉麦哲伦，取消开辟航线的计划。

眼见着自己的心血全部泡了汤，麦哲伦非常的绝望，而他的祖国这个时候又横插一脚，曼努埃尔一世此前已经多次派遣刺客刺杀他，此刻更是毫无顾忌了，现在麦哲伦感觉没有任何安全感，自己又成了空有雄心壮志却不得其道的破落户，在自己岳父和朋友们的帮助下，他多次死里逃生，最终下定决心带着家人上了一艘前往艾斯普瓦公国的船，前往新大陆。

第二次见到林世举，麦哲伦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在第一次的会面不欢而散之后，现在他觉得非常的尴尬，一直站在花园里面，不安地低头看着脚尖。

“我想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了，麦哲伦先生，”林世举大笑着上前，握住麦哲伦粗糙的手。

“是的，公爵阁下......”麦哲伦抿了抿嘴，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心中满是懊恼，自己上一次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他连忙后退两步，深深地向林世举鞠躬，“我为我上一次的失礼行为感到无比的歉意，非常抱歉，公爵阁下。”

“那时候我们还是敌人，您的作为让我对您刮目相看，”林世举笑着将麦哲伦迎入凉亭，后者在林世举的热情招待下轻轻挨了半边屁股在座位上，“告诉我，麦哲伦先生，您来见我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一定会竭力相助。”

“公爵阁下，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和仁慈，”麦哲伦感激地欠欠身，随即犹豫了一下，“也许是上帝对我的惩罚，皇帝已经单方面撕毁了协议，原本资助我们的克里斯托弗 阿罗先生和冯塞卡先生已经取消了对我们的资助，陛下不知道从那里听到了我不忠的谣言，现在我身无分文，穷困潦倒，一生当中唯一的愿望就是亲眼见一见遥远的东方，我和我的妻儿们，我的朋友艾斯提万 格迈特和弗洛伊德 乌洛必思以及我的表弟乘坐一艘船偷偷离开了卡斯提，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追随雄心壮志和充满睿智的公爵阁下的开拓船队前往东方，我愿意成为一名底舱水手！”

林世举笑着扶起即将要跪倒在地的麦哲伦，看着他黯然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就我个人而言，我非常鄙视查理嫉妒贤能的所作所为，也对于阁下的遭遇报以万分同情，只是在您对我宣誓效忠之前您还是一名卡斯提人。”

闻听林世举的话，麦哲伦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这次林世举没有再拦他，他坚定地抬起头看着林世举，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费尔南多 德 麦哲伦奈斯，向新大陆的主人，艾斯普瓦公爵施以最为虔诚，最为谦卑的礼节，让上帝和圣母见证我的誓言，我愿意成为您的剑锋，用一颗忠诚，坚定，果敢，纯洁的心永生永世效忠于公爵阁下！”

“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天主教徒，”林世举站起身，抽出佩剑，放在麦哲伦的肩膀三分处，“以上帝的名义，以我之名义，赐予麦哲伦忠诚，坚定，果敢，纯洁的品行，我接受你的效忠！希望阁下为公国服务，为了我们的人民！为了艾斯普瓦！”

“为了艾斯普瓦！”麦哲伦高呼一声，随即在林世举的虚扶下站起身来，“说实在的公爵大人，前一次您的言语中带有些许强迫的意思，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您如此的在乎，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您只需要将我当做一名普通的侍从，我除了行动不太利索，其他的都还尚且完好。”

“我很欣赏您的诚实，”林世举心情爽快，麦哲伦实诚的性子他早已经领教过了，“我上次也说过，公国永远不会亏待有才华的能人，现在我认命你为暂编第四舰队的中校副司令官，敕封为爵士，这支舰队还是全新的，除了两艘已经修建完毕的主力舰以外还没有多少其他船只，人员装备方面倒是齐全，另外麦哲伦先生，虽然你只是一名中校，但这是一个实权的位置，比之你那不值钱的海军上将空头衔已经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赞美天主！”麦哲伦欣喜非常，在他看来自己拥有一艘破船作就很不错了，有可能在宫廷里面碌碌无为度过余生，结果没有想到自己还拥有了一支舰队！“说实在话，公国的一切我都还不太熟悉，但是我有信心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成为一名合格的艾斯普瓦公国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