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色寒毒起

“跟了我一路，不累吗？”

季于流说话的声音似乎更加地低沉了，也许是长时间的跋涉，让他身子受不了吧。再加上之前身子本来就已经受损，还有季楚嫣死的打击，让向来看上去干净利索的季于流莫名地有些颓废。

“不累！”

女和一点都没有被发现后的紧迫感，面色如往常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这条命就在这里，你想要拿去便是。你想知道的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要再痴心妄想，也不要再花什么心思再我身上了。”

季于流顺着地就坐了下来，头都没有抬一下，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女和放下身上的青云剑，这把剑自从女和醒来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样式小巧，而且颇具灵性。当时奚风极力阻拦，不许女和拿着这把来历不明的剑，但是女和还是一意孤行地留下来了。有时候，女和也会伸出纤纤秀手在剑身上来回抚摸，总是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觉。

火人和女随意地也坐了下来，月色渐浓，谁都没有再继续走的意思。

这一次，女和体内的寒毒，似乎来的更早一些。女和原本打算等到发毒时间快要到的时候，立马就带着火人离开这里。但是，猝不及防的寒毒发作，女和走也走不了。

“姐姐，你，你又开始痛了吗？”

这已经不是火人第一次看到女和这个样子了，第一次的时候火人被吓的不轻，经过了好几次之后，火人便知道女和只有晚上才会这个样子，白天又会恢复过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看到女和痛的撕心裂肺的这个样子，火人心里还是揪心地难受。

季于流看了女和一眼，没有搭理，继续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

火人一个人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还是一个小孩，最后把眼光瞥向了季于流。

“喂，你为什么见死不救？姐姐都这么难受了，你不能过来搭把手么？”

火人语气冰冷，充满了责备。

“她一个妖女，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倒是你，应该离她远点才是。趁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走吧！”

季于流没有搭理火人，皎洁的月光之下，三个人就这么耗着。女和在草地上直打滚，嘴里不时发出嘶嘶的响声。

“好冷，好冷……”

女和嘴唇发白，整个身子一直都在颤抖。火人原本还是想向之前一样生个火，至少每次女和感受到暖和之后疼痛似乎就会减少一点。但是现在，不管火人张开嘴喷火多少次，都因为外面的寒风太过冷冽，一下子就熄灭了。重复多次，结果也都一样。

火人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一个人，要把女和背在身上，还要找路，虽然已经有足够的力气背起女和，但是这样一来，花费的时间太多。

走了一阵之后，女和趴在火人的身上，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

“大叔，你不能这样子。姐姐是个好人，我求求你，救救她吧！”

扑通一声，火人猝不及防地跪在了季于流的面前，澄澈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杂质。

季于流再回头看向女和，回想之前女和做的事，并没有十恶不赦，可是季于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对这个女子始终有说不出的忌惮，并非自己所见过的寻常女子。

季于流还在犹豫，原本早就已经心如死灰地季于流，心里又开始泛起了涟漪。

“大叔！求求你了……”

火人跪着的双脚向前挪了几步，声音也越来越哽咽。双手搭在季于流的身上，不断地哀求着。强忍着的眼泪，又害怕又倔强的样子。

“火人，过来……”

女和在意识恢复过来的那一瞬间，叫了火人一声。女和不要，不要看着火人为了自己这样子去求季于流。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情景会让女和联想到当年，当年自己的大哥，一定也是这样子为了自己求于天庭的。

“姐姐，姐姐你好点了吗？”

火人在听到女和在叫自己之后，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女和的身边。

“女和，不要求，永远都不要为了我求别人。”

女和说完之后，整个身子立马就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姐姐，姐姐……”

巨大的叫喊声在夜空中划破开来，也只是一瞬间。火人安静下来抱着女和之后，又仿佛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步一步地，火人背着女和已经昏睡过去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看不清楚前面的路，也没有方向，火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往前面走着。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紧张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一点。

“从那片林子穿过去有一个山洞，把她放在洞里，待会我来找你。”

季于流站起了身子朝着一个漆黑的地方走去，火人则顺着季于流指的方向去找那个山洞。

等了好久，火人都快以为季于流一个人走了。再最后火人都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季于流最终还是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树枝还有草药。

“把她扶起来靠在墙上！”季于流面无表情地说道。

火人楞在那里，想到开始季于流见死不救的态度，火人就有点犹豫。但是看在季于流最后还是回来了的份上，火人还是把躺在地上的女和轻轻地扶了起来。

季于流推开女和的眼皮，又看了看舌苔里面，最后还把了一下脉。一开始季于流只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寒毒，只要驱风祛热一下，就差不多好了。这寒毒来得快，但是好的也快。季于流行医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自信的。

可是看到女和之后，季于流整个人的神色都不对了。明明就是普通的症状，可是……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这没道理，这没道理的……”

季于流一个人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道，神色慌张，火人以为女和的病很严重，立马就跑到女和的身边守着她。

“行了，她不会出什么事的。这里有些药草，你去想办法给她熬点药水，明天早上起来就没事了。”

火人听完季于流的话之后，捧着那一大堆药草跑到了外面。他要去找一些碎罐，还要去打水。外面天很黑，但是火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是黑夜，一直都在横冲直撞地来回跑着。

火人离开之后，季于流再次俯下身子将女和好好大量了一番。这个女子，似乎让他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季于流尝试了好久，都没有将女和的气息打量个清楚。而且，女和的体内有一股很奇怪的气流，似乎在静脉逆流。

但是隔一会儿，又会立马恢复正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季于流好歹也是一代神医，如果是普通的大夫，肯定早就已经撒手不干了。但是季于流还是很理智地让火人先去弄一点药来，尽管季于流知道这药对女和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季于流相信，这个女子，一定会没事的。多年的行医直觉告诉季于流，这个女子暂时还是安全的。

火人一直都在忙忙碌碌弄了很久，没有药罐，火人就去外面找了一些形状酷似药罐的石头，最后喝药的时候，女和也不好喝，火人又去找了几片树叶，一滴一滴地喂到女和嘴里。

虽然说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但是好歹还是可以暖暖身子的，而且火人把洞穴弄的特别温暖，女和的脸色也没有再像之前这么苍白了，变得好看了许多。

火人照顾了女和整整一夜，第二天女和醒来的时候，火人趴在边上睡的正香。

女和看了一眼火人，又看了一眼正在盯着自己看的季于流，走了出去。

“季神医想问什么？”

女和并没有打算拐弯抹角，看着季于流这满脸疑惑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已经是发现了什么。

“妖女，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在云寻城，为什么要找云符，为什么要想法设法去火焰山？如果你只是想要金银财宝，你大可以直接就去夺了里祭的皇座，你有这个能力。”

季于流的神情终于变的激动了起来，明明最开始什么都准备得好好的，可是季于流明显地感觉到，自从这个女子出现，自己曾经的计划似乎一下子就荡然无存。准备了这么久的皇权篡夺，也什么都没了，最后还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季于流，我不会再这个地方停留太久。而且，我也不是为了金银珠宝。我只要拿到我要的东西，就会永远地离开这里。而我要的东西，就在这火焰山里面，我必须去。”

女和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的犹豫。脸上挂着一幅“谁都拦不住我”的神态。

“楚嫣，楚嫣还能回来吗？”

季于流似乎是信了，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女和也顿了一下，当初女和是可以救季楚嫣的，但是她没有出手，而是看着季楚嫣死在季然的怀里，最后回头。

“季楚嫣死了，回不了了。”

季于流尽管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这就是事实，一切都已经迟了，再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