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输了还是赢了

小雅目光灼灼看着青衣，“姑娘，可否摘下斗笠，我想知道，我的对手是谁。”

青衣眉头微皱，平日里他们做任务不是蒙着面纱就是戴着斗笠，目的就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容貌，以防暴露。

她将头微微侧开看向台下的顾千夜，顾千夜知道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他思索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青衣自然知道，小雅提出这个要求一定是有什么意图，但是她对那些小心思却是丝毫不在意，她只在乎是否会影响到主上的大事。

有了顾千夜的首肯，她也定下心来。虽是没有应答，素手却轻轻抬起，同样将自己的斗笠摘下来。

又一次，台下的人们不由自主发出轻微的惊叹声。太美了，就连顾云乾也微微赞叹，如此忠肝义胆的女子，斗篷下的面容竟是如此娇美而精致，丝毫不像游离于生死之间的杀手。

青衣的头发紧紧束起来，干净而利落。她面容冷峻，似乎和她甜美的长相一点都不相称，却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想来也是，不然当日又如何能伪装成“菊香姑娘”引兵部尚书上钩呢。

此时此刻，二女没有了之前的遮掩，终于四目相对。青衣的眸子中没有丝毫情绪，小雅的眸中却充满探究。

忽然，她轻轻一笑，不似刚刚对待红狼那般狂躁，而是多了一点女孩子的柔软，“姐姐，你真美。”

青衣眉头微皱，却是没有回话。

突然，台上气势陡增，气机牵引，儿女几乎同时弹身而起向对方冲去，战斗一触即发。

数秒之内，闪电剑前指，软鞭缠绕而上，竟是整条鞭瞬间都变得如钢筋一般坚硬，令闪电剑无法移动分毫。

青衣的眼眸中毫无波动，她用力一按剑柄，剑上竟瞬间流过一道浅紫色的电流，其附带的震荡之力立刻作用软鞭上，发出清越的爆鸣声，软鞭和闪电剑之间也有了寸许缝隙。抓住机会，青衣瞬间发力，将闪电剑抽出软鞭的范围，一个漂亮的空中翻身，便再次向前逼去。

小雅定住身形，手腕一抖，只见那软鞭瞬间软下来，宛若一条无骨的水蛇，从鞭柄到鞭梢，波浪所过之处，竟是立刻变得像铜浇铁铸一样坚硬，等闪电剑的锋芒靠近之时，小雅手中的武器已经完全从软鞭变为一根硬朗的钢索，虽然不能再弯折，但是钢索之上却锋利的很，完全不输闪电剑，如果被命中，也是必死的下场。

闪电剑和钢索相碰，又是一片火花电射而出，台上的两个女孩，从此刻起开始了充满了力量美感的碰撞，不带一丝花哨。

每次相碰，几乎都是势均力敌，但是闪电剑之上的一些震荡之力却顺着钢索传达到小雅的手臂，震得她有一些发麻。

小雅眼神一凝，不行，不能这样了，再这样继续下去，最后处于劣势的一定是自己，她必须速战速决。想到这里，她心中已然下了决心。

下一次，闪电剑和钢索又毫无悬念地碰撞在一起。这时候，小雅却突然抬头，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笑意，“姐姐，手下留情啊~”

青衣随着声音抬眸，和小雅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恰好看到她眼中浓烈的紫色光芒，青衣冷峻的眼神竟然立刻变得迷茫了几分。

小雅心中大喜，成了！饶是你再厉害，难道还能抵御我的媚惑之术吗？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趁着青衣怔忡的空隙，钢索已经重新化为软鞭，灵巧地绕开闪电剑的攻击，直取青衣的心脏。如果她继续保持迷茫的状态，那么当软鞭到达她心脏位置的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小雅可没有留手的意思，眼看着软鞭的尖端已经离青衣的心脏只剩寸许了，她立刻一抖手腕，刚刚还柔软的鞭子再次化为坚硬的钢索，带着凌厉之气向前刺去，得手在即。

台下所有的人目光都变得热切起来，这场战斗要结束了吗？

花颜曦一直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来。虽然在她的战术安排中，这一轮使不会使用巫术的，但是显然单凭搏斗小雅不是对方的对手，战斗之中刀剑无眼，万一对方是心狠手辣之辈，小雅很有可能香消玉殒。比起这个堂妹的姓名，战术此时自然不是那么重要了。

台下，顾千夜抓着杯子的手指已经骨节泛白。他当然相信青衣的能力，但是对方显然使用了一些秘法，导致她出现了瞬间的恍神，战斗之中，一秒钟已经足以扭转局势了。

他紧抿着嘴唇，突然想起青衣上台之前的那句话，此战胜了，不负主上；败了，我死。

他终究不是冷血之人，一颗瓜子以及落在指尖。他已经决定了，如果青衣在最后一刻没有办法脱身，他就算冒着暴露自己实力和被父皇惩罚的危险也要将她救下来。

不过，那颗瓜子终究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在钢索已经贴上青衣衣服的那一刻，她突然向右一个侧身，虽然钢索还是洞穿了她的手臂，但是毕竟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顾千夜明显松了口气，手指间的瓜子也软软落在地上。他没有看到，旁边顾云乾一直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青衣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却已然清明。在小雅惊讶的目光下，她双脚蹬地，直直向后退去，钢索被硬生生地拉出，带出一串细细的血珠。

之后，她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又提剑向前刺去。恍神之中，小雅的动作已经慢了一拍，当然，此时她的心更乱。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对方明明中了自己的媚惑术，至少五秒钟之内都不可能会清醒，怎么会这么快发起反击？不得不说，当钢索被拉出的时候，她的心已经输了。

闪电剑直直逼过来，剑气却没有因为刚刚的插曲有丝毫减弱，反而还有陡然攀升的趋势。剑尖到的时候，小雅的目光一片绝望，她下意识地提起钢索阻挡，但是她心中已经了然，完了，挡不住了。

花颜曦立刻花容失色，她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也不顾及郡主的身份，直接朝着台上大呼出声，“姑娘手下留情！”

青衣显然也没想到小雅的战斗意志竟然突然瓦解，眼看着连这一剑都挡不住了。顾千夜说过，不要伤害她，可是如果这一剑下去，她恐怕性命都堪忧，更别提伤不伤了。

电光火石之间，小雅分明看到她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惊慌之色。战斗这么久，即使是她刚刚死里逃生的时候，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此时胜利已成定局，她为什么惊慌？

下一刻，青衣给出了答案。

她一咬牙，身体依然是前冲，手中的剑却是强行改变前行的方向，向右侧抛出，剑尖死死地插进台上的立柱上，道道闪电在剑上飞速流窜，可见这一抛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的动作过于迅速，看得小雅完全是目瞪口呆。她挑起钢索的动作还在下意识地进行，丝毫没有发现青衣抛剑之后身体恰好落在这边。

刚刚强行变换动作，青衣心中一阵气血翻涌，刚刚手臂被洞穿，虽然是重伤，但还没有伤到影响动作的程度，现在这一下，着实让她心中升起浓重的无力感。

索性，在青衣落下的时候，小雅还是反应过来，此刻，她已经没有一点想要击杀对方的心思。刚刚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她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要！”她娇喝着引动钢索的角度变换，但它锋利的边缘还是从青衣的左手臂擦过，勒入寸许，疼的撕心裂肺。

青衣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落在地面上。

她的手臂两次受伤，已经血流不止，脸色苍白的骇人，但是最让她感到疼的却不是伤口。

她输了。没有完成顾千夜的任务。

虽然最后没有伤到小雅，可是她却受了重伤，而且武器已经脱手，只要小雅愿意，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可是，她真的输了吗？

直到刚刚，小雅的眼神还有些木然。这个女人，竟然会做出这么损己利人的举动，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堂姐那一句手下留情？不对，这不可能。

小雅下意识地一步步向青衣走过去，花颜曦怔怔地盯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青衣此时仍然没有抬头，她的头发有一些散乱，被伤到的左手臂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宣告着主人的痛苦，她却倔强地一声不吭。

“我输了，杀了我吧。”

感受到小雅靠近，青衣的声音低沉传来。她没有看向顾千夜，只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信任。

“为什么不杀我？”

小雅的声音轻轻传来，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里面藏着的淡淡温柔。

青衣慢慢站起来，小雅的钢索尖锐而纤细，造成剧烈的刺痛感，她之前被刀剑所伤都没有感觉这么痛。

虽然疼的额上渗出细密香汗，但她的表情却依然冷峻，仿佛刚刚惊慌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她一字一顿，“陛下有命，不要伤你。”

其实她只受命于顾千夜，但是大庭广众，她总不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小雅将目光转向台下的顾清岸，正好看到他微笑的面庞。她向他点点头，并未说什么，而是将目光又转回到青衣身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魅惑之术对你无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