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聚（上）

“还真看不出我们晴妃的脾气竟这么大。”楚亦辰故意说道，接着，将脸贴近苏圣晴，“你说，朕是否可以把这理解成吃醋？”挑了挑眉，“嗯，朕的晴妃醋意还不小呢！”

苏圣晴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气，但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出来，若是楚亦辰一本正经地劝自己或是安慰自己，那情况便不是这样了，一定会将自己从进宫来的怨愤一并发泄出来，可他偏是又用那种语气，自己竟如何也无法发泄出来。所有的愤怒都化作委屈，霎时间，积压了好久的泪水奔涌而出，苏圣晴别过脸，任由泪水下落，却不发出任何声响。

楚亦辰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印象中，女人生起气来应该边哭边闹才正常，可是面前的这个晴妃，却是这般与众不同。

若是苏圣晴真如楚亦辰所想像般的那样，楚亦辰倒是颇有一套办法，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应对后宫的那些个女人，还是称得上是得心应手的，可如今，碰到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妃子，这可该如何是好。

半晌，楚亦辰将一只手搭在苏圣晴的肩上，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将身子微微弯曲，定定地看着苏圣晴的眼睛。

苏圣晴只是瞥了他一眼，接着又想背过身去，无奈楚亦辰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的力气太大，苏圣晴接着又挣扎了一下，很显然她并想不接受楚亦辰的讨好。

然而楚亦辰哪里能看懂她的心思，此刻的他硬还是想紧紧地抓着她，他以为接下来她便会再也绷不住，然后会顺着扑进他的胸膛，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不够了解她，还是不够了解这雪域中女人们的性子。

尽管楚亦辰紧紧地扣着苏圣晴，可是不要忽略了，苏圣晴可是从小习武的，若是真的要打，楚亦辰的功夫怕是要在她之下，当时初遇楚亦辰时面对几个靳族大汉硬是毫不胆怯，并且胜券在握。

苏圣晴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在再次挣扎仍被反扣的情况下，苏圣晴一个快速的反身，没等楚亦辰反应过来，苏圣晴早已从他的手下逃出，并且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转到楚亦辰身后，几乎是同一时刻，迅速出去的掌已经抵在楚亦辰的脖颈处。

而此刻，楚亦辰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还未消失。第一是由于苏圣晴的速度实在快，而这第二便是楚亦辰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晴妃竟会做出这种事，作为一国之君，这天下，怕是没人敢对自己有这种举动罢！

“我苏圣晴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子，就算进了你们中原，也不能任由你们欺辱！”苏圣晴怒视着楚亦辰道，尽管楚亦辰此刻是背对着苏圣晴，但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很明确地体会出她此时的心情。

楚亦辰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应对，怔了下，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刚要开口，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的，硬是没有发出声响。接着，嘴角很牵强地扬了扬，“晴妃这是要闹什么呢？”说罢，将手慢慢地带些试探般地触向苏圣晴正抵在自己脖后的掌。

“别动！”仍旧是怒气不减的声音。

“晴妃别闹，这里往来人太多，朕是为你好，听话……”

“你住口！人多怎么了？这难道就可以成为你们中原人欺负我的借口和理由吗！”顿了顿，“你们凭什么就可以仗势欺人……”说到此话时，语气便就低了下去，略微带了些哭腔。

“晴儿……”楚亦辰轻唤了一声，接着，握住苏圣晴的手，有些出乎意料，苏圣晴并没有反抗。

“晴儿为何会这样想？”

苏圣晴并没有答话，也没有看着他。

楚亦辰干动了动唇，仍是没有说出什么。

而这两人所在的地方正是宫人往来频繁地地方，两人长久地站在这里，定然会被往来的人所注意到，况且，楚亦辰是这宫中的主子，而这苏圣晴自从来到宫中便也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果真，宫中还是闲人多的。

“臣妾见过皇上。”迎面便先吹来了一阵香风，一股浓重的胭脂水粉味，一众人隔着楚亦辰和苏圣晴还有段距离，便就先迫不及待地送出了这娇滴滴的声音，一路踏着招摇的小碎步这便就到了两人面前，扭得恰到好处般地行了一个礼。

楚亦辰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撇了一下头，接着，直了直身子，“平身罢！”

“谢过皇上！”话语里，柔中带娇，起身抬头的瞬间，一个妩媚的眼神望向了楚亦辰，接着，娇艳欲滴的红唇上扬起一个弧度。

苏圣晴微微下去的怒火此时又开始燃烧起来，他楚亦辰向来不缺女人，看这后宫中，什么样的都有，不管是冷艳的还是妩媚的，他真是一个都不缺哈！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就因为自己是从雪域而来，他觉得稀奇，就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好奇感吗？

苏圣晴狠狠地甩开楚亦辰的手，抱胸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亦辰和他所称呼的丽妃。

“呦，这就是这几天宫中传得风风火火的雪域晴妃？”说着，以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苏圣晴。

苏圣晴自然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紧紧地抿了抿嘴唇，拳头都已在背后握紧，然而最后还是没能说什么。

“妹妹在这宫中的几天可还习惯？若是觉得无聊了可以来找姐姐玩啊！”说着，朝着苏圣晴挑了挑眉，还故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楚亦辰。

“晴妃怎么会无聊呢，即便是无聊也有朕陪着她，就不劳丽妃费心了。”楚亦辰道。

那丽妃闻此话先是脸色一变，接着，抬头看了看他俩，妖娆的笑容又溢上了嘴角。

苏圣晴没好脸地瞥了一眼丽妃，又看了看楚亦辰，“有劳姐姐费心了，晴儿自从来到宫中便得到大家的热情款待，都如家人一般，怎么会无聊呢？还请姐姐放心，皇上他日理万机，哪会有时间来看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妃子，皇上刚才说的话，也还请姐姐不要当真才是。”苏圣晴耐着性子却是十分违心道。

“呦，这妹妹真是会说话，干嘛要这般贬低自己，姐姐看皇上可是对你……”丽妃听了苏圣晴的这话嘴角更是越发地上扬，她十分清楚这并不是苏圣晴真心想讲的话，相反，这正是苏圣晴不想讲的话，但迫于种种，她又不得不这样说话，从自己的角度来看，还是十分有趣的，让别人做她自己不想做的事，还真是有趣。

然而，她或许是有些太过得意忘形，或者她并没有认清此时的局势，也罢，她怎会知道一向威严的皇上楚亦辰此刻正在想着法子去讨好那个晴妃呢，而且，人家怎么也不领情。楚亦辰本就觉得够烦心，这丽妃又来掺上这么一味，“丽妃，在这后宫中朕还希望你多注意点自己的言行，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没错，朕就是宠她，胜过你们任何一个！”

一旁的丽妃怔了一下，她没想到楚亦辰竟会这般直截了当说出这种话来，本想让苏圣晴难堪，这回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亦辰竟会为了她对自己这般讲话，这明摆着就是让自己下不来台，况且，在这种情况下楚亦辰这样讲，明摆着就是护着苏圣晴而向自己示威。想到这里，丽妃收了收笑意，接着，严肃了一下表情，“皇上说的是，都怪臣妾不会讲话，这才扰了这今日的兴致，看皇上和妹妹如此这般恩爱，臣妾也就先不打扰了。”说着，向着楚亦辰行了一个退下的礼。

楚亦辰摆了摆手，算是应允了。

丽妃怎能就此丢了这面子，不过今天的情形是肯定不允许她再做出什么大动作，但走的时候，故意绕到苏圣晴那边，打算趁苏圣晴不注意而撞她一下，借此来稍稍减少一下心中的怨恨。这个法子若是在宫中待久了也就不会觉得陌生，妃子之间的挑衅大多都是通过这个方式来进行的。

这样想着，便不声不响地走到苏圣晴身旁，身子稍稍一斜，想要用上些气力，可是，接下来的结果可就是她从见识过这个方式来第一次碰到了。她只知道苏圣晴是雪域的公主，那定然是身体娇弱，打小便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又这样独自一人同楚亦辰来到了中原，指定是人人欺负的料。

而苏圣晴从小便就习武，自带的防御能力只能与日俱增，外人的无意中的靠近，苏圣晴便会进行本能地防御和反击，就在那丽妃刚触到苏圣晴的那一刻，苏圣晴微微一闪，稍稍接力，接着，重重地还了回去，而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之快，令丽妃产生一种错觉，她尚以为自己还未触到苏圣晴，而这一切都是苏圣晴蓄谋已久的偷袭。

那丽妃被撞了个踉跄，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摔倒在了一边，动作之搞笑，连跟在她身后的那群宫女都忍不住捂嘴偷笑了几下。

丽妃这次可算真的是气急败坏了，她以一个更加没有形象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气势汹汹地便朝着苏圣晴这边走来，那繁琐的衣裙都没能减慢她的速度，也只是眨眼的功夫，这便就冲到了苏圣晴面前。而苏圣晴却如同没有看到她这个人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直直地看着前方，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丽妃的手已抬到半空中，在这后宫之中，扇人耳光可是一件颇令自己出气的一件事，不过，还算这丽妃有些脑子，没有被气愤冲昏头脑，或许是终于想到了还站在一旁的楚亦辰，更重要的是，楚亦辰此时可是为苏圣晴撑腰的，强忍着将半空中的掌握成拳头放了下来。

后宫的一个生存之道便是要会演，尤其是在那种看似是吃了亏的情况下，赶紧地反客为主，颠倒是非黑白才是王道。

那丽妃很显然深谙此道理，于是，眼泪说下就下，反正已经没有形象了，干脆鼻涕一块落下，更能显示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这样，一头便扎进楚亦辰的怀抱里，楚亦辰想要用手推开，这刚刚下朝，还未来得及换下朝服，怎么能就这样被弄脏了，但是那丽妃抱得过紧，楚亦辰努力的几下，最终以放弃告终。

“皇上，臣妾就只是不会讲话，也没有做错什么啊，可是妹妹她为何就非得把臣妾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呜呜……不喜欢臣妾就不喜欢吧，为何还要这样故意让臣妾出丑，难道妹妹也觉得臣妾好欺负吗……呜呜……”

苏圣晴在一旁抱胸冷笑着看着这戏剧般的情节，“姐姐言重了，妹妹哪里敢不喜欢姐姐，只是刚刚妹妹觉得姐姐走到这里时可能有些体力不支，快要倒在妹妹我身上了，妹妹也只是好心想扶扶姐姐，哪里料到会用力过猛，这就摔着姐姐了，姐姐可是不要太怨恨妹妹啊！”明明在一旁讽刺着说着，却偏偏装出一个无辜的声音。

楚亦辰在一旁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楚亦辰自然知道，苏圣晴一定不会去故意找茬，这种用肩膀撞人的伎俩一看就是后宫之人熟用，而楚亦辰又想到之前好像有些太护着苏圣晴了，倒不是怕丽妃会吃醋，而是怕这后宫之人的嘴，以及那以讹传讹的水平。今日护苏圣晴一事，想必不用过多久便会传遍后宫，而在这过程中，定然是将苏圣晴丑化，将她刻画地怎样怎样不通情达理，多么嚣张跋扈，而这最终的结果便是传到皇后那里，她便会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来对付苏圣晴，毕竟，若是成为众矢之的，随时都可被置之死地。所以，楚亦辰也为自己刚刚护苏圣晴一事而感到后怕，但那是出于自己的本能，来不及去控制。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丽妃又搞出这么一出，倒为自己找到了机会。

楚亦辰想到这里，停下了挣扎，顺势搂住丽妃。

苏圣晴哪里看得出楚亦辰的用意，狠狠地瞪了一下他。而为了让苏圣晴配合，楚亦辰使劲向苏圣晴眨了眨眼，苏圣晴有些不情愿，但是看楚亦辰的这动作，也不像是在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便吸了一口气，表示是愿意配合了。

“行了行了，丽妃，晴妃她年纪小，听不出你对她的关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为何非要这般呢？就当她不懂事，别跟她计较了，行吗？”楚亦辰很违心地安慰道，苏圣晴也在另一旁不住地翻白眼。

接着，楚亦辰故意用严厉的声音朝着苏圣晴道:“还不赶紧向你丽姐姐道歉！”边说着，还怕苏圣晴不理解，硬是一个劲地硬眨眼，一向都挺正经的楚亦辰，今天竟能做出这般动作，苏圣晴忍不住在心里偷乐，“他那样可真是滑稽！”在心里道，一时间，之前的气愤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嗯，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接着，苏圣晴故意没好气地瞥了楚亦辰一下，眨了一下眼作为回应，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楚亦辰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皇上教训的是，晴儿不该这般顶撞姐姐，还请姐姐不要计较，晴儿在这里给姐姐道歉了。”虽是没好脸地说着，但是语气却出乎意料地诚恳。

那丽妃这才作罢，从楚亦辰怀里里抬头。抹了抹眼泪，“算了，姐姐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这事就这样吧。”她自然不会再无理取闹下去，毕竟，她也不敢保证楚亦辰是否看出是她先去想要撞苏圣晴，若是楚亦辰知道，而自己还要无理取闹下去，那么最后下不来台阶的还是自己。

楚亦辰想了想，朝着苏圣晴的宫女道:“带你们主子先回去歇着吧，这大清早的，想必还未用过膳吧。”

楚亦辰的这话很明显，明摆着就是不跟苏圣晴一起回去了，苏圣晴刚要用眼神去质问他，只见楚亦辰朝着自己严肃地摇了摇头。

苏圣晴也是聪明人，楚亦辰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而此刻自己才开始发觉，今日，似乎事情闹得有些大，自己性子太急了，今日如若不是楚亦辰的一再护自己周全，只怕此时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即便是楚亦辰奋力为自己开脱，那个丽妃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日后少不了她会找自己的麻烦。想到这里，苏圣晴之前的怒意全消，有的只是内疚和自责，“以后真得谨慎了。”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

接着，朝着那两个小宫女招了招手，“咱们回去罢！”

那两个小宫女脸上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生怕苏圣晴会有什么事情，她的不一般自从见到她以来便就一直在领略，谁知道下一步会有什么幺蛾子。不过，令宫女们放心的是，苏圣晴对待下人是极好的，这真的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